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奧地利最大偷渡集團案被證明是警方錯案。當事人向政府提出索賠 (圖)

被稱為奧地利共和國最大偷渡集團的通達公司案被證明是警方錯案。當事人趙尚峰向奧地利政府和司法機構提出索賠


特寫：以共和國的名義

2008-12-06 王敢(維也納)

被稱為“奧地利第二共和國最大偷渡集團”的“通達公司案”在三年後被證明是警方製造的一起錯案。當事人趙尚峰博士等向奧地利政府和司法機構提出了經濟索賠和責任申訴。




趙尚峰博士在維也納司法部大樓前。

2008年10月，奧地利公民趙尚峰向奧地利聯邦政府提出經濟索賠。趙尚峰博士提出，奧地利司法機關製造的一起錯案給他和他的企業帶來重大經濟損失，奧地利政府應該對他進行賠償。與此同時，和趙尚峰涉及同一案件的五名奧地利華人和中國人也都通過律師向奧地利政府提出索賠。

趙尚峰六人涉及的是四年前轟動奧地利的“通達公司案”。2004年6月，奧地利聯邦警察局向報界驕傲地宣稱，他們“破獲了奧地利第二共和國曆史上最大的偷渡集團”。就在6月8日，奧地利刑警搜查通達公司董事長趙尚峰在維也納的住宅和公司辦公室，將趙尚峰，通達公司總經理譚佩斯和四名工作人員逮捕。通達公司被指控“至少將1400名假學生從中國偷渡到奧地利”，“與中國犯罪集團裏應外合，從事有組織的犯罪活動”，“從事嚴重詐騙”，警方還推算出通達公司偷渡假學生的收入高達兩千五百萬歐元。


涉案人趙尚峰八十年代曾作為中國外交部工作人員在中國駐奧地利大使館新聞處工作，任滿後回國。1990年他以自費留學生的身份再度來到維也納，在維也納經濟大學攻讀經濟學，1994年獲得了經濟學博士學位。畢業後的趙尚峰留在維也納從事進出口業務，並加入了奧地利國籍。根據他本人的描述，1999年底時，中國掀起了留學德國和奧地利的高潮，他的通達公司也開始介入留學中介業務。為了避免業務混淆，他另外成立了一家公司專門處理和留學中介有關的事務，此外也代理為中國學校聘請外教，中國管理人員赴歐培訓等業務。2000年奧地利通達人才培訓和企業管理公司正式成立，2001年首批經過通達公司中介的中國留學生到達奧地利。直到2004年被拘留時，通達公司將400多名中國學生介紹到奧地利的大學和私立學校就讀。通達公司向每位中國學生收取大約2300歐元的費用，為之代辦申請奧地利大學，簽證，安排住宿等事宜，有些家長把孩子的生活費用也托付給通達公司管理。趙尚峰表示，從業務額的比例上來說，留學中介隻占他整個公司業務的一個很小的部分。


通達公司被查封後，由於警方封凍通達代理的部分學生賬號，造成一些學生難以延長在奧地利的簽證，被迫提前回國。而主管人員被捕自然也使得公司所有業務就此陷入停頓。


2004年7月底，通達公司的三名工作人員在被關押七周之後暫時獲釋，等候審判。11月底，另一名工作人員，來自雲南的女留學生楊麗在被拘留4個多月後獲假釋。這位年輕的傣族女孩因無法忍受關押造成的精神壓力，曾兩次用餐刀割手腕自殺。

而通達公司案的兩名主要人物趙尚峰博士和譚佩斯女士則在法院三次延長拘留期的情況下，被拘留14個月，直到2005年8月首次開庭。


趙尚峰表示，很可能是業務上的競爭引起對手妒忌而禍起蕭牆。根據警方材料，早在2003年，通達的業務便引起了某些方麵的注意。但維也納檢察院和奧地利駐華大使館都曾經表示，沒有證據證明通達公司有犯罪行為。盡管如此，奧地利刑事警方還是在2004年成立了名為“底艙”的專案小組，將通達公司上下職員全部抓獲。


