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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的猶太人 (1,2,3) zt

(2009-09-07 12:34:02) 下一個
我認識的猶太人 (I)

昭君

2009-09-04 09:31:45


昨天貼了一個有關猶太人的對話,網友怡然留言說,隻要你切身實際地和五個猶太人打過交道,你就會明白為什麽了。我想了想,哎,我正好和差不多五個左右的猶太人有“切身”的交道,為何不寫寫這幾個個體”和“整體”的印象? 一個人對一個族群的共性的認識,往往是從對一些個體的具體認識抽象集中的結果(generalization)。如果你經常接觸到的猶太人都是小氣,斤斤計較,算計他人的類型,你對猶太人整體的印象肯定就是這樣。不過,也許是例外吧,我認識的一些猶太人,好像都和這種常見的“猶太人特性”不太相似,所以我對猶太人個體的印象,是非常正麵的。這裏就來說說幾位我認識的猶太人。


(一) 老頭


老公工作過的三個會計公司(包括在加州那個短暫的半年),無一例外都是猶太人的公司。 在芝加哥的兩個公司規模不大,創始人和管事的合夥人都是猶太人;加州那個公司是地區性的連鎖公司,規模較大,所以對總部情況不太了解,但他所在的那個分部,管事的幾個大頭都是猶太人,這可能跟我們在的那個城市猶太人特別多有關。在這個行當的猶太人本來就很多,可能也是一個“雙向選擇”的結果吧。現在這個公司的創始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猶太老頭。叫他“老頭”,其實他一點也不老,身材瘦削,精神抖擻,一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看穿。他和公司其他的頭頭一樣,以前也是在“四大”(那時候好像還是“六大”)工作了很長時間,都做到junior partner了。但一來不喜歡長期“寄人籬下”(在這種大公司,盡管做到這個位置,也還不能以主人自居的,隨時有被開的危險),二來也是希望能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所以就在十幾年前拉了幾個誌同道合的同事朋友開了這家公司,並帶走了好幾個大客戶(這在會計公司是很常見的),另立門戶。因為他是全國搞estate and trust tax 比較知名的專家,經常被請到全國各地開學習班,寫過好幾部有關的書目,所以公司雖不大,但客戶的結構和大小都和大公司不相上下,更有幾個非常“顯赫”的客戶(當然都是猶太人客戶),是公司收入來源的主要支柱。


老頭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用老公的話說:“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兩個人之一”(另外一個就是他在加州的老板)。他在自己的領域的專業知識當然不用說了,但厲害的是,他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比如老公做的那一攤子partnership tax de東西,也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不管你那個return 有多複雜,事情有多難辦!這就是本事了。 老頭一輩子沒結婚,每天早上三點到辦公室上班,到下午四點鍾離開,天天如此,連周末也經常一個人在公司加班。有次老公因為趕一個項目,搞了一個通宵;他三點鍾來了,大吃一驚說:“居然今天有人比我早上班?!” 盡管他是工作狂,但也不是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工作上。他的生活中另外一個重要部分,就是猶太社區的組織和各種活動。他在芝加哥地區的猶太社區地位很高,主要大概是因為他創辦了一個青年夏令營。每年在威斯康辛的一個營地裏開營,而他到了每年的七月,就要搬到那邊去一邊“監管”夏令營,一邊處理公司的事務。這個夏令營已經辦了二十多年,很多 當年的營員,現在也已經是事業有成的“中流砥柱”了,但老頭提起他們來還是說:“He\'s my camper!




也許因為老頭一生獨身,沒有什麽負擔,加上本省家庭背景就不錯,所以生活一直很優裕。他唯一的愛好就是隔幾周就飛到紐約去聽百老匯的音樂劇,過個周末再飛回來。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在經濟上不像一般猶太人那樣算計得那麽清楚。公司對待員工的很多理念,都直接受到他這個創始人的影響,所以也相當慷慨。除了有年終 bonus, 還有一般這個規模的公司少有的 pension 和 profit sharing (相比之下,以前那個公司,用老公的話來講就是“典型猶太人”的風格 -- 他在那裏幹了三年,才累積了幾千刀的退休金(當然那時工資本身就不高,但公司的contribution 幾乎為零)!那個公司其他很多摳門兒,斤斤計較的地方就不說了,所以他那時有這個機會毫不猶豫就跳槽過來)。也因為對錢財不太在乎,老頭對客戶的應付帳款也十分寬鬆。有的老客戶竟然好幾年不交服務費,他也大大咧咧不管不問(這和 老公在加州那個公司形成鮮明對比,那邊是每半個月就要結帳一次,壓力很大)。但是因為這個公司的結構是equal partnership,每個 合夥人都是一票表決權(老頭雖然是創始人,也沒有絕對決策權),資金的周轉直接影響他們的收入,所以長期這樣下去,別的合夥人當然不滿意,這才起動了一個“追債”項目,讓他的左右手 Bobby,去負責這個事情。


