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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貼:中國的槍法

(2007-01-26 14:16:18) 下一個
中國的槍法(轉貼)


  騎兵用的槍叫大槍,步兵用的叫小花槍。大槍長丈餘,是整根的白蠟樹,槍把粗如鴨蛋,槍頭粗如鴨蛋黃。大槍又長又沉,兩隻手端平都難,很不好使。小花槍就短多了,也細得多,抖起來容易,槍頭亂飛,故名花槍。大槍平時訓練時為防傷人不裝槍頭就是現在常叫的“大杆子”。抖大杆子是內家功夫的一個重要訓練手段,能練整勁和聽勁。大槍沉重,隻有用腰力才使得開,好槍法必須要能聽到槍頭上的勁,化發一家,方能不敗。內家槍法在以前是可以“了卻君王天下事”,封妻萌子的絕學。太極門裏大槍是最珍貴的功夫,非掌門不傳。

  大槍幾年前很難買到,連知道的都很少。這兩年不知是何故,一下子就流行開了,是個八十歲以下的,幼兒園以上的,都搞幾根來玩,仿佛不“抖大槍”就練不了拳。大槍搞成了潮流,並不是好事,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大槍的質量明顯下降。我師傅有一根杆子,隻有兩米六長,但比我買的三米二的還重。那根杆子是八十年代初買的,一看就是懂行的人種出來的,最少有十年樹齡,而現在的杆子有三年樹齡就已經很高檔了。那根杆子是我師當年走遍全國以武訪友時,偶然在河北一個小店花了六十塊錢高價求來的。據說是一個老師傅種來自用的,一共就二三十根。那可真是根好杆子啊!沉重密實,表麵發青,沒有一點疤節,筆直如切,槍頭不比槍把細多少。發力一抖,杆身直震,杆頭振幅雖不大,但持久;現在的杆子,生長太快,裏麵的纖維少,存不住能量,一受力杆頭就彎,擺幾下又停了。大槍杆要是按實戰軍器的要求來種植,必須從白蠟樹苗隻有一米高時就開始修剪,不允許長任何側枝,隻能保留樹頂的很少的幾片葉子,為的是限製其生長速度,並使樹幹筆直。當軍器用的杆子不可種在山上任其亂長,要時時關照著,萬不能長蟲,一受蟲害就留下疤了,還不能種得太密,如果光照不好,就會長彎。一片向陽地,種上一百根,十幾年關心下來,能成得了三十根就不錯了,這麽辛苦是要值那麽大的價錢。八十年代初的六十塊錢,一個半月的工資了。也就我師傅這樣的武癡才舍得買,也隻有真正好武之人才會去種那沒用勞什子。

  現在的杆子全是當成材火栽的,彎彎曲曲,凹凸不平,買一大捆也選不出一根合用的,不過的確是一個比一個長。你用一根兩米八的,他馬上來根三米二的,還有三米五的,網上聽說還有用四米的,真得搞成晾衣杆比賽了。有不懂行的買家,當然就有亂來的賣家。真得把傳統文化糟蹋得差不多了,武術相關產業的損失也許比武術本身還大。槍還算好的,雖說時間長,但畢竟簡單,刀劍的製作才真的是亂來一氣。一把劍,搞得富麗堂皇,賣到上千塊,卻連劍的護手都裝反了,到時候隻怕沒打著敵人,先就把自己傷了。這種“精裝牛屎”隻配縣份上的科長掛在書房的牆上,和馬列全集一起裝門麵用。按說現在的鋼比以前好不知多少,但卻沒人知道刀劍的每個設計細節是為什麽。造好刀劍的老師傅看看就要絕跡了。刀劍裏的學問其實講來也簡單,隻是沒人理解這些安排的用意何在,眾看官且聽小子慢慢道來。大家知道了中華軍器樸實的外表下麵驚心動魄的巧安排,以後就不要再拿著小日本的破鐵條人雲亦雲地說好。

  日本人什麽都跟中國學,學又學不到家,隻得其形,未得其神。中國人早就不睡地板了,日本人自從學去之後一千多年來就沒變過,要知道中國人改進成現在的樣子肯定是有道理的。這軍器,生死攸關,前人總結實戰經驗改成現在這樣,肯定有好處,隻是日本人不知道罷了。他們不知道,我們也不說,但自己人就別犯糊塗。

