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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多愁多病身(故園夜月之七)

(2009-02-05 13:00:48) 下一個
  小時候的我應該是很健康的,第一份病曆一直用到上中學,第一條記錄是缺鈣,那時我才幾個月,我現在頭蓋骨頂上有點尖,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以後很長的時間都是空白,童年時代,學習是很輕鬆的,經常性的學工學農,義務勞動,放學後“打遊擊”、玩“官兵捉強盜”,有足夠的活動量。
  上了中學,要考大學了,學習抓緊了,“天預降大任於斯人”了,“斯人也有斯疾了”,身體開始出毛病:先是有過一次始終未能確診的猩紅熱,這名稱應該能讓人聯想起《亂世佳人》中的斯嘉麗和她故鄉的雲,病得浪漫,燒得不輕。父母騎單車馱著我滿城各大醫院求醫,均以“沒有專門病床”為由遭拒絕,省中醫院晚間值班醫生見我可憐,暫時同意收留,第二天一大早,領導模樣的人來了,一頓訓斥,把收留我的阿姨罵哭了,最終還是把我趕出了醫院。當時自己並沒有“命薄如紙”的生命憂患,隻是覺得阿姨可憐,領導不是什麽“好東西”。兩年後是大葉肺炎,這回住進了工人醫院。同學小春生肝炎同時住院,我倆不知利害,整天結伴在病區亂竄,弄得其他病友大為緊張,“沒有文化不知道害怕”此其謂也。兩場大病之間還有過一次煤氣中毒,人的意識在飄然間失去(陷入昏迷),那時工人醫院剛剛引進高壓氧,我被送進單人艙,醒來時人在金屬殼中,體驗了一回進棺材的感覺。現在腦子不靈,事業平平,很自然地歸咎於煤氣中毒的後遺症。
  上了大學,為了買書,省夥食費,經常用八分錢一份的煮白菜對付自己,結果把腸子弄壞了,到底是什麽病?遍訪醫家的結果,總算有了一個“官能性胃腸道功能紊亂”說法。反正現在腸胃嬌弱地很,冷辣不得,疲勞不得,精神也緊張不得。一年春節期間,還鬧過一次盲腸炎,妻子挺著大肚子快到預產期了,我要開刀,到時候誰照顧誰?所以我決定不開了,保守療法,掛水將炎症壓住,這一壓就是二十年,至近小心翼翼地活著。
  肚子沒挨刀,鼻子(應該是麵頰)卻未能躲掉。我生來鼻中隔有點歪,單看鼻子還是端正的。據說大多數人的鼻中隔或多或少都有點歪,程度大的,鼻子外觀上能反映出來,有點“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我做大學生時,我們年級的輔導員人頗端正,鼻如懸膽,但有點歪,很個性很漂亮。
  鼻中隔不正容易犯鼻炎、鼻竇炎。鼻炎屢犯且長了息肉,隻能開刀了。開刀是件麻煩事,任是妻子在醫院工作,麻煩還是不少。開刀首先要體檢,體檢結果,血小板過低,醫生懷疑是“再障”,打算做骨髓穿刺檢查。當時日本電視連續劇《血疑》的影響仍在,白血病是十分嚇人的病,妻子當時就哭了。本人當時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豪氣,斷然宣布,“寧死也不做骨穿”。總算吉人天相,血小板過低除了給術後傷口愈合製造些麻煩,終究未能追魂奪命。
  給我主刀的是妻子的師弟,人躺在手術台上,半麻,對主刀醫生的每個步驟都很清楚,在麵頰上鑿孔、用鉗子“咯桀咯桀”地修整參差不平的碎骨茬,即使有麻藥、鎮靜藥物的作用,還是能感覺到手術的殘酷。這時想想“關公刮骨療毒”也就是這麽回事了。手術臨結束時,醫生告訴我,要往傷口裏塞棉紗條,塞完後他又告訴我,一般人塞兩條,你的臉長,塞了三根。過兩天還要將它們再取出來。為了一次取出,三根紗條放進去時打結連成一根,放置時,棉紗是幹的,取出時已經濕漲開了,打結的地方卡在麵頰骨孔,醫生提醒說:忍著點,我要點用勁拽出來。盡管動作利落,痛得依然超乎想象。那時感覺,整個麵頰似乎要從身體上分離出去,仿佛能夠聽到天使在歌唱“帶走我的呼吸”。自此深切體會到“麵子大”未必一直是好事。
  現在醫學有了新的發展,據說治療類似的疾病已經不需要這麽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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