老公因為主要的領域是trust tax,和老頭的專長不太搭界,所以平時少有機會直接給他幹活。他對老公的印象都是從副手Bobby 那裏來的。因為他在專業上的“”厲害“,一般員工都很怕他,見了他像耗子見了貓,生怕做錯什麽事情讓他”克“一頓。不過,他對老公卻一直另眼看待,就是對待他的一些”壞毛病”,比如 從來不按時上交time sheet, 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在最後不得不交的時候才“逼”他一下。今年初老公希望從加州回來,直接的牽線人是另外一個合夥人Lou,但最後當然是老頭拍板的。老公對他表示感謝,他說:“我們讓你回來,不是因為你有困難,而是因為我們真的需要你。公司畢竟不是慈善機構,員工有困難,我們一定盡力幫助;但如果沒有後麵這個原因,我們是不會這麽爽快讓你回來的。所以不用感謝我,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掙得的”。

這就是老頭,一個直來直去,絕頂聰明,熱愛自己的事業和自己的社區的猶太老頭。


(二) Bobby


關於老公的二老板鮑比,以前在“愛是永遠相守”(見下麵連接)裏已經寫過了。但這裏還是想寫一些其他有關他的事情。鮑比是老頭從小看著長大的,在老頭眼裏他就是他的兒子(他也曾經是他的“camper”)。和老頭一樣,鮑比也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兩人也一樣有“注意力缺乏症”(老公的結論),但鮑比的“症狀”更為明顯(他的四個孩子全部有嚴重的ADD,所以我開玩笑說他是“罪魁禍首”)。 老公和他討論問題,經常得按著他的手,才能“壓製”住他跳躍的思路,讓他們能夠focus on the problem on hand. 因此,老公常說,虧得我有個有多動症的兒子,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鮑比這樣的人呢。當然,另外的一些同事就不太適應他的這種風格,常跟老公抱怨說,跟鮑比幹活壓力太大,跟不上他的思路!嗬嗬。


鮑比最讓老公佩服的,還不是他專業上的知識和能力,而是他待人接物的風度和處理人際關係的能力。這不僅表現在內部對待下屬和其他的經理或合夥人,更表現在對待外麵的客戶。大家知道,CPA 公司的飯碗來自客戶,不把客戶伺候好,公司的命脈就成問題。所以,找客戶,和客戶保持良好的關係,解答他們的問題,調整他們和直接經辦的人員的關係和可能的矛盾,就是非常重要的了。而這些,正好是鮑比最擅長的地方。他們的客戶裏,有不少身份顯赫,身家百萬千萬的大富翁,而鮑比總能不卑不亢,恰到好處地和他們周旋,在不經意之間就把本來可能棘手的問題解決得天衣無縫。老公說,每次和他出去和客戶訪談,吃飯,都能學到不少無價的東西。這種本事,在鮑比來說是天生的,所以非常自然,毫無雕琢的痕跡,十分難得。


鮑比和老公的關係,在他太太患病去世那年得到了實質性的改變。以前兩人之間隻是上下級關係,鮑比對老公的能力雖然十分欣賞,但做事認真的他,還是事事把關,不是很放手讓老公和客戶解除,直接解決問題。但那年他實在是無法顧及,所以老公把他那攤子事情全部包攬下來,而且做得非常出色。這之後,鮑比自然對他另眼相看,視為自己的左右臂膀。去年我們決定去加州,老公對如何告訴鮑比十分為難,後來還是我執筆寫了一封長長的電郵告訴了他這個決定(當然把一切責任推倒我身上,這本身也是事實,如果不是我當時的堅持,老公是絕對不會離開這個公司的)。郵件發出沒半個小時他就回信了,說明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和老公討論這個決定。第二天一早,他和老頭就已經在辦公室等老公了(他在太太去世後,為了照顧孩子方便,把辦公地點搬到了離家很近的北邊辦公處,平時很少過來這邊,和老公的聯係都是在網上和電話上進行)。問了情況後,鮑比說,“盡管我們非常非常非常不願意你走,但如果是為了家庭的完整,那我們沒有什麽理由能夠攔阻你。但是,希望你知道,如果你任何時候改變主意,我們都張開雙臂歡迎你回來”。他還告訴老公,他太太的死,讓他改變了對人生的很多看法,他知道家庭是最重要的,所以讓老公不要有任何思想負擔,他完全理解他的決定,也十分讚賞他為支持太太的職業夢想做的犧牲。他還說,如果老公去的公司不理想,或者有什麽情況發生,他還可以利用他在加州的一些關係來幫助他。不消說,老公聽了這些肺腑之言,十分感動,因此決定留任兩個半月,培訓接手他工作的那些人,鮑比自然是十分滿意地同意了。