  十八般兵器,能贏人的就隻有刀槍劍棍,其他都是拿來玩意的,當不得真。老舍先生在《斷魂槍》裏講“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槍是軍器裏最博大精深的、最難學的。是個人拿根棒子就知道到處亂敲,給他根槍就不知道怎麽辦了。槍有百兵之王的美稱,兩軍對陣最管用就是槍,刀棍還算不上。槍若使得好的,槍自己就有生命。馬踏連營之時,“槍似遊龍”,一條丈長大槍把人馬團團護住,槍頭寒光到處,鬼哭狼嚎,大將百戰百勝,豈是靠運氣。大槍是改朝換代、掃蕩乾坤的神器,非刀、棍可比。內家大槍法,精忠嶽王創,忠臣孝子傳,欺哄瞞詐的小人不配知其奧妙。李雅軒不傳小人,就是傳,小聰明也未必能懂。

  現在流傳的內家槍法,許多人喜歡托名在三國名將趙雲名下,喚做“趙子龍十三槍”,也有直接叫“十三槍”,或者根據門派叫成“太極十三槍”等的。十三隻是個虛數,槍法其實就三個基本動作,攔、拿、紮,其他的動作都可以從這三個中演化出來。趙子龍的時代實在太久遠,槍法歸宗嶽飛則是有根據的。嶽武穆王曾專門纂文形容過那時的“河南大槍”,嶽王筆下那時的槍和現在的構造用法已經區別不大了。內家槍法成形於宋代,在宋以前,比如唐代雖也有羅成這樣的名槍,但流行的還是馬槊,如單雄信、尉遲恭。馬槊就是矛,矛和槍形狀完全相同,但用法根本不是一回事。矛、槊用的是硬木,而槍是有彈性的白蠟杆。眾看官萬勿小看這點細微之別,用有彈性的白蠟杆是個革命性的進步,內家功夫從此正式形成。大槍的神勇全靠內家功夫做底,不然就是一根死木頭,一無是處。內家拳不隻太極,形意、八卦和太極是同時發展的,楊露蟬陳家溝學藝時,八卦董海川、形意李洛農也都沒閑著,內家拳是有傳承的。陳王庭創拳說,真是貪天之功據為己有,罪莫大焉。陳王庭要是聽到子孫這麽編排,非得羞死不可。形意拳一直是以嶽武穆王為宗,這個我支持。嶽王很明確地提出“河南大槍”的好處,但在同時代和後來的武林並未引起重視。以《水滸傳》為例,使槍的隻有豹子頭、玉麒麟、史文恭等少數幾個好漢。內家功法和大槍在嶽王的時代雖未廣傳,但已經發展的很完善了。嶽王在其槍譜中這樣評講當時的戰鬥:兩馬交鋒,雙方都害怕,拿著矛端都端不平,直往地上戳。這並非隻因鐵矛太重,換個輕點的硬木的矛照樣舉不動,而且木製矛重心偏前,打起來恐後悔莫及。一但換用有彈力的白蠟杆,用內力驅動,這槍就活了。槍頭隻在敵人的胸口、麵門處亂鑽,擋都擋不出去,越擋越倒黴。嶽家軍的騎兵,朱仙鎮八百破十萬,不是光勇敢就成的。可恨嶽王為昏君、奸黨所害,精兵喪盡,但總有一二人把內功和槍法都傳了下來。內家拳,於元末明初,經張三豐之手集大成,始有內家和太極之說,到陳長興、楊露蟬之時才廣傳天下,形意、八卦、太極一時名家輩出,內功、槍法、劍術登峰造極。隻可惜冷兵器時代也到了尾聲。

  矛、槊用的是硬木,沒有彈性,緩衝不得對方的衝力。兩矛相交,力量全傳到

  了手上,如果角度不合適,當場兵器就要脫手,這是個杠杆原理,眾看官去推推彈簧門就知道了。國外的彈簧門很重,一根長杆子作機關,為的是方便兩手搬東西時用屁股一撞門就開。推門如果推的是把手那邊,小孩都推的開,如果搞錯了,推門軸那邊,可就難了。硬木做的馬槊,對方打在矛尖的力,因杠杆作用到手上時大了幾十倍,那裏還握的住,所以使馬槊的一定要直對前方,萬不可斜,一斜就會被衝脫手。西方的騎士比武,拿根電線杆互相捅,也太長了,簡直天真得可愛。那麽長的杠杆,除非完全對直了,隻要橫向稍有距離,兩馬一衝,捅在別人身上,對方沒什麽事,反彈力非把手臂搞骨折不可。西方人的對應辦法就是把電線杆後麵加粗,象個撞門錘一樣,依靠木頭本身的衝量,對撞時鬆開手,以免傷了自己。英國人開車走左邊,就是遵照當年的騎士決鬥傳統。騎士都是右手持矛,對撞中必須完全垂直才能收效,所以都走左邊。不知眾看官是否注意到,現在拍的電影,騎士決鬥卻都走的右邊,這是為了安全。用龜殼般的硬鎧甲把全身罩住,兩馬走右邊對衝,“電線杆”橫著過來,腰輕輕一頂,杆就斷,人一點事都沒有。就這麽點差別,古代的生死相鬥就變成了老少鹹宜的好娛樂。隻要馬走右邊,人人都能當亞瑟王,贏得美人歸。電視上演,英國有人在古堡裏辦這種旅遊項目,大家有機會去試試,當知小子所言不虛。

