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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金庸武俠小說的一點體會(之三):令狐衝

(2006-11-16 18:25:42) 下一個

《笑傲江湖》是金庸的武俠小說中我非常喜歡看的一部。這部小說可能是金庸處於創作巔峰時期所創,寫的非常精彩。拍成的電視劇電影有很多,很多著名的演員都曾出演過令狐衝這個角色,像周潤發,李連傑等等。我們現在來分析一下這個角色,從這個角色的局限開始。

首先,令狐衝不是一個領導者。圍攻少林寺,他無法體察左冷禪的空城計,還險些火燒少林寺,闖下不可挽回的大錯,若不是陰差陽錯找到了一條下山的密道,圍攻少林的群豪恐怕無法善終,令狐衝恐怕下不了台;後來,當五嶽劍派眾人被嶽不群設計關在山洞裏時,令狐衝無法製止,而且隻能四處揮劍劈刺以自保,這中間難免殺了不少人;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在這方麵,令狐衝和郭靖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與蕭峰的“舍生取義”“為國家而不計私仇”相比,境界相去甚遠,甚至和張無忌的“分憂解難擋六強”、楊過的飛石擊斃蒙古皇帝以解襄陽之圍相比,也頗有不如。

其次,令狐衝不是個智者。有些人不出仕為官,但是洞悉世情,明察秋毫。令狐衝不是,他不懂得政治鬥爭,不會去體察陰謀詭計。他去幫助恒山派眾尼姑躲過左冷禪的暗害,也隻是看不過左冷禪的作為,還有一個重要的感情因素,他要保護純真善良的儀琳小師妹,整個過程是一個自發的行為,並不是基於更高認識上的自覺地行動。

第三,令狐衝不是一個主動追求成功的人。令狐衝學到了高明的獨孤九劍,劍術舉世無雙,但這不是他辛辛苦苦、千方百計爭取的結果,而是在苦鬥田伯光時風清揚出來教他的。他得到了盈盈的愛情,這中間剛開始並不知情,後來知道了也沒有將對嶽靈珊的感情一刀兩斷,慧劍斬情思,隻是後來事情的發展使得他不得不放棄那段感情。如果沒有遇到風清揚,他的劍法也隻能一般以上;如果沒有遇到盈盈,他將繼續潦倒下去,眼看著林平之搶走了嶽靈珊的感情而無能為力,也無法得到老頭子、祖千秋、計無施等江湖群豪的愛戴,成為江湖中人人皆知的“令狐公子”。以上幾點是我在讀了十幾遍《笑傲江湖》後,能夠冷靜下來仔細分析的一點體會。將令狐大俠這麽一分析,似乎令狐衝僅僅是個普通人,沒什麽嘛!

是的。令狐衝的確是個普通人,他就像我們身邊的一個夠義氣朋友的普通朋友, 他的與眾不同很有些運氣的成分,但是令狐衝的確是“有些什麽”的,而且是很“有些什麽”的,再說的時髦一點,是“相當”的“有些什麽”的。

是的,令狐衝不是個領導者,但是他的豪氣幹雲、參透生死、珍惜友情,使得老頭子願意為之赴死,使得平一指佩服不已,讓左派群豪甘願為其下屬。令狐衝不是個智者,但是這使得他心胸坦蕩,無所畏懼,遇事不會精於算計而畏首畏尾。令狐衝不去主動追求成功,也就不會為了成功而不擇手段,當林平之冒著寒風在偷聽嶽不群夫婦的談話時,令狐衝應該正在和他的師弟們聊天鬥酒,開心的不行。在令狐衝的身上,清楚地體現了兩個大字,中華民族五千年來一直苦苦追求卻無法得到的兩個大字:自由。

自由的想:遵從社會的一般道德,為了救助弱小的儀琳師妹免收侮辱,他挺身而出;他尊師重道,珍惜感情;但是他並不拘泥於社會的道德,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陰謀詭計也得用那麽一點”,甚至被視為江湖第一政治問題的正邪之分,在他心中也沒有那麽重的分量,當遇到任我行、向問天這些我行我素的江湖豪傑時,他立刻便與之接納,成為好友。

