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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引子

(2005-10-27 20:43:34) 下一個

                                                            

 

 

 

 

我是坐在床上寫完這個東西的。

這是我唯一能積極度過這段時間的法子。躺在我身旁的小姑娘是我女兒。我把她慣壞了。她離了我便睡不著。睡不著她便長不大。所以我寫東西實際上為了她健康成長。

 

而我不睡午覺的原因,不是不困,而是因為害怕。夢靨,是普通話裏我能找到的唯一一個詞,來描述我睡午覺常發生的情況。但太籠統,惡夢就更不符。幸好我母親口中仍保留了我們家鄉一帶的方言-- “睡壓住”,對, 恰如其分!救了我的急。我看過外國的民間掌故集子裏,也有熟睡女人胸口上,坐著一隻半人班獸的怪物的圖。這倒佐證了一件事,不論中外,今人睡的比古人少,夢的花色品類也不齊全了。

 

所謂“睡壓住”,是種半夢半醒,似真非真的臨界狀態。腦子和身子各行其事,誰也不服誰,爭奪這個睡覺的人。可苦了我。明明下了地,一回頭,見自己還躺著呢;心裏說這是個夢,眼睛怎麽也打不開。等終於醒來了,心身合一,才發覺頭痛欲裂,渾身酸軟,倒象剛打了一架,而且是自己打自己,兩敗俱傷,傷了內裏。那滋味非嚐過不知,嚐過一次就怕足。

 

枯坐也不行。絕對作不到,回憶下開會的情形吧,有哪個人是不忙的。偷看雜誌的,打手機的,聽磁帶的,挖耳朵的,摳指甲縫的,沒一個肯白白坐著,除非是打坐的--不小心也會睡了去,頭一丟一丟的。

 

看書也不行。因為我一目十行,看的飛快,嘩拉嘩拉一翻頁,會吵到她的覺。

 

所以唯有寫字了,沙沙的聲音可以控製--盡量精簡,一字千意地省著用。這樣子,我便象個敦煌壁畫裏的飛天,悶在洞子的牆上,靜悄悄地反彈著琵琶,--連姿態也象,她們有斑駁的雲托住,我背後靠了個厚厚的大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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