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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9-08 04:57:44) 下一個
哭笑不得:中國醫生在加拿大看病的遭遇

送交者: 穀青 2009年09月07日18:39:43

我們移居加拿大時都懷有一個夢,經過不懈的努力,大多數移民在加拿大這片土地上不同程度地將夢境變成了現實,自由自在地享受著移民的幸福生活。盡管隨著美滿的移民生活在時光中延續,我們對這裏的風土人情越來越熟悉,對居住國的感情與日俱增,但是我們也不可否認在加拿大的社會生活中還有一些不盡人意的地方。

閑聊時,常聽到有人指責在加拿大的醫院看急診,就像急病碰到了慢郎中,隻是病人急,醫生並不急。病人在家屬的陪同下,匆匆忙忙地趕到醫院的急診室,等了兩、三個小時,才看到醫生款款而至是常有的事,為此貽誤病情,甚至導致病人殉命的醫療事故也時有所聞。

我最近一次在加拿大的看病經曆,讓我對在加拿大看病難有了切膚之痛。由我的看病經曆可以看出加拿大醫療係統的一些弊端。而且,由於我以前在國內是醫生,我在加拿大看病時的遭遇,更讓我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看家庭醫生後轉專科診所

前一段時間,我吃飯不小心,被魚刺卡在喉嚨。這種事以前經常發生,兩、三天後不治自愈,所以開始時我並沒有在意。

不料,一個星期後,這次不但沒有自愈,而且還有加重的趨勢。回想起以前在醫學院讀書時,老師講到的一個病曆:有個病人被魚刺卡在食道,最後魚刺穿透食管,掉到縱膈,發展成縱膈炎,危及生命;另外,我這次被魚刺卡在喉嚨後,在中央四台國際頻道上看到一件新聞:有一個年輕人吃魚被魚刺卡在食道後,沒去醫院就診,幾天後魚刺穿透食管刺破食道旁的動脈,引起大出血而斃命。

想到這些,我不寒而悺酰文人們常說!蹣鯁在喉!躉吐不俊酰豆我卻是貨真價實地被魚刺卡在骸酢酢跆又吞不獎佟趼又吐不出!貊中滋味!酴行自幀?

星期五下午下班後,我沒有預約,徑直地到家庭醫生那裏就診。我向接待處的小姐說明來意,小姐讓我填寫登記表後在廳內的椅子上坐著等醫生看病。

等了約莫十來分鍾,一位護士叫我的名字,讓我跟她到一間診療室。護士問了一些關於病情的問題,在病曆上作了一些記錄,然後讓我在診療室內等醫生。

五分鍾後,醫生身穿白大褂進入診療室,詢問了病情後,戴上一個反光鏡,讓我張嘴讓他查看。

我告訴醫生,我感到魚刺卡在喉嚨下部,並用手指著我感到魚刺被卡的部位給醫生看。醫生用壓舌板壓住我的舌頭查看後,沒有看到魚刺。

醫生告訴我說,通常魚刺卡在喉嚨會自行脫落。他讓我一個星期後如果還能感到魚刺被卡在喉嚨的話,再來找他。到那時他與專科醫生預約時間,讓專科醫生給我看。他還告訴我,專科醫生那裏有照相設備,醫生在照相設備的輔助下,可以將卡在喉嚨的魚刺拔出。

我的身體一向健康,很少看病,一般的小病小痛我都是讓它們自行痊愈,或是自己找點藥吃,不願去看醫生。這次也是一樣,我盼望著卡在喉嚨的魚刺能自行脫落,以省去看醫生的麻煩,因為我魚刺卡在食道會危及生命的恐懼感在看過家庭醫生後已減輕。一個星期後,我仍能感到魚刺卡在喉嚨也沒有去看家庭醫生。兩個星期後,仍不見好轉,我就趁周末到華人超市買菜的時侯,順便到位於超市附近的我的家庭醫生診所看病。

家庭醫生見我又來了,知道我卡在喉嚨的魚刺沒有像他推測的那樣自行脫落。於是,他對我說:“我幫你預約專科醫生。但是,今天是星期六,周末沒法預約專科醫生,隻有等到下個星期才能預約。”

預約看專科醫生遙遙無期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我的病情毫無好轉的跡象,魚刺卡在喉嚨的感覺時刻困擾著我,專科醫生那裏也沒有任何消息。我擔心家庭醫生可能會忘了幫我聯係專科醫生,便決定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詢問一下。

電話接通後,我把情況向接電話的小姐作了說明。小姐幫我查了一下後,告訴我說:“我們已給專科醫生發了傳真,專科醫生診所能安排時會通知你的。”

我回答說:“一個多星期過去了,我還沒有得到通知。你能不能把專科醫生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與專科醫生診所打電話,請他們盡早安排我看醫生。”

小姐說:“你自己給專科醫生診所打電話,他們是不會接待的。”接電話的小姐不肯給我電話號碼。

我說:“我不知道什麽時侯才能看上專科醫生,可是我的病情有愈來愈重的趨勢,我不能這樣傻等,耽誤時間,貽誤了病情怎麽辦?”