我們搬家後,老公和鮑比以及另外一個以前的頂頭上司 Lou 經常有電話聯係。他們常常詢問老公有關以前經手的客戶的情況,老公也經常就一些 工作中遇到的不熟悉的地方向他們請教。這樣過了四個多月,直到我們決定回芝加哥。我們知道老公這邊隨時可以回來,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我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必須經過一定的程序,不像他,一個電話就可以搞定。所以 老公和 Lou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是留了餘地的。 Lou 告訴他,這邊一點問題沒有,但是為了不讓鮑比空歡喜一場,他決定先告訴老頭(因為要老頭拍板),但不告訴鮑比,隻有等到我們這邊定了,才通知他。後來我們這邊一定下來, Lou 就把鮑比叫出去,告訴了他這個“大喜訊”。不料,鮑比一聽老公要回去,第一反應竟然是:“是不是他們出了什麽狀況?”(因為他深知老公是不會丟下我們一家,自己回到芝加哥去的 -老公聽說這個情況,歎道:“還是鮑比了解我啊!”)。 直到聽說我們是一起回來,才鬆了一口氣,高興得轉身就把電話打到老公公司去了, 嚇得老公叫他過會兒再打手機上來(那時他還沒告訴那邊的老板要走的決定呢)。


回到芝加哥後,有段時間我心緒低落,老公也因此十分難過內疚。這些當然躲不過鮑比的眼睛。他主動提出請我們吃飯,由他來做我的“工作”。前麵說過,他住的地方幾乎在芝加哥和威斯康辛交界的遠北郊,而我們呢,在遠南郊,他一個來回至少是三個多小時。所以為了和我們吃飯,他專門安排了一天來這邊順便處理事務。吃飯的時候,我算是直接領教了鮑比的“charisma”。他從自己喪妻之後的一段心路曆程說起,給了我們很多很好的建議。那頓飯吃了三個小時才分手。這之後,他還經常詢問老公我的情況,直到後來知道我們順利搬回原來的家,孩子們一切都回複以前的狀況,才鬆了一口氣。


這就是鮑比,一個能幹的老板,但更是一個難得的,真誠的朋友。

下麵我會寫寫我自己的同事,兩位非常有個性的猶太學者


(待續)



我認識的猶太人(二) 2009-09-06 08:18:15


前天貼了“我認識的猶太人(一)”,不知為何引來一些和主題完全無關的評論,質疑我哪裏來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寫博看博評博,甚至“推測”我花這麽多時間在博克上,肯定是“不務正業”,荒廢了正經工作。及至我說明我的寫博沒有對我的工作和生活有任何負麵影響,並以學生對我教學質量的評價作為證據,又引來“中國教授在美國隻會以討好學生,拚命給高分,所以得到好的評價也不足為奇”等等這樣的“結論”。對於這樣毫無根據,以偏概全的指責,我當然有權反駁,結果又引來了“尖酸刻薄,不是善人”之類的攻擊。我知道,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腳,大概也怪我自己太不知道收斂了,有什麽說什麽,不定哪裏得罪了人家自己還不知道呢。其實,要說什麽“廣覽博克,到處留言”,也實在是誇大其詞。每天萬維博克新貼的文章少說也有幾十篇,我看的,不過就是那推到首頁的有限的幾篇,加上自己喜歡的,平時有來往的作者的作品,其他的最多看看標題,點都不會點進去的。沒辦法,時間不夠用呀。隻不過我這人看東西又快(不謙虛地說,是有點“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事哦),看完一篇東西,如果有想法就一定要說出來(用YH 的話說,就是當老師的“職業病”),所以好像我“無處不在”似的。如果讓別人不舒服了,我也沒辦法。