自由的說:令狐衝的嘴是自由的,在黑木崖上,華山頂上,任我行權勢熏天之時,他依然該笑就笑,該不買賬就不買賬;得知心愛的小師妹最後還是嫁了旁人,他該哭就哭,並不在恒山群尼麵前掩飾;他甚至對盈盈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感情;至於其他,像罵儀琳“遇見尼姑、每賭必輸”那時更不在話下。

自由的做:和向問天聯手鬥正邪兩派的高手時,其中的原因有對向問天的敬佩,也有自暴自棄的,唯獨沒有權衡利弊的念頭;在救恒山派尼姑時,他更無懼於得罪位搞權重的嵩山派。

自由,在國內每每被冠以“資產階級自由化”“自由主義”的名頭,被放到了“集體主義”、“紀律”的對立麵。我們講我們的目標是實現共產主義,共產主義實現時,物質極大豐富,按需分配,人們素質極大提高,等等。這是從宏觀、從整體的角度在描述的。從個人的角度,在我看來,自由恰恰是人作為一個個體所要追求的長遠目標(或者根本是終極目標)。

自由,作為西方文化的核心價值觀(另外一個是平等),被賦予了深厚的文化內涵。筆者不是這方麵的專家,隻能談一談一些自己的看法。我記得美國總統弗蘭克林.羅斯福再一次演講中,歸納出了自由的四個方麵:

宗教信仰的自由(freedom of religion)

言論的自由(freedom of speech)

免於需要的自由(freedom from want)

免於恐懼的自由(freedom from fear)

以前,我對美國的很多事情不理解,看不慣。慢慢的,我發現如果從自由和平等兩個方麵去理解,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比如說,以前很不理解為什麽美國對911的反應如此強烈,一下子發動對伊拉克、阿富汗的戰爭,後來就明白了,美國人要的就是“免於恐懼的自由”,毫不誇張的說,前三個自由美國已經發展的很完善了,唯獨最後一個還沒有(以前也不可能)完善過。美國人的思維邏輯是這樣的(我估計):就算911不能被證明是拉登幹的,也有可能是他幹的,他也有能力幹的,就算薩達姆沒有被證明資助過恐怖主義,他也有可能並有能力這麽做,這個“可能性”本身已經讓美國人感到恐懼,已經讓美國人感到不安,或者說,美國人認為這已經侵犯了他們“免於恐懼的自由”,這已經夠了,已經足夠讓我們下定決心去發動一次戰爭甚至幾次戰爭了。為了讓美國人感到不恐懼,他們根本不在乎打錯了好人,根本不在乎國際輿論,他們完全是從美國人自己的角度出發的。你可以說他國際霸權,你可以說他雙重標準,你可以說他操縱聯合國,他根本不在乎,它隻在乎美國的國家利益。從這方麵看,我個人認為我們很多方麵不如美國,雖然很多時候他更像是個強盜,但是他是為了全部美國人的強盜。

扯得太遠了,我們回過頭來看自由本身。自由是什麽?上麵已經說了。怎麽樣才能夠達到個人的自由?更進一步,怎麽樣才能達到這回整體大多數人的自由?在中國曆史中,自由是道家的思想,很多時候隻有那些道士才有自由,似乎要遠離人類社會,過歸隱的生活,才會有自由. 可是做道士就沒老婆, 更不能有二奶, 生活似乎少了些樂趣,這樣做的代價似乎太高了.當然, 也有“小隱隱於荒野,中隱隱於鬧市,大隱隱於廟堂”的說法,這就不是指生活方式了,而是指思想的方式和做事的方式,前麵的話隻能當作笑話來說。可是給人的感覺是,要想自由,就得中庸,回避問題,要麽就要像“庖丁解牛”那樣出類拔萃才行。對於一個普通人,在不放棄很多的情況下,到底怎麽樣才能自由呢

我個人也有一些想法,不過,還是讓我們討論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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