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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6)

(2005-11-02 09:50:17) 下一個

59日早上,繆珊珊從夢中醒來的第一個念頭是,今天就能見到吳偉南了。頓時湧上一股狂喜。

電梯裏遇見的菲傭和主婦,都跟她打招呼問早,連小孩子也全是整潔漂亮的,一看便乖巧。她有風度地幫他們按住“開”,自己最後一個,步子輕盈地出來。

地鐵其實並不全在地下。有一段是陸上的。繆珊珊看見,她和整個島國都沐浴在明亮而純淨的陽光裏。

這越發顯得昨晚的夢荒誕。

她記得她在地鐵裏。麵對人群,背住車門。有個高大的男人,向她走來。打著手勢說到站了,下車,回家去。她綣在他的臂彎下,被他挾著,他的手臂觸摩到她的乳,她便羞縮地更緊些,而她的腳幾乎離了地。列車在身旁呼嘯而去,好象一條遁走的蛇。那人後來帶她回到一所房子,好象是個生肉鋪,門窗倒頹,地上膩著油,案頭堆了脂肪很厚的五花肉,有一群小孩子追打笑鬧,赤腳沾滿油汙。她有潔癖,即使在夢中。於是她心上的嫌惡便也積了老高,她粗聲喝止他們,喉嚨喊地嘶啞幹疼,她又走去用力打小孩子們的屁股。他們卻照舊笑鬧,不理會她,她的手也便生疼。這時候,那男人走過來,粗魯地鉗住她,好象困住一頭母獸,他強吻她,他用舌席卷她的口齒,她的反抗便酥麻地潰敗,底氣一瞬間泄了。在男人的懷裏,她想努力看清他的臉--不是吳偉南,竟然是蔚齡的逸民。

這可真是荒唐,下次見了逸民,叫她怎樣麵對人家呢。

繆珊珊嘴角含笑羞赧地搖搖頭。

下班後,繆珊珊趕去包子鋪排隊。

包子買回家,先吃了幾個,她也餓了,覺得很香,無論如何都比飛機餐好。

8點鍾,時間還早。她打算去衝個涼。浴室有麵大鏡子,一邊擦身,她一邊端詳自己。

她的肚臍上釘著個銀珠。這是叛逆少女時代的唯一物證。那時,她一度迷上了肚皮舞,每天下學,便拉了蔚齡偷偷去一間肚皮舞社,跟著學。當年的女生,風氣較保守,不象現在,小可愛,熱褲,迷你裙,一麵讓男生的眼吃冰激淋,一麵又叫他們鼻子噴血。少女蔚齡不好意思隻穿胸衣和極低腰的裙,裸露出整個腹部--雖然少女的任何部位都是無瑕的,更不敢將肚皮抖動的如水波蕩漾,幾次後就不見蹤影。繆珊珊最終也停下,卻是被迫。她和舞社的人應邀去一個印度餐廳表演,被熟人撞見,那熟人明明在餐廳大鼓其掌,大讚其好,回頭卻在父母耳裏說她的壞話。她鬧了幾次,賭氣去裝了個臍珠,來氣她斯文端莊的父母。這也是荒唐之極的。

繆珊珊記得她第一次跟吳偉南親熱的時候,遮遮掩掩,生怕他發覺--不發覺才怪。他起初有點吃驚,然後便笑了。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古希臘有個傳說,世界上本有三種人,太陽人,月亮人 和大地人。體型象不倒翁,是大圓球上頂個小圓球--不過多了四手四腳。行動起來如大蜘蛛,前後左右上下,隨心所欲,四處亂跑不說,又有兩副麵孔兩張嘴,外加四隻耳朵兩個鼻孔,能說會道,千裏眼,順風耳,聰明了得。這下子,天神們不幹了,煩哪,抓又抓不著,說又說不過,就去找宙斯告狀。宙斯說大夥看怎麽辦?眾神裏閃出個叫赫懷斯托的,說我看不如。。。

吳偉南作了個劈掌的動作,繆珊珊說,“要殺人?”

“不是,比殺還狠。宙斯說很好,就用了法力,將所有人都一撕兩半。” 繆珊珊“啊”的叫了一聲,他知道她的想象力向來厲害,早在腦子裏看見白骨紅血撕筋扯肉了。“然後呢?”

“宙斯當然也不喜歡血糊糊的場麵了,就命阿波羅收拾。太陽神起初還小心,先從臉作起,把每一半的臉仔細抻開向後。。。”吳偉南用手摸住繆珊珊的後頸,“諾,就在這兒給縫上。” “後來,他就不耐煩了,想我都累半天了,宙斯也沒派個美女來慰問一下。越想越悶,幹脆湊乎湊乎把那半邊身子的皮好象紮口袋的,揪起來,打個結。”吳偉南的手遊到繆珊珊的小腹,用手指敲敲她的肚臍。

吳偉南又接著說,

“宙斯看了新品種的人,比較滿意,問,“他們以後不會製造什麽麻煩了吧?” 一旁的赫懷斯托說,“不會,絕對不會,咱們有殺手鐧呢。不信您試試。”

他在宙斯的耳朵邊嘀咕一陣,宙斯就問一個看起來很魁梧的原太陽人:“我給你個選擇,可以和你那另一半重新合起來,但條件是你得進熔爐--也就是地獄,給再鍛造一次,就算你出不了地獄,我保證,你不會再給撕開。

那人想也沒想,噗通跪在宙斯的腳下,企求道,“我願意。我願意,你成全我吧。”

繆珊珊嗬嗬笑起來說,我知道了,所以人和人才有刻骨銘心的愛戀。那太陽人分成了的,一定是男的同性戀,月亮人是女的。。。“吳偉南說,“這個卻錯了,大地人才代表女的,希臘人覺得月亮是陰陽兼具的,所以月亮人就分成我和你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我的那一半?”

吳偉南說這還不容易,看縫不縫得上就行了。要不咱們試試看?你看你連銀扣子都準備好了。

繆珊珊忙擰開花灑,鏡子蒙上一層霧,那個麵紅身赤的自己總算被遮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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