不過,就像一位網友說過的那樣,有時候有些東西是辯不清楚的,有些人的看法立場也是不會改變的,不管你用多少事實多少證據,因為他/她早在自己的意識裏已經給你“判了刑”!所以,為了不在這種無謂的爭論上麵浪費我的和大家的“寶貴的時間”,我在留了第三個回複後把文章後麵的評論關掉了。這在我寫博兩年中是僅有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去年夏天那篇“家常便飯慰鄉情”,那次是因為一個無聊的,對我的讀者的攻擊)。這不是因為我害怕不同意見(以前不少文章,三十四十條評論也是常事,爭論比這個激烈的多了去了),但這種莫名其妙的指責,我的確沒有興趣對付。再說,即便我能夠“證明”我寫博沒有影響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又能怎麽樣呢?不喜歡你的人照樣會不喜歡你,說不定還增加了更多的理由;就算你列出事實,說明你盡管一個夏天寫了不少文章,貼了不少評論(這的確在我也是反常的,大概是因為今年前麵五個月積累的“熱情”總爆發吧,而且有不少東西還是潛水時候寫的,比如關於音樂的很多貼子,隻不過當時還沒有學會貼油管子,沒有貼而已),仍然上完了三門課,並且完成了三篇論文的改稿(其中一篇已經被學術雜誌接受,另外一篇R & R, 還有一篇還在等結果),人家也會說,你那雜誌肯定不是一流的學術雜誌,不算!嗬嗬,我早就說過,我不過是個一般的州立大學的一般教授,沒有那麽“日理萬機”,隻不過把自己的一份工作做好就是了。其他時間我做什麽,是我的自由。別人沒有權利幹涉過問。


看,說了不再分辨,還是寫了這麽一大堆,真沒止了。不過真的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所以這篇的評論還是關閉。對不起大家了。


(三) L 教授


L 教授是我工作的學校政治和國際關係係的教授,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猶太人。他長得溫文爾雅,一副典型的學者派頭。高高的個子,灰白的頭發,一部大絡腮胡子,長方臉上一個挺直的高鼻梁(這兩樣都是猶太人的麵目特征之一),經常穿一件粗呢西裝外套,肘部打上補丁的那種。他是芝加哥大學的博士,深得芝大政治學派的熏陶,也是馬克思的崇拜者(順便說一句,老馬也是猶太人, L的長相就有點和老馬掛相,不過臉型沒有那麽方)。他的研究方向是civic engagement , globalization and its impact on social justice, 以及中東和拉美地區向民主政體的轉型。本來因為我們屬於不同的學院,不會有太多機會接觸,但因為我和他在幾年前同時獲得“Faculty Excellence Award (每年學校有大約十個教授獲得此獎,L 教授在過去十五年中得了五次,算是創記錄的一個),從那時起我們才開始熟悉起來。後來他邀請我加入他主持的University Honors Advisory Board, 我們的交往就更多了。


熟悉美國大學的朋友應該知道,University Honors Program 是一個針對優秀本科生的項目,有點像一個“優秀學生選修項目”。要進入這個項目,學生必須達到一定的GPA 標準,並由一位教授推薦。完成這個項目需要上一門跨學科的研討課(因為這個項目裏的學生來自各個專業,研討課請來的老師也來自學校和校外的各個領域),再找本專業的一位指導老師做一門“獨立研究”課程,最後還要完成一個“誌願者服務”的項目(比如參加Habitat for Humanity ,Christmas in July 等給低收入家庭“送溫暖”的活動),才能在畢業的時候在畢業證書上得到Honor Certificate。完成Honors Program 對學生來講既是一個榮譽,也是擴大視野,接觸其他領域的絕好機會。L 教授是這個項目的創辦人,也一直擔任它的主持工作,包括每年的主題選擇,研討會的安排(邀請校內校外的guest speakers),以及每年一次的retreat, honors banquet, 和service project,事務十分繁雜。我因為是這個委員會的成員,除了參與計劃以外,還有一個“責無旁貸”的任務,就是擔任guest speaker。這個機會也讓我近距離觀察到L 教授和學生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關係,對每個學生的個人背景,職業方向和其他方麵的喜好都了如指掌,令人佩服。