小姐說:“你要是不能等,就到醫院去看急診。”

我回答說:“我擔心醫院急診室認為我的病不屬於急診不肯收。”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電話那頭說。

我一聽,再與小姐多說也於事無補,因為這些事超出了她的職責範圍。於是我對小姐說:“好吧,看來我隻好等專科醫生的電話了。”

放下電話,我就對加拿大的醫療體製感到忿忿不平:看一個小小的毛病,家庭醫生解決不了,幫我預約專科醫生又杳無音信;想自己給專科醫生打電話聯係,家庭醫生診所又不肯給我電話號碼。

此後又等了幾天,專科醫生那裏仍沒有任何消息。我轉念一想,我不能就這樣等專科醫生的消息,要是病情有惡化的趨勢,一定會被耽誤。醫院急診室可能認為我的病不屬於急診不肯收,那隻是我自己的猜測,無論如何我應該到醫院急診室去試試看。

到醫院看急診卻無濟於事

我星期五早上九點鍾趕到多倫多大學一所教學醫院的急診室。進門一看,門邊不遠處有一個櫃台,裏麵坐著一位老護士。憑我以前在國內醫院當醫生的經驗,我知道這是一個決定病人是否屬於急診的地方。因為我擔心醫院急診室認為我不屬於急診,故意裝出一副病態懨懨的樣子。我在老護士麵前的椅子上坐下,說明來由,強調這兩天來感到胸痛,家庭醫生無能為力,預約看專科醫生不見回音,我昨天打電話給我的家庭醫生,是家庭醫生診所的人讓我來看急診的。

老護士聽後,似乎覺得無懈可擊,看我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就開始幫我量血壓,詢問我的病情經過,並往計算機內輸入病史。一切手續結束後,她讓我到廳內的座椅上等著,等一下會有人帶我到侯診處。

片刻後,一位中年男子叫我的名字,我應聲走到他的麵前。他把我領到急診治療室的侯診處。他離去前對我說:“你在這裏等著,輪到你就診時會有人叫你的。”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一位護士叫我的名字,把我領到一個很小的診療室。我進門一看,裏麵的醫療設備比我在家庭醫生那裏看到的還要簡單,除了一些五官科的基本設備外,別無所有。我馬上感到這裏不能解決我的病情,因為要解決我的病情,需要有可以放入喉嚨,進入食道的觀察鏡,還應該有能在外操作的小鉗子。

隨後不久,一女兩男,三個身穿白大衣的年輕人進來了,他們自我介紹說是實習醫生,然後,在醫療知識上顯得有些生澀地問了我的有關病史。與我讀醫學院當實習醫生時的情況一樣,女生顯得積極主動,主要是女實習醫生在問,而兩個男實習醫生在旁邊站著像觀眾一樣。一個男實習醫生在最後快結束時問了我一個問題,而另一個男實習醫生自始至終也沒開口問我問題。

三個實習醫生問我病史的過程中,有一個亞裔麵孔的年輕女士在門外朝我們看了一下,我以為是病人在找醫生。沒想到等三個實習醫生問完我的病史後不久,那位女士進來了,她自我介紹說是Ng醫生,然後問我一些有關病情的問題。要不是她自我介紹,我根本就沒想到她是這裏的醫生,因為我認為,在醫院上班的醫生應該穿白大褂。Ng醫生既不穿白大褂,又沒有醫院內部用的醫生身份卡掛在身上。

由此,我腦海裏浮現出電影裏一些壞人冒充醫生的鏡頭。我想,要是不宵之徒在此冒充醫生害人,連找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的麻煩也省了。隨即,我又自我解嘲地想,電影多有誇張,它與現實畢竟有差別,我用不著杞人憂天。

Ng醫生問完我的病情後,讓我隨她到另外一個有可以推動的病床的診療室去,就是那種有病人時用簾子拉起來的診療室。她讓我躺在病床上,向我喉嚨噴麻醉藥,然後用一種可以撬開昏迷病人嘴的喉鏡伸入我的喉部,邊看邊向身邊的三個實習醫生解說。