  兩馬相交,都使硬兵器,硬碰硬,誰重誰占便宜。《水滸》霹靂火秦明使狼牙棒,急先鋒索超使開山斧,都是這個思路。幾十斤的狼牙棒、開山斧借著馬力,橫掃過來,萬不可硬架。硬架的話,鐵矛都要打彎,兩臂就得骨折,而他那邊揮棒時,手是空握著的,一點事都沒有。對付這種敵手,大錘最有用。錘比棒重,揮動起來隻要有點速度,衝量就超過棒了。錘棒相碰,衝量兩相抵消,大家的手都是空握著的,都沒傷著。錘比棒短,回手變招快,趁著敵人收棒不急,一錘就砸下去。金兵愛使狼牙棒,碰上嶽雲的金錘就全玩完了。使重兵器的關鍵就是要把兵器運出速度來,手得空握著,以防反震。這就象打網球時握緊拍子單手硬接來球會鎮傷膀子一樣,鬆鬆地握拍,拍子動起來就不怕了。要把百斤的金錘在短時間裏運起來,沒點天生的神力辦不到。膀臂上的力太小是沒用的,隻有靠腰,腰力到手,才運得動重兵器。內家功夫講巧力,四兩撥千斤,但真要拚力氣,使大錘,照樣不含糊。一切全因腰壯氣足。

  腰氣壯,神色便會不同:麵像溫良,卻不怒自威。中國古畫裏的大將,廟裏的天神,全都腰大十圍,從來沒有畫成健美先生的。並非中國古人不懂畫肌肉,廟裏給四大天王扛腿的小鬼就是肌肉男,又凶又醜。西方沒有內功之說,畫師隻知肌肉,以肉多為美,雕塑中的男性肌肉全都團團鼓起,肌肉鼓起幹什麽,打鐵也用不著全身緊張啊,隻可惜達文西沒見過精神的內壯。大將帳上高坐,全身放鬆,體態似美人臃懶,但氣聚神凝,甲士三千環列,雷霆萬鈞之勢一觸及發,那才是真的神勇。俗話說“關公不睜眼,睜眼要殺人”,此之謂也。中國古畫裏的百戰百勝大將軍,寫其神,不顯其形,寬大衣袍,寥寥幾筆,卻能盡現智信仁勇。

  重兵器揮動起來,隻要打上了,就夠喝一壺的了,要是打不上可就慘了。重兵器動量太大,回手慢,給敵人以可趁之機。《資治通鑒》中曾記載尉遲恭凡三奪單雄信的馬槊。單雄信使得好馬槊,打的李淵永不釋懷,一定要殺單大哥,李世績以生家性命相保都救不下來。單大哥的馬槊一定是勢大力沉的,一但沒打上、回不了手,就被尉遲恭衝進空門,奪槊而擒。不僅是馬槊、狼牙棒,一切的硬兵器,打不上就現了空門,刀棍莫不如此。

  硬兵器,一是震手,二是有空門。但白蠟杆的大槍就不一樣,白蠟杆有彈性,用槍頭硬架斧、棒,槍一彎,有那麽個小小的緩衝,手上就不震了,敵人兵器的勁道也給卸了。白蠟杆存得住能量,彎了會反彈,隻要槍把一轉,槍頭就繃出去了,打個正著,這裏麵的功勞有一半是敵人自己的。內家功夫的奧妙就在於此,攻防一家,防就是攻,攻也是防,一個動作幹兩件事。電視裏演日本的合氣仗宗師和人過招,那邊的徒弟伸著棍子讓他打,先敲開對方兵器,再打頭,連打兩下,就象下象棋,你走一步,他走兩步,當然什麽都是他贏了,有沒有這麽不要臉的啊!其實就這不要臉也是跟中國騙子學的,日本人兩億人一個腦袋,一點創造力都沒有,讓他獨立思考還不如殺了他。可憐日韓都中中華文化的毒太深,自己又解不了,才可能救他們。