更讓我佩服的,當然是他在芝加哥學術界和政界廣泛的人脈,這也是這個項目能夠辦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過去幾年裏,他請來的“社會名流”不計其數,包括現在擔任奧巴馬醫療改革顧問,前芝加哥Cook County Hospital 總監,Dr. Quentin Young(這位著名的醫療界人士,還曾經是MLK 的私人醫生,年過九十,仍然精神抖擻,頭腦清晰,令人難以置信);前眾議員,聯邦第一法庭大法官,白宮政治顧問,芝加哥大學法學院教授 Abner Mikva (He holds the distinction of having served at a high level in all three branches of the federal government, and in state government as well - He\'s also jewish by the way), 等。這個研討會每年的主題都不一樣,我參與的那一年主題是“Finding Common Ground, 去年的主題是 Civic and Community Engagement, 還有其他許多。這些主題的共同特點是它們的廣泛性和包容性,可以包括很多不同領域的話題。比如在“Finding Common Ground 這個係列下,學生們的指定讀物除了每位客座教授要求的文獻以外,還有著名學者 Jared Diamond 的引起廣泛爭議的,關於人類過去一萬年曆史的Guns, Germs, and Steel ;Guest speakers 的主講議題也多種多樣; 有商學院的教授(我)講國際化趨勢對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的不同影響,有生物和環境係的教授講國際化對環境帶來的破壞和可能的對策等等看上去“毫不相幹”的話題,但L 教授總能從中找到一個貫穿全局的“common ground”, 並在每周的講座結束後,引導學生把當天的內容,觀點和前麵一些有關的內容聯係起來,達到“融會貫通”,“以點及麵”的效果。這種能力,即便在搞學術的人中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學生在每節研討會結束後還要寫一篇心得,然後L 會把所有學生本次課的心得交給主講的 guest speaker,並加上自己的總結和感謝。我那次上課的學生們,對我的講演評價都不錯,讓我很開心,因為這些學生來自學校“各個角落”,不是我平時麵對的商學院學生。因此得到他們的“認可”,對我還是一個很好的肯定。

L 教授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太太是我兒子上學的高中的副校長(她的教育管理碩士還是在我們學校拿的呢, 我們因為兒子年初轉學有些和那邊學校交涉的事情,得到她熱情相助),女兒跟隨父親的腳印,從芝大政治係畢業,現在正在從事社區服務的工作。兒子還在大學,讀的是教育係,所以我開玩笑說他們家是“子承母業,女承父業”呢。

L 待人彬彬有禮,儒雅有風度,他和你說話的時候能讓你感到你是這個房間裏唯一存在的人。這次我從加州回來,剛開始隻是我們學院的同事們知道。我那段時間情緒也不太好,每天除了上課就躲在辦公室,也不怎麽出去和別的同事交談。有天意外地收到他的留言,一貫的熱情的聲音說:“I just came back from a meeting with the Provost. She made my day when she told me that you are back!! I am so happy! Welcome home!” 聽到這話我當時眼睛都濕了。說起來,我和L 的交往也隻是限於工作關係,但他能夠go the extra mile to make me feel warm, 讓我十分感動。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之間的距離可以很遠,也可以很近。而像L 這樣的人,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


(待續)


我認識的猶太人(三 - 圖) 2009-09-07 14:20:59


前兩篇“猶太人”貼出以後,引來不少評論。因為不想再就一些和主題無關,在我看來是無意義的“評論”花費時間和精力,我把這兩篇後麵的評論功能關閉了。不過,還是有幾位讀者對猶太人的話題很有話要說,因此有把評論貼在其他文章後麵的(評論功能沒有關閉),也有兩三個讀者直接給我發來電郵,分享他們對我文章中寫到的猶太人和他們自己遇到的猶太人的看法。對此我非常感謝,也深為自己一時情緒激動,關掉了這個直接交流的“門戶”而抱歉。我在前兩篇中也多次提到,我這裏寫到的猶太人,隻是我個人生活中有直接間接了解的幾位,不代表所有的猶太人,我也沒有“為猶太人正名”的目的和初衷。如果您看過我的“有感猶太人”,就會知道我對於猶太人整體和個體的感覺,和對以色列政府在中東的一些作為,以及猶太人在美國社會的超強影響力的立場。如果說我寫的這幾位猶太人(尤其是老公的兩位現任老板),在不少人看來是不太符合人們心目中一貫的猶太老板的形象,那也隻能說明他們是exception, not the norm, 而不能因此就否定這樣的猶太人不存在。不過,我最後要寫的這兩位猶太人,可能就比較符合猶太人的“stereotype了。也許能夠起到一些“平衡”的作用吧。