Ng醫生說,看不到魚刺,隻看到有一個劃痕,並用一個可以通過管道伸入喉鏡的探物向劃痕處擠壓,說是如果那裏麵有魚刺的話,我會感到魚刺的刺痛。可是,在Ng醫生向劃痕處擠壓時,我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Ng醫生拿出喉鏡後,我用手指著我可以感覺到魚刺的部位,問她看到的劃痕處是否就是我手指的部位,她點頭稱是。她對我說,她想請醫生會診。

半個小時後,來了一位年輕的黑人醫生,一身便服,同樣也沒有穿白大褂。他向我喉嚨部位噴麻醉藥,他噴撒的麻醉藥要比Ng醫生多很多,然後動作嫻熟地將喉鏡插入我的喉部,看了好長時間。他拔出喉鏡,告訴我沒看到卡在我喉嚨的魚刺,然後退到一邊與Ng醫生低聲商量了一會就離去了。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一位年約50歲的男子來到我床邊,告訴我說要將我推去拍X光片。他讓我躺在病床上,然後將我推到位於急診室一角的一個拍X光片的房間。一個年輕的亞裔麵孔的放射科男技術員走過來問我可不可以站立,我回答說可以。他讓我站在拍X光片的地方,吸氣,屏氣,接連拍了一張正位、一張側位的片子。

拍完片子後,他讓我等一會,等到片子衝印出來,沒有技術方麵的問題後再離開。五分鍾後,他出來告訴我,片子沒問題,可以走了。我不失時機地問了一句:“看到魚刺沒有?”

他含糊其詞地回答說:“似乎看到有一個魚刺。”我想,他之所以含糊其詞,可能是回答病人的這類問題並非他的職責。

拍完X光片後,放射科的人讓我重新躺在可以推動的病床上,把我當成不能行走的重病人一樣,推回用簾子拉起來的診療室。

不一會,Ng醫生進來告訴我,在X光片上沒有看到魚刺。我向Ng醫生解釋,我吃的是一個小魚,我現在仍然有魚刺卡在喉嚨的不適感,在X光片上看不到魚刺可能是魚刺致密度低的原因。Ng醫生未予置評,用一種疑惑的眼光看了我一下後離去了。我猜想,她那奇怪眼神的意思是:你又不是醫生,用不著你向我說教;或者是,她很詫異我這個病人說的話很在理,在行。

大約過了十分鍾後,護士拿著一個抽血的盤子走到我的身旁,說是要給我抽血。我聽後,以為她搞錯了病人,因為我覺得像我這樣的病人是用不著抽血作化驗檢查的。我問護士要抽血的病人名字後,她準確無誤地說出我的名字,說明護士沒有搞錯。我接著問護士給我抽血作什麽檢查,他回答說是檢查血紅蛋白,因為醫生準備把我送到手術室去。

說話間,護士從我的身上抽去了三個5毫升塑料管的血。聽那護士說醫生準備把我送到手術室去後,我不禁一驚,心想我可能碰上一個庸醫了,“殺雞用牛刀”,一個魚刺被卡的病人竟然要送進手術室作手術。

我立即翻身起床,在護理部找到Ng醫生。我問Ng醫生:“你打算下一步怎樣處理?”

她回答我說:“我準備把你送到手術室。我已經與手術室聯係過了,手術室到11點30分才能空出來。等手術室空出來後,手術室會打電話來的。”

Ng醫生的明確答複說明她和護士沒有把病人搞錯,但她們對我魚刺被卡的處理方法著實讓我迷惑不解。我在心裏想,且看你們如何處理,我不相信加拿大的醫生對魚刺被卡的處理方法是把病人推到手術室裏做手術。

我回到診療室,看到牆上的鍾正好是11點。還有半個小時,我在急診室無處容身,隻好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11點30分,抽血的護士進來告訴我,手術室的人打來電話說,手術室要到下午1點30分才能空出來。我一聽,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可以趁這個時間吃午飯。我問護士,我能不能到外麵去吃午飯。護士回答我說,她要先問一下醫生,然後才能回答我。

護士離去片刻後回來告訴我,醫生說不行,因為進手術室前不能進食。

護士不讓我出去吃午飯,時間難以打發,於是我給家庭醫生那裏打電話,告知接電話的小姐我已經在看急診,讓她幫我把與專科醫生的預約取消。

打完電話後,我無所事事,隻好再躺到病床上,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後就進入了夢鄉。

由急診室轉到五官科門診

我躺在病床上,睡到醒,醒了又睡,饑腸轆轆地熬到下午一點多鍾,Ng醫生來到我的病床邊告訴我,手術室今天下午空不出來,已把我轉到五官科門診,並告訴我五官科門診如何走,讓我自己到五官科門診接待病人的地方登記看醫生。

