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68)

原名 <<裁員男女>>

Reno 和Lake Tahoe，都是王琰非常喜歡的地方。前幾年在美國中部讀書的時候，有個老美師兄的老家在舊金山灣區，逢年過節總要先飛回加洲，然後再開車去Lake Tahoe渡假。一年四季如是，或夏日泛舟、或冬日滑雪，回來後再給王琰白話個妙趣橫生。王琰想不到自己後來這也成了那個樣子，直到今年離開灣區之前。

其實何止王琰，她灣區的老中朋友都常走這條旅遊路線。 碰到長周末假期，王琰就跟他們一幫結伴，浩浩蕩蕩地擠在東去的渡假車隊中。年輕人在一起，都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可關小東的老媽總指著他們埋怨：“你們這些孩子，假期不好好在家歇著，就知道到處瞎跑！好好的中國孩子，到了美國這是都怎麽啦？”關小東心裏不服氣，可他從來不跟老媽頂嘴讓老人家寒心，每次話到嘴邊兒都生生給咽了回去。其實現在國內的孩子跟他們比真是有甚之而無不及呢，好多人連春節都不在家過，自個兒跑出去旅遊。要是再論及對性對愛的掌握，不用說他老媽，連關小東也隻有隔著代溝咂舌的份兒。

Lake Tahoe離灣區不算遠，如果一路順暢，僅僅三、四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就從這個valley開到群山環繞著的碧湖。那裏空氣清新得讓王琰覺得吸氣不付錢都內疚。除了那兒多樣的戶外運動，王琰也酷愛賭博。無論在拉斯維加斯或Reno,隻要她一上桌，dealer馬上要查她的ID，然後無一例外地感歎“You look young!”印象中，好像過了三十歲生日，再沒有dealer誤認為她不滿21歲了。王琰對這個，說實話心裏有點不爽，且適應了一段時間。到了三十，好象就跨入了可怕的中年。

她玩兒blackjack，不是為了贏錢，隻為了數牌跟賭場一鬥的刺激。無論輸贏，她都好心情，不到淩晨不肯罷手。阿傑對這點很不解，他不喜歡賭，試過幾次，玩的兒時候精神太緊張，輸了又鬱悶。“琰，你又不傻，概率那兒明擺著的，casino's advantage。你玩的時間越長，肯定輸得越多！”阿傑說她歸說她，也無可奈何，王琰認準什麽事兒忒死心眼兒。概率王琰當然懂，所以她玩blackjack也隻玩兒single deck 或者double deck。本來差不多even odds，加上數牌就能弄個平手或者贏手。她偶爾搖老虎機消磨時間，也就限於odds好些的video poker.

王琰曾經跟阿傑這麽解釋，“你吃buffet花錢值不值？你看show花錢值不值？賭博花錢也一樣值的，這叫做花錢買快樂！”阿傑確實喜歡看show，成人那種。每次晚飯後，他都拉著王琰去看得春心蕩漾，然後回房行事，樂得省了他的foreplay。兩個人沐浴過後，差不多就半夜時分，也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王琰略上淡妝口紅，就下樓去找關小東他們一起賭牌，而那幾個往往牌興正酣。阿傑或者幹脆一個人守在房間裏上網，或者跟她下去，心不在焉看他們賭一會兒。總之他自己絕不去輸錢。王琰笑他永遠是常勝將軍，因為一旦有輸掉的可能，他戰也不戰就避開了，這樣永遠也沒有戰敗的記錄。簡而言之，他們兩個人在賭博這事上誰也說服不了誰。

所以，這次上山要去住cabin，是王琰的主意。她想多些時間和阿傑在一起，最好還是離賭場遠些。以前他們這幫人也住過cabin，大雪壓著屋頂，屋裏燒著壁爐，幾個人在廚房裏忙上一通，都比賓館多那麽幾分溫馨。

芳芳雖然老早就得知這幾個人都回灣區過節，肯定要定去滑雪的cabin，可還是拖拉到最後時間才要去訂。現在剩下的住處寥寥無幾，更是漫天要價，她隻能怨自己和龔平，都是離婚這事給鬧騰得。芳芳現在跟王琰說得輕巧，說她已經想開了，可龔平剛回去上班那會兒，她可沒那麽明白。那一陣兒龔平心情好，對她也好，大家都心平氣和地過日子，還試著再弄個孩子。無奈龔平工作很累，每天下班到家都已經疲憊不堪，根本不能保證跟她隔天做愛。芳芳自己又不爭氣，上次流產後，經期還是象從前一樣來去無常，哪天排卵也沒譜，想懷孕隻有費時費力。折騰來折騰去，她差不多就從失望變成了絕望，心想做媽媽大概是她永遠也追不到的夢了。現在他們要離婚了，她更沒指望了。

她把訂房的地址電話收好，無意中瞥到櫃子上那最後一包懷孕測試紙。她輕歎一聲，把它拾起來扔進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