  白蠟杆大槍防守好,進攻也是一招破敵毫不含糊。一槍紮出去,萬朵梅花,先把胸口的護心鏡打碎,再往裏鑽。槍花朵朵,朵朵都致命,不知該擋哪個。此時千萬不能擋,一擋就完了,白蠟杆是軟的,硬擋正好被借上力,才擋出去,那邊槍把一轉,槍頭馬上又從另一方向打回來,力還更大了,這裏麵的功勞還是敵一半我一半。拳經上講“棍怕點頭槍怕圓”,說的就是大槍一但抖起來,槍頭亂擺,神仙都難防。對付這等高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槍也抖起來,搭上去,讓對方聽不到力,他就不好進下一招了。如果兩槍一搭,你聽到了他的力,就可順勢打進去,既可借力打,也可直接打,隻須槍頭稍微錯開一點,一滑就進去了。要是聽不到,就得趕快變招采用守式。高手馬上用比槍和在地上推手是一個道理,誰聽到了對方的勁路,誰就贏,和使什麽招式無關,隻有外行才會津津樂道:用什麽招破什麽什麽招。內家槍法就攔、拿、紮三招,其實就這三招也是不能截然分開的,隻有隨便一槍出去,攔、拿、紮三式都有了,才算是上得戰陣的好槍法。

  和高手過招要分外小心,體要鬆,神要聚,聽不到勁也不能慌,萬萬不能妄動、現了明勁。隻要不妄動,就是打到眼前了,還有一絲逃命的希望,一但被對方聽著勁打進來,就好似空有雄兵百萬在外,卻被人劫了中軍帳一樣,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戰陣上沉著是最重要的,越是十萬火急,越要沉著。不過對付一般的小嘍羅、破銅爛鐵,就不須如此過慮了。大將馬踏連營,不怕他人多,一條槍舞動起來,如巨蟒纏樹,前後左右,護著人馬,硬進硬退,槍頭到處,沾著就死,碰著就亡。眾看官也許不服:同為血肉之軀,何以能有如此神勇。此乃中華文化獨一無二的智慧,道家哲學和內家功法:道之玄妙,妙在陰陽!

  鬆軟也是一把力氣,是分了陰陽的力氣,鬆要從力中來,這是不傳真訣。李雅軒說要“大鬆大軟”許多人誤解了,害了他們,以為每天揮下袖子就是練功夫,可不可能。要想練鬆,得上力,籃足排球、沙包、舉重,什麽都得來一下才行,但這隻是入門的接引,萬萬不可沉溺其中。鬆是力,在力中找,隻是得有懂勁的師傅在旁指導,不能自作主張,亂想象,亂發揮。李雅軒的“大鬆大軟”那是說給入了門的聽的,是功夫上高檔次的手段。入門的時候可以搞點亂七八糟的東東,但往上走隻有“大鬆大軟”才是正道啊!李雅軒是個老江湖,什麽都講,偏就不講最基本的入門練法,不過入門也的確講不出什麽普適性的東西,全看個人悟性和機緣,入門的練法得因材施教。小子我在此多說幾句,是不忍看有心向學之人被奸人所害。內功全是力量,隻是有許多精細活在裏麵。靜坐、冥想、服藥,什麽丹也好,咒也好,全是騙人的。真要功夫的,你就放開手打,打不贏你個生手,就是假貨,眾兄弟萬萬小心。

  內功力大且持久,更妙的是反應奇快,與人鬥每每站盡先機。何以能如此,全是“意在勁先”之妙。意和勁也是一對陰陽,有先有後,互為因果補充。內家拳勁去如射箭,有去無回(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箭了),對方在躲避這一招時,我的“意”已經在根據他的動作準備下一招了。這下一招,用的就是剛才那招回頭的勁力,正好來的急。拳經上講“往複須有折疊”,就是說靠關節的轉換把這回頭的勁變個方向再打出去。內家拳以懂勁始,等有了勁力了,再往上全是練敏感,練觀察,練這個“意在勁先”。內家拳,勁意分陰陽,敵人隻逮得到過了時的“勁”,永遠也逮不到因敵而動的“意”。內家拳敢號稱不敗,全在於此。