(四) M 教授


M 教授是我們學院的同事,教人力資源管理,而且是我們學校教師工會的主席(美國很多州立大學教師是有工會的,主要負責代表教師和校方進行工資福利工作條件等方麵的談判)。她的丈夫也是猶太人(這個大概是a given), 一個胖胖的,聲如洪鍾的中年人。盡管我們學校在遠郊,他們卻住在市中心,於是M 教授每周兩次來上課,就得坐交通火車,然後乘巴士再到學校,無論冬天夏天都是如此。所以冬天的時候常常會看到她穿著厚厚的大衣外套靴子,從外麵氣喘籲籲地走進來。和很多住在市中心的人一樣,他們兩口子也沒有汽車,一切全憑借市區發達的公共交通,也很方便,隻是如果要去市區以外的其他地方,就會出現問題,隻好打出租,或者要別的同去的同事或者朋友給ride。 M 對工會工作十分投入,當然這個位子也讓她每年減少好幾門課程的教學負擔(因為這是一個半行政職位)。也因此,她常常成為學校裏一些對工會不屑一顧的教授們(比如H 教授)攻擊的對象,不過M 總能安之若素,倒也難得的淡定。工會的工作當然不是一直都忙,平時主要是一些 協調工作,如果有教師和管理層之間的矛盾(訴訟啊,調解啊)的時候,他們就要出麵代表教師進行調解。但每兩年的合同談判的時候,就是M 和幾個其他工會負責人沒日沒夜連軸轉的當兒了。有時候甚至在談判桌上一談就是十幾個小時。所以M 對那些攻擊她白拿好處(少教課),不做貢獻的說法總是振振有詞地反駁。當然她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M 對中國很感興趣,去過中國三次,其中兩次都是公幹。第一次還是我牽線的呢。那時我剛來這個學校不久,一位朋友問我可否介紹一個教授去她家鄉(東北)的一個管理培訓班上課。我就介紹了M給她,讓她們兩個直接打交道。那是冬天,M 回來後兩個人都對我抱怨,一個說主辦方的安排不周到,大冬天的讓她一個人去機場;一個說M 準備不充分,找她提前要講義她都不給,反倒把我這個中介弄得有點下不來台,暗下決心以後再也不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了。不過M 對這個倒也不怎麽記在心上,說起中國來還是一副很向往的樣子。後來我們學院和廣州一所大學建立了互換學者學生的關係,要選一個教授去那邊住三個月,給一批要來我們學校上MBA 的學生上兩門預備課。M 自告奮勇,非常積極地要求去,當然被選上了。因為合同上規定她這兩門課要在四月份開始,為了提前到達好適應環境做些必要的準備,她得在三月下旬就離開芝加哥。可是她當時還上著兩門 這邊的課呢,總不能中途就拍屁股走人吧。於是她通過係主任找到我,希望我能幫她代這門課。我也不好說什麽,隻有答應了,其實我是不太願意中途接手別人的課的,因為學生可能都已經適應了她的教學方式,也許還對她有attachment, 說不定還會排斥我呢。好在,她走之前和學生說明了情況,最後一堂課更專門請我前去旁聽,熟悉一下她上課的結構和班裏學生的情況,後來這門課順利完成,她也還十分感激我幫了她這個忙。


和廣州的這個交換項目是我們院裏另外一個中國同事主持的,兩遍的交涉都是他在辦理,事務很紛繁。M 去那邊的一切也都是他在幫助打理。M 臨走前可是做好了十分充分的準備,單是找我谘詢什麽東西可以買到,什麽東西不能帶就不下五六次。最有意思的是,一次她問我一樣什麽東西要不要帶(具體是什麽我忘了,反正是一個很笨重的家夥),我說不用吧,那裏的Wal-Mart都有啊。她一聽,很嚴肅地說:“我不買Wal-Mart 的東西,they are anti-union! We boycott Wal-Mart, don\'t you know? 我這才想起她作為工會主席,對於不容許工會的沃爾馬肯定是反感的。不過我告訴她,沃馬在中國可是容許工會的哦,還被評為“The top ten best places to work 呢,她聽了,很不可思議的樣子,但在我告訴她中國的工會和美國的不是一回事情之後,才略覺釋然。