然而，宣稱破案後的專案小組卻遲遲拿不出可以提交法院的具體證據。據趙尚峰介紹，案發後的第三天，中國駐奧大使館一名主管參讚在另兩名中國外交官的陪同下，會見了奧地利聯邦警方的主管官員，該官員表示，他們掌握著通達公司犯罪的“確鑿證據”。但案件發生5個月後，當中國參讚再次約見這位官員時，他卻改口表示“正在尋找證據”。奧地利警方的各種說法後來被證實隻是重複駭人聽聞的罪名，卻沒有一紙文字證據，連一封檢舉的信件都沒有。


2005年8月5日，維也納刑事法庭對通達公司案開庭審理，並在首輪審理之後允許趙尚峰和譚佩斯取保候審。至此。兩人已經在警方提不出任何有力證據的前提下，被拘留十四個月之久。2006年4月19日，維也納刑事法庭在四輪審理中對警方提供的材料反複審核，通達公司代理的61名學生也被法庭傳喚作證，最後法庭認為警方指控通達公司的偷渡，團夥犯罪及詐騙等罪名均不成立，但由於通達公司一名工作人員經手的旅館預定證明被懷疑偽造，法庭認為“兩名主要負責人按理推測應該知道此事”，因此以“知情不報”判處趙尚峰和譚佩斯“監外觀察刑一個月”，觀察期為2年。此後，通達公司的其他四名工作人員也被宣判無罪。


2006年8月，趙尚峰和譚佩斯不服維也納刑事法庭“觀察刑一個月的判決”，向奧地利聯邦最高法院提出上訴。同年12月，奧地利聯邦最高法院的七名法官集體作出決定，否決維也納刑事法院的“觀察刑一個月的判決”，理由如下：“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趙博士在奧地利官方部門曾使用過偽造文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趙博士從事，參與過偽造文件”，“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趙博士曾指使他人偽造文件”。奧地利聯邦最高法院並責成維也納23區民事法院重新審理。2007年3月5日，這家民事法庭宣判趙尚峰博士和譚佩斯女士無罪，並宣布奧地利共和國將對兩人的損失給予無條件賠償。至此，通達一案在經過三年之後被完全推翻。


然而，有關這起事件的訴訟並未結束。因為通達一案在名譽和經濟上遭到重大打擊的趙尚峰決定向奧地利政府提出索賠要求。趙尚峰與譚佩斯兩人被前後關押424天，4名工作人員也被拘禁和關押數月。趙尚峰在今年三月將有關被關押424天的第一份賠償書遞交有關機構，奧地利政府方提出的一個折衷方案被趙尚峰嚴辭拒絕。


同時，趙尚峰還進一步提出對通達公司的賠償要求。趙尚峰認為，由於警方不顧事實的猜測，並通過媒體廣為散布對通達公司不利的消息，致使通達公司無法正常工作，公司名譽受到重大傷害，產生了巨大經濟損失。


在要求國家經濟賠償的同時，趙尚峰還對主持這一案件的奧地利警方專案組負責人提出申訴，此申訴案已經被轉交檢察機關進行調查。趙尚峰認為，2004年警方逮捕通達公司人員時根本沒有掌握任何證據，所謂的指控全部屬於捏造。而按照法律條文，在拘留三個月後如果警方無法提出有力證據，必須將嫌疑人釋放。但維也納法院居然輕信專案組負責人的擔保，連續三次延長拘留期，造成將趙尚峰和另一受害者譚佩斯被扣押十四個月之久。


在索賠和申訴的同時，趙尚峰也逐漸恢複了他從前的進出口業務，有關中奧教育交流的事務也還是他業務的一部分。趙尚峰博士表示，當年經他手前來奧地利留學的學生中，有數人已經學成歸國，並成為國內大學的教育骨幹，這是他在經曆了這場風波後最大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