  小子我說:嶽王的白蠟杆大槍是內家功夫之祖。那是因為白蠟杆有彈性,存得住能量,可以和人合成一個大陰陽。使得動白蠟杆的一定是懂陰陽之理的,懂陰陽之理就是內家拳。現在好些人練抖白蠟杆子是把它當成上力量來手段來練,這是走偏了。白蠟大杆子長丈餘,沒點力槍頭都抬不起來,但這力可不是手上的力,手上的力再大都不夠,隻能用腰腿的力,手得鬆軟了,聽到了杆子的彈力才抬的動這杆槍。我師傅教我等練這杆子時,要求得手臂伸開,一隻手抓住槍把,丈長的杆子得端平了,一端最少就是半小時。這就是我太極門的不傳絕技“大槍樁”。“大槍樁”練的是人槍合一,死力氣是端不了半小時的。隻有把人體的陰陽運開了,和槍的陰陽一體了,才支撐得半小時以上。說白了,就是要全身關節、骨骼微微的抖,和白蠟杆大槍一起抖,槍和人抖成一體了,肌肉有張有弛,輪流地休息著,要端多久都行。端“大槍樁”時,槍頭一直微微地顫抖著,槍頭裏裝的鐵彈子細細地響。若是練得更好的,手不見動,槍頭就能舞起來。“抖大杆子是用來練聽勁的”,這句話千金不易。眾兄弟知道內家拳和兵器的陰陽之理,勿亂傳,切不可傳與外族,不然定遭天譴。

  練過了“大槍樁”,就能聽到自己的槍了,這槍和人就有了感情。一摸槍杆你就知道槍想幹什麽,任何加在槍頭上的一點小小的力量你都能感覺到。楊露蟬之子楊班侯能用大槍點死玻璃上的蒼蠅而玻璃不碎,可見其聽勁之好,槍法之高。我師傅槍頭隻須一點,青磚牆角的磚,要那塊就下來那塊,這全是靠的聽勁,若是用蠻力就是把杆子頂斷了也沒用。太極拳聽勁是徹頭徹尾的功夫,永無止境。聽勁好,力量才大得起來,能幹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比如點穴。人體的穴位全在關節和肌肉的最裏麵,沒有變化的力就是撞斷了骨頭都點不了穴,因為撞的過程中肢體受力會動,穴位也跟著移動了。要點穴就得聽著勁追著一處點,隻要力量夠大,時間夠了,穴就點上了。被點了穴,那塊肌肉就不聽使喚了,和骨頭脫臼是一個道理。解穴,隻要反方向拍回來就解了。人身上穴位到處都是,小子我自己為方便記憶的總結就是,凡是關節,肌腱,和肌肉的中點都是穴位,打上了這條肌肉就“脫臼”了。穴位,我個人判斷就是人體運動的關鍵點,好比一個大城市的公路,總有幾條不大的路,很關鍵,一但堵了就癱一片。

  民國初年上海有個神針黃,妙手回春,曾一針治好了輕工巨子張騫多年的陽痿,名重一時。老外醫生問他穴位是什麽時,神針黃說:穴位是活的,隻有活人才有,解刨是看不到的,穴位的發現是上古先賢功夫練到極處自己感覺到的。神針黃的針是純金所鑄極柔軟,長有一尺,比發絲稍粗,頭是鈍的,平時就纏在手指上當戒指用。如此一根軟針,要打進肉裏,繞著關節內髒打在最隱秘的穴位上,可想神針黃的聽勁有多好。神針黃給袁世凱治頭痛時,金針打進去有半尺。八十年代專門拍過一個電影講神針黃的故事。神針黃練功的方法就和內家拳相似,全靠好聽勁。太極門練點穴從不戳沙袋,全靠打拳時,把神意灌到指尖,指尖和全身陰陽相通一體了,就能點穴了。點穴指法其實就是槍法、劍法。一槍點掉牆上的一塊磚,其他的磚紋絲不動,不就是點了牆的穴嗎。兵器和拳是一回事。

  大槍練出了聽力,兩馬相交,兵器一碰,大槍有如靈蛇,順著對方的兵器就鑽進去了,大將殺敵從來隻此一招。白蠟杆子的大槍是有生命的神器,槍有自己的陰陽之理,彎了就要直,直了又要彎,紮了左就往右,劈了前自會去擋後麵。對方越是個力大如牛,使重兵器的猛將,越好打。他要是把我的杆子頂彎了,我才高興呢,槍把隻一轉,力都不用,槍頭彈出去,又再紮他一個。馬踏連營,被團團圍住才好呢,槍槍不落空。人槍合一,槍想往哪裏去我就送他去哪裏,我眼到哪,槍就自會紮哪裏。人隻要不斷地給槍以能量和神意,槍自會幫你打點四下。