她從廣州回來後,整個瘦了一圈兒。我問她是不是因為吃的東西健康的緣故,她說不是,是因為天氣太潮濕,好像天天桑那浴,加上沒有車,去哪裏都要走路,所以就等於每天都在超強度的鍛煉。我說你這倒是歪打正著啊,她說可不是嗎?兩個月的課程,她和那十幾個學生打成了一片,以至於他們來學校之後,還是經常跑來她的辦公室(我的隔壁)問長問短,看得出M 這次去中國是很盡興,很滿意的。


M 的老公以前也是一個搞學術的,具體什麽專業不太清楚,但因為一起有關種族的糾紛,他起訴就職的學校未果,最後隻好離開學術界。先後開過自己的travel agency, 後來又做過 IT consulting。他是攝影愛好者,經常到世界各地旅 遊,拍回來的照片就拿來參加各地的攝影作品展覽,也可以從中得到一些收入。她去中國那次,也把老公帶去了。她上課,他就到處遊曆,好像還拍了不少很不錯的照片呢。


這就是M, 一個挺典型的猶太人,精明,能幹,有時候會斤斤計較,但卻很敬業,也很會享受生活的一個學者。


(五) 老板格裏格


格裏格是老公在加州的公司的老板,也是一個猶太人。四十多歲,長得氣宇軒昂,非常精神。他是這個有CPA 公司分部的managing partner,是一個典型的“活著就是為了工作”的猶太人。他 手上少說也有三百個左右大小不一的客戶,卻能應付自如,遊刃有餘,當然他工作起來也是不要命的。老公剛去這個公司的時候十分不適應,因為公司的文化和結構和他現在的公司很不一樣。如果說這邊的公司因為老頭的原因,對下屬非常“親和”的話(拿掉那個會產生誤解的”親民“一詞,嗬嗬),這個公司就完全是一切“business is business”,給他一種非常冷漠的感覺。這當然沒有什麽不對的,本來嗎,人家高薪請你來,就是要你幹活出東西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可抱怨的,隻有埋頭學習一切過程,熟悉客戶情況,各個老板的工作習慣等等。格裏格正好是他的mentor, 所以有機會近距離地觀察這位老板處理事務的風格和方式。他對我說:“這家夥和老頭大概是我見到過的最聰明的人了!可見人家幹到那個位子,不是浪得虛名啊!”


格裏格讓老公最佩服的,是和老頭一樣,能夠“撥開雲霧見日月”的本事。即便是他不熟悉的業務或者客戶,他隻要看個十分鍾,就能說出個子醜寅卯,頭頭是道,每每讓老公喪氣地 說:“跟你一討論問題,我就覺得自己特蠢!”對此,他總是一笑,說:“你的問題不是你不知道問題所在和解決方法在哪裏,而是你沒有我的自信!我每天要解決的問題不知有幾十上百,我從來不瞻前顧後,決定做了就做了,我承擔後果,否則的話我每天什麽都別幹了!”老公聽了這話,覺得很受啟發,因為他往往就是因為夾在客戶和老板之間,左右為難(這個公司charge 客戶的費用即便在加州也算很高的,格裏格每個小時的 是四百多刀,老公也有三百多刀,跟這邊比起來是高得離譜了;所以老公開始很不習慣,總覺得沒幹什麽事出來,就要收人家上千刀的費用,實在不合適,有時候就主動把自己的時間“吃掉”不上報,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自己的時間表上一大堆non-chargeable times, 老板會認為你效率不高,而且直接影響每年的獎金,所以這的確是一個很難把握的平衡)。


格裏格還有一個和老頭共同的特點,就是說話非常有影響力。再難打發的客戶,隻要他出馬,肯定半個小時就搞定,客戶總會乖乖地聽從他的建議,他要他們幹什麽就幹什麽。這一招,即便是做到這個位子的人也不是都具備的。我們決定離開加州的時候,他極力想要挽留老公,老公在他開出的誘人條件麵前還真的有些動搖呢。聽他說我決心已下,非回來不可,他還建議由他出麵請我們吃飯,希望能做通我的工作。我當時去意已定,根本不想聽什麽別的建議,還怪老公怎麽三心二意的,所以對吃飯的邀請一口謝絕了。老公後來說,還好沒去跟他吃飯,否則被他那三寸不爛之舌一通說服,搞不定我就改變主意了,嗬嗬。


