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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危機! 急診 (7) 我也曾是天才少年

(2006-12-12 21:12:39) 下一個
早晨7:00, 急診室病床全都滿了, 隻好把他安置在走廊上的一張床上, 過來過往的人發出時大時小的各種噪音,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每當有工作人員走過時, 就充滿希望地看著他們, 以為是來看自己的。眼中的希望之光隨著醫務人員的來往而明亮轉暗淡,他在那裏坐了三個小時。

阿滿,印度裔,19歲。阿滿有著黝黑光滑的皮膚,和一雙非常誠懇的大眼睛。雖然是布襯衫牛仔褲,幹幹淨淨清請爽爽。

終於等到精神專家, 阿滿溫和有禮地回答著。

阿滿的媽媽今天早上7:00打了911, 說阿滿在廚房用削水果蔬菜的小刀割他自己的胳膊,並用抹麵包的餐刀對著她,她覺得阿滿有自殘和對她施暴的可能,強烈要求警察將阿滿帶走。

警察將根據有關法律, 將阿滿帶到急診室, 根據該法律,阿滿因有自傷傷人傾向,不得自行活動,更不能自行出院。

阿滿的表情,似乎全世界的冤屈都發生在他身上了,他將胳膊上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如絲般平滑的皮膚,盡量平和地說“我如果割自己的胳膊,應該有痕跡吧!可是你看,我的胳膊好好的。”

精神專家問:“那麽你媽媽說的是謊話了?她為什麽要撒謊呢?”

阿滿兩肩一聳說“我真的不知道。”

精神專家馬上打電話給阿滿的媽媽。

阿滿的媽媽是一間非常有名的大學的教授。她說,阿滿一年前確診了精神分裂症,曾在精神病院住院,一周前他停止服藥,媽媽多次勸說不效,昨天和媽媽為服藥之事發生爭吵,今天早上阿滿出現自傷傷人舉動,危險!

阿滿一直滿懷希望地看著精神專家,喃喃地說:“我可以走了吧?我今天下午還有課呢!”

原來阿滿是社區大學一年級學生,主修商業管理。

媽媽說,一百萬個不可放阿滿自由!一千萬個不可能讓他回家!

精神專家將媽媽的話告知阿滿。阿滿的兩眼開始發紅,眼中有少許淚光。他低下頭,歎了口氣,說“該怎樣,就怎樣吧。”

阿滿似乎比任何“正常人”都更正常。

精神專家詢問阿滿的病史,阿滿盡量平靜下來,說:“我的媽媽比爸爸年紀小很多,爸爸是有名的工程師,我是唯一的孩子。全家10年前從印度來到美國,爸爸隻工作,不管家。媽媽全管一切。

“我也曾是個天才少年,在GIFT班讀書。媽媽對我的要求是上美國最好的大學, 因此我不能有玩伴,除了學習,媽媽雇人教我遊泳,打高爾夫球,打網球,下國際象棋,練空手道,彈鋼琴。我得了各種獎狀,可是我沒有得到過快樂,從來沒有。

日複一日,我沒有朋友,隻有各種排得滿滿的日程。

在高中的最後一年,我遇到了巴基斯坦裔的西西。西西美不美,我真的不知道,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孩,曾經那樣對我笑過。

西西是新移民,她的英文還有濃厚的口音。西西的家住在兩房一廳的公寓裏,連房子都買不起。西西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西西絕對不可能到名牌大學的。

西西學習很努力,她被社區大學錄取了,她要做護士。為了陪西西,我準備和她一起到社區大學讀書,雖然我喜歡電腦,可是選了商業管理,為了有自己的生意,自己的家,和西西在一起的家。

媽媽每個月都會檢查我的手機通話記錄,不知怎樣她發現了西西,發現了我雖然被她眼中的理想大學錄取,卻準備到社區大學讀書。她當然非常憤怒。

媽媽一慣認為,我們是印度人中的精英,等閑印度人都不在眼中。如今我居然和巴基斯坦裔的下等人來往。

我媽媽的憤怒不是用發火的方式表達的。她雇了人調查,發現西西一家其實都是持過期簽證的,所以密告了移民局,西西全家都被關了起來,然後遣返了。

西西走的那麽匆忙,我都沒有來得及和她告別。

西西其實已經被社區大學錄取了,應該可以得到什麽簽證吧?可是她走了。

媽媽堅決說不是她幹的,可是我知道是她。

後來我就有一段時間混混噩噩的,我沒法告訴你我發生了什麽事。媽媽說我得了精神分裂症,還住過精神病院。現在她不再要求我去名牌大學了。

我半日工作,半日讀書,每天服藥。

可是那藥真的有副作用,我不介意變胖,可是我介意每天昏昏沉沉。

我停了藥,僅僅一個星期,媽媽就視我為高危人物。我其實從昨天開始已經恢複服藥了。”

阿滿輕輕歎了口氣,說:“這就是我的病史。現在,我猜你們要把我送進精神病院了吧?”

阿滿終於流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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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渣的燦爛年華 回複 悄悄話 謝謝你第一個來我的陋室!
我挨家謅 回複 悄悄話 注冊ID來搶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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