  白蠟杆大槍隻要有能量,就沒有破綻。靠白蠟杆的彈性槍頭的旋轉非常迅速,敵人無機可趁。就是以一敵二也不怕,腰一發力,槍頭擺個一百八十度,能同時蕩開左右兩邊功來的兵器。槍頭擺圓了,就是射來的箭雨都擋得住。一但槍不抖了,可就現了空門,大槍如果不是靠的白蠟杆子的彈性,槍頭又慢又沒殺傷力,白蠟杆直接用力捅威脅很小,很難刺穿鐵甲,最關鍵的這樣做很慢。內家高手碰見了內家高手,聽勁好的那個能把對方槍上的動量耗掉,槍不彈了是最可怕的,比被人圍攻還可怕。這時,敵人已經搶到身前,再發力把槍旋起來已經沒有時間了。

  太極槍法裏有一招“敗式亮掌”,練的就是大槍如何“死裏逃生”。“敗式亮掌”很簡單,就是後退扯個架式,一手高舉,如同文革中跳忠字舞常用的造型,看不出有任何高妙之處,但這一招其實是大槍的敗中取勝法,“拖刀計”、“回馬槍”、“撒手鐧”遠不如這招凶險。如今,知道“敗式亮掌”真實用法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能練成了,更是絕無僅有。“敗式亮掌”其實是棄槍取勝的最後手段,天下沒人能逃過這魚死網破的最後一擊。“敗式亮掌”一手高舉,意圖是棄槍取背上的單刀,刀槍合擊。這就象象棋裏的雙將絕殺,敵人逃無可逃。至於如何刀槍合擊,小子我就不能再多說了,眾看官還請見諒了。太極槍法練到了“敗式亮掌”的刀槍合擊就算功德圓滿,可以下山助明主、取功名、解天下蒼生之倒懸。

  槍法是全世界隻此一家的中華絕技,而劍法則是槍法的變種。內家劍法純是槍法,絕非刀法,劍法武當劍訣有一句“若把劍來當刀用,笑死三豐老劍仙”。內家劍法,鬥劍時是絕對聽不到兵器相碰的叮當做響之聲的,一把劍最多就是輕搭在對方的兵器上劃行,而劍術的精妙全在於因敵而動,一擊成功。內家劍法裏劍的動作並不多,練得是身法,特別是腰腿。功夫成了想下山,少林弟子是要打過十八銅人陣,而武當弟子則是要用一根小竹竿跳到樹上刺下一隻猴子。少林弟子遍天下,武當則代不數人,別說刺下一個猴子,就是兩腳上樹這招練成的也沒幾個。武當隻要每代人能出一個練成了劍法的留山任教,也不至於凋零如此。內家劍術對劍本身的要求並不高,一根竹子都行,什麽都沒有時,食指捏個劍決也是一把劍。刀槍劍棍,劍術才是至尊,而劍術隻不過是內家高超身法的應用而已。

  槍法、劍法隻有中國才有,日本和西方都沒有。日本的劍盜是刀法,而且還是送命的笨刀法。西方的大劍也是刀,非常原始、樸素的刀法,不講究變化,打起來要吃虧,越用力越倒黴。但西方的擊劍卻是個好遊戲,特別是花劍,但也隻用到了劍的刺一個功能,略嫌單調。中華武術要走向世界,奧運會上那幾塊擊劍金牌非得全包了才行。如果擊劍的場地是圓的,小子我敢說有必勝的把握,就算依現在的規則,有了好聽勁任然可以勝出,他日還請諸君看我在奧運上為太極二字正名。

  西方大劍形狀如放大的中國劍,劍把很長,用法完全是刀,雙手握持狂揮狂砍。西方人腦袋一根筋,隻求揮劍有力,從不想一劍劈空該怎麽辦。為了增加力度,西方大劍的劍把後麵有配重,很重的一塊鐵疙瘩,雕成各種花飾。配重的目的是在不增加劍的尺寸(西方大劍已經太肥了)情況下增加劈砍的衝量,這個安排簡直蠢到家了:大劍回手更難了,而且增加了扭矩傷小指,搞不好劍會脫手的。我有一根九尺長的FLYFISHING ROD魚杆,魚杆末端也有一個配重。製造商的本意是方便CASTING,但我早就把配重卸下扔了。有配重了,力就亂了,根本聽不到杆頭魚線的力,魚線反而甩不遠。我聽著魚線的力甩,腰力到杆巔輕輕一提一彈,隻一個來回,整根九十尺的FLYFISHING 魚線就能全出去。FLY CASTING最好的姿勢就是“白鶴涼翅”。

