恩雅博客
這裏收錄著恩雅（林夕、觀雨）創作的和收藏的文章
星期五不可抗拒的來了，我一早起來，就如臨大敵，先是備裝，總不能像平日一樣套頭衫、牛仔褲、旅遊鞋，外麵一件防寒服，應該稍微正式些吧？翻箱倒櫃，試了幾套方案，最後定稿：上身毛衣，下身彈力褲，高筒皮靴，外麵穿件玫瑰紫呢子大衣，看上去是比我每天的裝束精神。
中午又接到林健雄的電話，他說：“夢夢，晚上我想帶我媽到‘福順樓’去吃飯，我一會兒給我二姐打電話，我們就約晚上7點，怎麽樣？”
“可以，不過今天是周末，晚上7點人正多呢，恐怕得等。”
“要不，你先預訂座位，就訂晚上7點，我們從紐約回來也就差不多到點了，直接開過去好了。”
“那訂多少人的桌子？”
“就講我們有7、8個人吧。”
“你確定你二姐全家都來嗎？”因為在餐館打過工，深知那些訂了大桌卻來不了幾個人是很討厭的。
“最多我二姐夫不來，我二姐加上三個孩子，我們有7個人嘛。”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跑到Costco去買水果和幾樣林健雄愛吃的堅果、餅幹，他平時不在家，所有的吃食都在我家裏，而今他媽媽來了，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總是不方便。等到了Costco，忽然想起前一段我老板因為常年跑步，膝關節磨損嚴重，幾乎就要手術了，可是聽人說Costco有賣一種藥，叫做Move Free，可以讓磨損的關節軟骨再生，他吃了兩個多星期，症狀大大減輕了，他到處宣揚。我想這種藥對林健雄的父親可能也管用，就買了兩瓶。然後又跑到Walmart買了雙毛絨拖鞋，忘了問林健雄的媽媽腳有多大，就按照我的腳大小買 的。
我正開車回家，手機響了：“笨笨，你又有什麽吩咐？我都快成了你的使喚丫頭了。”
“Jean，是我，二姐。”
我一驚，車子差點兒跑到對麵的車道上去，尷尬得不得了，這個林健雄，他的手機號不給別人，怎麽把我的手機號給了他二姐？
“二姐，對不起呀，我以為是……”
“沒關係，我知道，因為中午健雄打電話給我約晚上吃飯的事，我當時做不了決定，怕臨時有事，本來我是要健雄的電話，他說他根本不記得他的手機號碼，隻有你的，所以就給了我。今天還真脫不開身去吃飯，你們那邊結束以後，給我電話，我到健雄的公寓去見媽。”
放下電話，我趕緊往家裏趕，急著跟餐館聯係，把大桌退掉，改訂小桌。然後把水果和零食送到林健雄的公寓。 忽然又想到林健雄他們到家以後，這麽冷的天，想喝口熱水都沒有，就又跑回去，把我的電暖瓶搬到林健雄家裏，做上水才回去換衣服，趕了的夠嗆。
林健雄的媽媽跟我想象的有很大出入，首先，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看上去也就五十多歲的樣子，令我非常吃驚。他們走進餐館，因為沒有想到我換了小桌子，徑直朝大桌的方向望去，我走上前打招呼。 林健雄的媽媽穿一件駝色的大衣，她的頭發在腦後盤了個法式髻。林健雄看到了我，忙拉著我對他媽說：“媽，這就是……”
“林小姐？”林健雄的媽媽對我伸出了右手。
“伯母好！”我們輕輕的握了握手，“路上還好走吧？來，我們坐這麵。”我引領著他們往座位上走。
“還好，怎麽，沒有訂到大桌？”林健雄不解地問。
“二姐打電話來，說臨時有事，脫不開身，就不來吃晚飯了，等我們吃完飯，她到你家裏來見伯母。”我注意到林健雄的媽媽聽到後，眉頭微蹙，隨即又舒展開了。
“健雄，我要用一下洗手間。”林健雄的媽媽脫了大衣，回頭對林健雄說。
“伯母，我陪您去吧！”我忙起身。
“不用了，夢夢，我帶媽過去，反正我也要去洗手間。”