他除了會和客戶打交道以外,在專業上也有過硬的功夫,而且工作起來精力充沛,一副不要命的樣子。稅季忙的時候,員工當然不用說了,全是一周七天,一天十幾個小時的工作(經理級別以上的加班是沒有加班費的,假定是已經算在你的工資裏麵的;但一般員工是有一倍半的加班費,所以有些員工也願意這樣拚命),他也經常奉陪,倒是很有和員工打成一片的風度。這樣工作的代價,當然是不能過正常的家庭生活,老婆離婚,兒子不能管教,所以落個孤家寡人,反倒更讓他有了時間一心撲在公司裏麵(會計這一行離婚率非常高,尤其是作到經理以上職位的,可能和工作壓力有直接關係)。當然他這樣工作,也有直接的效果,每年他一個人的分紅,少說也在百萬刀以上,不過在老公看來,這樣不要命的工作實在不值得,所以最後還是痛下決心,離開了這個地方。走的時候格裏格非常不理解,說沒有見過到了加州,兩人都有這麽好的工作,還要重新回到芝加哥的。還一個勁問是不是對收入不滿意,如果不滿意的話他們可以考慮再加薪,並提出給我們很優厚的房屋補貼(老公給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我們的房子賣不出去,兩扯著,花銷太大)等等。老公說,這個決定不完全是因為經濟方麵的原因,更主要的是生活方式的選擇,因為他不想在這個年紀,還像二十幾歲的人一樣拚命。格裏格最後表示,盡管他還是覺得這個決定不可理解,但他尊重老公的權利,並感謝他在短短的五個月裏對公司做的貢獻,還給全公司員工發了一個郵件,上麵不無幽默地說:“Obviously southern California cannot compete with Chicago and his homesickness is so strong that he has decided to leave us after only five months. 這樣,老公算是did not cause any hard feelings。

這就是老板格裏格,一個精明的老板,也是一個工作狂。


結語


五個我直接間接有過交道和了解的猶太人寫完了。這幾個猶太人是否有代表性呢?今天美國社會的猶太人,到底是像“威尼斯商人”裏描寫的那樣唯利是圖的更多呢,還是像老公的老板那樣熱愛自己的工作,樂善好施的更多呢?對這個問題,肯定是見仁見智,因為每個人的個人經曆畢竟有限,也隻能通過自己的視角來形成自己的立場和觀點。但這是我實實在在了解的幾個猶太人,寫在這裏,希望不至於被看成是誤導吧。我想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在任何一個族裔裏,都有優秀的,出眾的,善良的一部分,也有心地齷脞,唯利是圖,毫無人性的那一部分(寫到這裏,想起前天看的李安的“Taking Woodstock” 裏麵那個經營小旅館的俄國裔猶太家庭。媽媽為了“未雨綢繆”,存了差不多十萬刀的私房錢,卻不讓兒子和丈夫知道,甚至不惜讓兒子放棄自己的職業夢想,回到家來做短工;在銀行因為他們付不起貸款要沒收他們的房子的時候,都嚴守自己的秘密,不願把私房錢拿出來救急!這種猶太家庭,自然有它存在的背景和理由,但也實在讓人搖頭歎息,不可理喻)。問題的關鍵是,究竟哪一部分是主流,哪一部分又是別的族裔注重的主要著眼點。我想在這點上,華裔和猶太人也沒有什麽兩樣,而且這兩個民族在很多地方都有共同點。老公的老板開玩笑說,他們猶太人最喜歡中國人,因為在到處都關門閉戶的聖誕節,隻有中餐館才會開門,也給猶太人一個吃飯的去處!


最後加個尾巴:我們在加州住的城市有很多猶太人,兒子因此也交了幾個猶太朋友。十四五歲的孩子們在一起,和大人一樣也喜歡開種族的玩笑。於是就有了各種表現種族偏見特征的“藝術作品”。下麵這個是名為“Super Jew” 的作品,上麵集中了不少猶太人的特征,比如大胡子,“money vision, No refund policy, 等等。兒子說,這個作品的作者是一個猶太小孩,所以不算是“歧視”。放在這裏,看看小孩眼中的猶太人,也許在一笑之餘,會有一些新的感想。


(今天趁放假貼出兩篇文章,接下來的一周會很忙,可能不會有時間上網來閑逛啦。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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