聽Ng醫生說完後,我想起魯迅先生的一句話。魯迅說,他向來不撣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人家。魯迅是我青年時期的偶像,我仿效魯迅,平日裏也不願以惡意猜度他人。

但是,給我作血紅蛋白檢查根本用不著抽15毫升血的醫療知識、我的病根本用不著送到手術室作手術,以及最後沒有送到手術室的事實讓一個念頭像閃電一樣掠過我的腦海:醫生和護士隻是用把我送到手術室做手術的借口來給我抽血,因為給我抽的血是用於作與我無關的其它實驗,而這件事又不能與我明說,因為怕我拒絕。

我找到五官科門診登記處,告知我是由急診室轉來的,看來那小姐已收到急診室的電話,知我來意,立即拿出登記表讓我填寫。

我把登記表填寫好交給小姐後,小姐讓我坐在登記處牆邊的椅子上等醫生。

大約等了半個多小時,一個身穿白大褂,並佩帶醫生身份卡的年輕醫生來到我的身邊叫我的名字,我起身隨他進入一個小診療室。

進入診療室,看到裏麵有兩個食管鏡,使我覺得這裏可能是解除我病情的地方。醫生讓我坐下,往我的喉部再次噴麻藥,並將食管鏡從我的鼻孔處插入食管。我這時看清他的身份卡上寫的是住院醫生(Resident)。他將食管鏡插入食管後搞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找到魚刺。

醫生將食管鏡拔出後,詢問我感覺魚刺在什麽部位,然後問我同不同意他將食管鏡再次插入我的食管看看。我知道,這是低年資的醫生在練手藝,我在國內當醫生時也曾有過練手藝的過程,將心比心,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說,沒問題。

年輕的住院醫生將食管鏡再次插入我的食管後看了好一會,還是沒有看到魚刺。他將食管鏡拔出後告訴我說,他去找一位高年資的醫生來幫我看看。

由五官科門診轉到消化科

大約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年輕的住院醫生沒請來高年資的醫生,隻身進來告訴我說,主任醫生建議將我轉到消化科作胃鏡檢查。

我立即反問道:“為什麽要把我轉到消化科作胃鏡檢查?”

住院醫生回答說:“食管鏡不夠長,看不到。”

我反駁道:“你的食管鏡的長度足夠看到我的魚刺被卡的部位,你看不到,作胃鏡檢查也沒有用。”

住院醫生說:“這是主任醫生的意思。”我想,年輕的住院醫生沒請來主任醫生幫我看病,可能是主任醫生想把我推給消化科了事。

五官科醫生對我的病束手無策,想把我轉到消化科,讓我去找登記處的小姐幫我預約時間。當時已是星期五下午三點鍾,撥了號碼後,那邊沒人接電話。小姐告訴我說,消化科那邊聯係不上,下個星期再說吧。我表示理解。

小姐要求我留下電話號碼,與消化科預約好時間後通知我。

我這時看手表,已是下午三點多鍾。從早餐到現在,滴水未進,肚皮早已前胸貼後背,餓得咕咕叫,當務之急是搞點食物入肚。

在醫院內,我找到一個快餐店,買了一個漢堡包及飲料,找個凳子坐下,邊吃邊想:在加拿大看魚刺被卡這麽一個小病竟然是如此的艱難,要是一個急病重症,病人的命還有不被加拿大的醫療體製葬送之理!

我這次在加拿大高檔次的教學醫院花了6個多小時看病,除了遭受插喉鏡、食管鏡的惡心、難受之外,結局就像沒看過醫生一樣。

此後的日子裏,我每天下班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查我家的電話錄音。看完急診、五官科三個星期以後,消化科那邊看醫生的預約仍然沒有任何消息。看來醫生那邊是難以指望了,我隻好自我祈禱,願上蒼保佑卡在我喉嚨裏的魚刺能脫落,自行痊愈。

後來,蒼天有眼,我的祈禱奏效,喉嚨裏尖狀物的感覺似有好轉,愈來愈輕,但我對加拿大的醫療係統耗資龐大,而加拿大人並沒有得到完善醫療服務狀況的痛惜卻日益加劇……

後記

一個多月後,我收到消化科登記處打來的電話,問我下星期三上午能不能到作醫院胃鏡檢查。我回答說,我星期三上午要開會,能不能改個時間。對方回答說,要改時間的話,要過兩個月以後才能作檢查。我立即回答說,那你幹脆把我看醫生的預約取消吧,因為我魚刺在喉的感覺逐漸消失──還要我再等兩個月以後才能作檢查讓我感到不可理喻,幹脆放棄算了,何況我對蒼天的乞求有效,病情已在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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