  我不要配重是學的大槍握法。槍的握法是“槍不露把”,握槍的手要抓著杆子的最末端,一點木頭都不露出來。這樣握的好處是,第一是在往回抽槍時不會打著自己,更重要的是槍和手臂勁路相通,這樣才能聽到槍端的力。體院的武術教授編寫教材,卻對如此基本的道理一無所知,還出光盤到處現醜,可想而知體委搞的標準套路是什麽貨色。西方和日本的刀法最大的漏洞就是沒有考慮砍空了怎麽辦。西方人好血勇,似乎不屑於躲閃。勇士用盡全力掄起幾十斤的大劍砍去,本身已經失去了重心,全靠對方的迎頭一擋才能站穩,要是對方不擋先就自己來一個跟頭。這道理很簡單,大劍的衝量不變,剛才用多大力和時間掄起來的,現在就得用多大力和時間拉回來,想變招哪裏來的及。中國內家功夫比武中第一條規矩,用祖師楊澄浦的話說就是“不能失中”,意思就是要有力能收勁,所以太極拳推手第一要旨就是不能靠到對方身上去,一掌打空不可牽動了腳步。如何才能做到呢,就隻有根勁,和前文所講的“分陰陽”。日本刀法有和西方大劍同樣的問題,而且還更糟,日本的刀完全沒有重量,一碰就飛,卻又不走輕靈的路子。日本刀其實源於中國唐代,漢族刀改進之後,就隻有苗刀還是雙手長細刀,但苗刀全是從下往上的勁路,靠跳來發力並同時整個迅速地轉身以彌補空門,故有“跳苗刀”之說。日本刀法則根本沒有任何身法可言,一但出了空門隻有死路一條。苗人和明帝國鬥了三百年,以中華之大也隻有苗人在朱乞丐的淫威下不服,苗人之勇悍,其實戰經驗之豐富,豈是異想天開的倭人可比。

  內家高手使棍、使刀,從不亂揮、亂砍,全是勁從根起,一點即收快出快回。《水滸》裏楊誌殺潑皮牛二,寶刀隻往前一戳,牛二便血濺菜市場。眾看官莫小看了這一戳,楊製使情急之下,隨心而發,刀法中規中矩,可見其家傳的好武學。這一招要是依日本劍盜,準定是大吼一聲,高高舉刀,狠勁地下劈。那牛二是膽怯的人,腳一軟,往後一倒,一準劈了個空,卻也免了場官非。日本人是真的不懂,從上往下劈看上去很美,但慢啊!從上往下,怎麽著也得先舉起來,再落下去。這落下去時用的是重力,重力加速度有限的很,那比得上腰腿上的千斤力。英國科學家曾撰文分析足球發點球:好守門員腰腿力大,輕而易舉就能跳起來接住射向球門上方的球,而對地滾球,守門員倒地靠的是重力,就算猜對了方向,撲下來也晚了。日本人學什麽都學不到家,空手道莫名其妙地大喊,喊個什麽,通知對方注意啊。中華正宗內家刀法從沒有向下砍的,全用刀身運化,用刀頭三寸戳。刀從不高舉,一舉高,根勁就斷了,而隻要根勁在,就是千斤鐵錘砸下也不怕。太極刀裏就隻有跳步衝刀打得高些,但那也是向前衝,不是向下。

  韓幕俠曾以內家刀法做底,為二十九軍編大刀法,專門對付日本傻刀。日本人一根輕薄的鐵片,從上劈下,大砍刀橫刀紮馬,穩如泰山,用根勁一抬,兩刀一碰,若是向下力量大,日本刀當場就要斷,不斷也給磕飛了。這時,大砍刀也得了空間,進步一衝,一刀就削下日本人的脖子。二十九軍的大刀,長城會戰,砍得日本人一點辦法沒有,專門研製出鋼脖套,也虧他想得出來。那幫鬼子就是到了今天也沒想通是為什麽輸的,幾十年後總結經驗又發明個什麽拔刀道,真是可憐啊!人渣也配拿那二斤鐵。