林健雄和他媽媽長得很象，隻是他媽媽的眼睛和她二姐的一樣，很大很漂亮，林健雄的眼睛細長。不過，也許就是這點差異，林健雄笑眯眯的樣子看上去笑得很真實，可是感覺他媽媽笑起來隻是下半截在笑，眼睛沒有笑意。
他媽媽很白皙，這一點他和他二姐都沒有遺傳到。個子比他二姐稍矮些，略胖。不知她是不是如我一樣刻意地打扮了一下， 淺咖啡色的薄尼套裝，裏麵是件黑色的緊身高領毛衣，珍珠耳扣、珍珠項鏈，居然還穿了高跟鞋。
他們回來了以後，等著服務員來點菜，他媽媽連著打了兩個噴嚏，我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她對我笑笑，接過去說：“謝謝，美國的冬天真冷呀，在台灣住慣了，來這裏還真是不適應。”
“這邊是冷，不過加州應該好些。怎麽樣，您有時差嗎？”
“還好了，這邊的時間我適應得還蠻快的。”
“媽，您看看要吃點什麽？這就是上次您喜歡吃的那家，您旅途疲憊，容易上火，咱們少點點辣菜好不好？”
“我沒有關係，看看林小姐了，她要是愛吃辣的，盡管點就是。”
我忙說：“我也無所謂……”
“夢夢吃不了辣的，她喜歡清淡的……”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林健雄快速的看了一眼他媽，說：“您不用管她，我知道她喜歡吃什麽菜，您選您愛吃的就好了。”
“那你就替我們倆都點了吧，反正我愛吃什麽你也是知道的。”林健雄看了我一眼，偷偷的眨了下眼睛，我抿抿嘴笑了。
林健雄的媽媽愛吃辣，所以他們家人都能吃辣，這我早就知道。Jeremy在的時候，他倆最愛的就是吃鴛鴦火鍋。我稍微吃一點辣的，就頓失淑女儀態，鼻涕眼淚狂湧而出，還得拚命喝涼水。所以每次我都吃淡火鍋，Jeremy那時候就喜歡拿林健雄的媽媽嚇唬我。他說：“我外婆家的菜沒有不是辣的，Jean，你可得好好鍛煉鍛煉吃辣子的本領，要不然吃的這關就過不了。”知道他媽媽愛吃辣，事實上今天我是有備而來的，準備了四包麵巾紙，要了冰水，準備舍命陪君子了。
吃飯的時候，他媽媽就和我聊家常，問我父母多大年紀了，身體怎麽樣，具體做什麽工作，家裏還有什麽人之類的。有兩次林健雄要為我夾菜，剛剛夾起來，在我的眼神示意下，轉了路徑放到他媽媽的碟子裏，老太太不露聲色的受了，顯然很滿意。
我和他媽媽都不屬於能吃的人，大部分時間是在聊天，林健雄好像也插不上什麽話，就悶頭吃飯。等他吃完了，晚餐就結束了，前後也就一個小時的時間。 我們分頭開車回家的時候，林健雄說：“夢夢，你一會兒直接過來？”
“伯母累不累，要不要早點休息？”
“我沒有關係，過來坐一下吧，我還有禮物給你！”林健雄的母親說。
我上了車就按照約定給林健雄的二姐打了電話。到了林健雄的家裏，我把新買的拖鞋遞給他媽媽的時候，我敢說那是他媽媽最需要的，立刻就接了過去，把她的雙腳從高跟鞋裏解放出來。
“伯母，要不要喝茶？”
“不要了，現在喝茶，晚上該睡不著了。”
我走進廚房，拿出兩個杯子，倒了兩杯熱水晾上，然後從冰箱裏拿出葡萄，放到小盆裏洗。林健雄湊過來，說：“謝謝呀，夢夢，想得真周到。”
“趕快出去陪你媽，別在這起膩，一會兒你媽又嫉妒了！”我把一碗已經洗好的葡萄遞給林健雄，悄悄對他說。
他衝我聳了聳鼻子，還是順從地出去了。我把剩下的葡萄放回冰箱，端著白水給他媽送過去。
林健雄的媽媽正在用手揉著腳，看到我出來，就說：“夢夢，健雄的胃不好，冬天了，就不要給他吃寒涼的水果，要吃也吃溫補暖胃的東西。”我一愣，看了看林健雄，他正衝我擠眼，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這是從見到我以後，林健雄的媽媽第一次叫我“夢夢”。
夢夢很聰明，心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