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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為回國住了一段時間的緣故，愛兒的中文明顯進步很多，表達起來也思路明晰流暢。
早上起來，偶爾犯懶的時候，愛兒會對我提要求：“媽媽，我今天懶得不想動了。今天就披頭散發一下吧。”
我先是被披頭散發這個詞震住了，隨即明白她的意思是披散著頭發。還沒有來得及笑出來，愛兒已經在我一愣神的時間跟著又加一句，“就像你一樣，媽媽，像你一樣披頭散發。”
我的慈母形象啊，原來一直是披頭散發。
以前我是家裏的驅蚊藥，現在輪到愛兒是了。一個不小心，她的香香小肉就會被蚊子親密。
愛兒會盯著胳膊腿上的叮包，鬱悶半天，然後釋然：“媽媽，我知道了，是一隻蚊子咬了我就告訴另一隻蚊子，她很好吃，快去吃。另一隻蚊子就說，啊，真的嗎？它就來吃我了。”
我笑，多體貼的受害者啊。那些紅腫的叮包看起來便仿佛蚊子之間很有愛的故事了。
愛兒總是喜歡纏著我一起洗澡，即使她已經可以自己洗了。
我當然內心裏是同愛兒的主意一拍即合，那麽香豔的小身子總是看一次少一次。卻又不得不繃住快樂，認真對她說，隻可以偶爾為之。
然後愛兒便總是會趁洗澡時一把抱住我：“啊，真好啊，終於又可以這樣抱在一起了。”很滿足很陶醉的樣子。
我便笑。愛兒也會想念嗎？那些她小時候我們一同泡澡的情景。許多年之後，她又是否會記得，我們如此相擁的時刻。
有時候，愛兒會一邊洗澡一邊用她的小手撫摸我，“媽媽，我喜歡你的屁股，很大，很光滑，很軟…… ”這樣說著，愛兒就會上下其小手。
那些對男子有吸引力的部位對這個小小的人兒同樣有著別樣的吸引力。是不是可以說明，欲是天生，隻不過孩子的欲格外純淨。
有時候愛兒也會扮演媽媽的角色：“來，乖乖，轉過身，媽媽給你衝頭發……”像個溫柔的小母親。愛兒的盡心盡力總讓我感覺無比受用。
這樣的時候我總是乖乖地任愛兒擺布，仿佛我跟著她的節拍縮小，小到需要很多愛的時候，而愛兒填補著那些空白。
有時候我懷疑自己真的老了，我好像越來越健忘了，我記得久遠的細節，卻會轉頭忘記剛剛發生的一件事。
這樣的時候，愛兒就會極體諒地安慰我： “媽媽，不是你老了，也不是你記性不好了，是你要記的事情太多了。”
聽得我無比感動又感慨，是啊，是我要記得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了。越想記住越容易忘記。想來這個小小的孩子已經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去感受我之所擔負。而人心，就是在這樣的感受中慢慢長大的吧，長成體貼和溫柔。
而常常，這樣的感慨像是醒腦針，我便精神抖擻地想起被忘記的事。
有時候愛兒會一遍一遍地說愛我，用手比劃著，兩隻小手臂用力伸著，嘴裏念叨著：“媽媽，我對你有這麽愛，這麽愛…… ”
然後她會忽然頹然放下手臂，對我說，“哎呀媽媽，我是這麽愛你，我的手都不夠長來告訴你我有多愛你了。”
我便把她摟進懷裏。我知道，這個時候，世界都是我的。世界上所有的愛都是我的。
六歲的愛兒已經會開始問我：世界上第一個人是誰，第一個說中文的人是誰，第一個說英文的人是誰，第一個把中文翻譯成英文的人是誰，他們是怎麽知道不同語言的意思……
她的小腦袋追根尋源又讓人眼花繚亂。那些生命最初開始觀望這個世界的問題，沒有一個可以從她的小腦袋逃過去。其實我也始終抱著這些問題，也許將永遠糊塗下去。
愛兒不，她開始她的探索，然後有一天，愛兒開始對我嘰裏咕嚕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
這是什麽話啊，法語嗎？媽媽一句都聽不懂。我問。
“是愛兒語。我自己發明的。 ”愛兒仰著小臉一臉自豪的說。 “我來教你怎麽說。 ”
我笑得前仰後合，還是繞著舌頭跟她說她自創的語言：molini是媽媽，hadiduoxi是我愛你，goudiduoximolini是媽媽我很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