  民國各省都有國術館。內家高手如韓幕俠、尚雲祥都以國家興亡為己任,遍練了很好的軍體拳。韓幕俠為二十九軍練的大刀法,就是其中的上佳之作。二十九軍的大刀法很講樁功和根勁,日本刀那點力量根本砍不動,而二十九軍的大刀衝砍過來,日本刀一擋就被衝癟,哪裏防得住,連人帶刀一起被砍翻。二十九軍的大刀法要求必須能一刀衝砍斷碗粗的毛竹,毛竹有韌性,都能一刀砍斷,可想而知砍上日本人脖子是什麽效果。隻可惜,現在的軍體拳乏善可陳。現在的軍體拳實出於少林的伏虎拳,於樁功和根勁上不足,對腰力的練習不夠,以前軍隊農村兵多,農村兵幹過重活腰有力還不明顯,現在城市兵多了,腰力本來就差,還這樣練打起來恐要吃虧。

  內家劍法大開大合,很是好看,但刀法和棍法就很小心。刀棍在日本和西方都是亂揮一氣的,那是因為幼稚不懂。中國是個多災多難的國度,兩千年的戰亂培育出的武術老到、高深、匪夷所思,所以表麵常讓人費解。對於棍,拳經上有“棍怕點頭槍怕圓”之說,講的是:好棍法要向槍法一樣“點”,莫亂掄,而使槍的,若是槍頭轉起圓圈來了,就可怕了。“棍掃一大片”,使棍的時候橫掃很爽,但敵不得高手。橫掃掄起來後力大,但準備時間也長,先就得開了自己門戶才好用力,欺負弱小也就罷了,遇到高手,門戶一開,一刹那就打進來了。掄棒亂揮的,看著可怕,但力量其實不大,一根棒能有多重,完全可以大膽搶進身。兩臂下垂,略向外撐護肋,剪步進身,看看棒要及身,運上根勁,隻需一轉身,這個力就卸了。轉身時,手隻一帶,棒就是你的了。他要是聰明馬上就該扔棒別走,若是還緊抓著不放,就真倒黴了。隻要向他斜後方一邁步,照著後腦就來一下。他手裏撰著根棍子,哪裏回的了身。世上的事就這樣,沒有一成不變的好壞,打架時手裏多根棍子是好事,但要看場合,聰明人該丟的就得丟,要是舍不得丟,就得丟了命。看今日,袞袞諸公,堂堂高坐,抓權不放,幹盡傻事。唐朝人稱廟堂那把交椅為 “癡床”,真是貼切!吹拉彈唱挺聰明一人,坐上去就傻了。

  好棍法得使得象槍法一樣才行,動作要小,守住自己門戶才是第一。棍頭雖是平的,沒兵刃,但真紮上也夠嗆。根勁一捅,動作幅度雖小,但立木承千斤,比掄上一棍可厲害多了。使棍時手要握在三分之一處,運棍要用腰力,雙手得換的勤,一條棍要把自己上下左右全罩住,先學會防護再想打人。打人要走中門,隻須腰一抖,棍一點就夠了,除非對方確確實實現了敗象,萬不可放開門戶掄和劈,掄、劈的效果並比用腰力點一下隻少不多。“點”是有後手的,點不上,棍或左或右一橫就能化敵人的攻勢,掄、劈沒有後手,棍出去了抽不回來,是送命的招式。內家刀法、棍法都很難看,沒有什麽大開大合的動作,全都是轉圈和運化,發力一點即收;日本的合氣仗之類的就很好看,大喊大叫,大劈大砍,爽得不得了。真要到性命相搏時,他那一棒要麽不敢用力,要麽用力就回不來,到那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中國的內家拳器械秉承內家功夫的陰陽之理,以根勁為基礎,化發一體,功防一家,是世界冷兵器藝術的最高峰,有不敗之能。在今天的熱兵器時代,雖然已沒有了馬上鬥槍,但內家功夫也還能用於指導軍器的研究、軍隊的體能和戰術動作設計。比如,用根勁通到槍頭的力學原理用來分析步槍的設計,就能難說無托步槍是個好主意:無托結構由於重心在握持手後麵,極大地增加了一個疲勞的士兵快速又準確地大範圍移動槍口的難度。(無托設計還有很多更大的毛病)又如,軍隊急行軍和長距離行軍多快多慢最科學,內家的呼吸原理就可以給出一個漂亮的答案。

  中國文化的陰陽之理和科學是不矛盾的,對傳統文化一點研究都沒有就批評很難說就是科學的方法。給內家功夫中的陰陽之理一個科學的解釋,正是我等這代人的責任,在這裏小子我隻是開了一個頭。粗淺地介紹了點兵器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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