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為一杯熱開水的付出

自從我加入了博客行列後，結識了不少女網友，時而時地我們用各類Messenger，電話等工具互相交流，傾吐人生的苦酸甜辣，悲歡離合…在我旅遊到她們的國家，城市時，我們還相約麵敘…

 阿珍是我結識的網友中最年長的一個，今年64歲，居住在中國的一個沿海城市，高中文化程度，退休工人，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並都已成家立業，有了孩子。五年前她的丈夫因腸癌不幸離世，此後，她獨居在二室一廳的公寓裏，逢學校寒暑假，她的公寓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孫子，孫女，外甥的托兒所地，而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他們的義務教師。

 今天中午，阿珍在Skype上招呼我：“Linda，有空嗎？方便與我聊天嗎？”

 我說：“沒問題，不過我擔心你的時間是否太晚了，都已過午夜12點了…”

 阿珍說：“我就是睡不著，才來找你的。”

 我曾經聽阿珍說過，她的婚姻並不幸福，他死去的丈夫是個典型的中國式大男子主義者。雖然，阿珍有工作，工資也隻比他低不多，在表麵看來，阿珍還掌握著家裏的財政大權。其實，所謂的“財政大權”，也就是阿珍得為這個家全心全意地操勞，除了省吃儉用，精打細算，把好吃的省給孩子和丈夫外，自己忙完了廠裏的，還得馬不停碲地騎自行車趕回家，繼續做“保姆”。在這個家裏，阿珍沒有實際的地位和權益。比如，阿珍燒好了飯菜擺在桌上，丈夫會因為在桌上找不到筷子而不滿地大聲叫，“沒筷子怎麽吃飯啊？讓我們用手抓嗎？”反之，如果阿珍抱怨地回擊，“你們不是也有手嗎？不能自己拿？” 隨之，阿珍的丈夫馬上就會指責阿珍囉嗦，煩人，愛抱怨，等等。如果，倆人發生較大的爭執時，阿珍丈夫輕則對她發脾氣，重時還對她動過幾次手。所以，當丈夫逝世而去時，阿珍並沒有過分地沮喪和悲哀，反而有卸下一付鎖鏈的感覺，並在心頭淡淡地萌發了一絲重新尋找幸福婚姻的念頭…考慮到孩子們的心緒，也不願讓鄰居和朋友們對她另覓配偶有太多的非議，阿珍在丈夫去世後的三年裏，從來沒有與任何男性有超越普通朋友式的來往。

 三年後，阿珍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年齡相仿，也是喪偶的退休工程師，她喜歡那人的勤勞和對女性的體貼，但缺陷是彼此間的興趣愛好和消費價值觀差異太大。阿珍喜歡音樂和旅遊；而那位退休工程師則愛待在家裏讀報看新聞。阿珠認為自己的上半輩子沒有機會為自己好好活過，下半輩子怎麽也不能再虧待自己了，所以，凡是她愛吃的，愛穿的，愛化費的，隻要財力夠得上，她絕對消費；可是，那位退休工程師則認為，雖然自己有較高的退休工資，也有醫療保險，目前的身體狀況也很健康，但誰又能擔保自己不得大病或重病呢？而現在醫院裏的很多進口藥是要自費的。為了不給年輕一代添壓力，他很節儉，他的消費原則是絕不多化一毛錢，他的安全感完全依賴在他能積蓄足夠的錢，預防萬一。退休工程師在與阿珍交往了半年後，正式向阿珍提出了結婚請求，阿珍本來就不滿意退休工程師化錢的小氣勁，沒想到在這麽重要的場合下，退休工程師都沒想到買一件像征性的禮物或玫瑰花束獻給阿珍，阿珍灰心了，就在那天她與退休工程師分手了…

 後來，阿珍又在亞洲交友中心的網上找到了一位退休的高中英語教師，記得阿珍曾興奮地告訴我，這個男人是她一輩子期盼的那一種——溫柔，甜蜜，浪漫，幽默，大方…那會兒，聽著阿珍發自內心的歡笑，我真的為她高興，特別高興的是阿珍雖已年過60，但還保存著青春少女般那股對愛情的執著和追求…可是，四個月後的一個深夜，阿珍找我傾吐，她告訴我，她已與她的愛情王子再見了。起因是：自從阿珍和愛情王子見麵後，雙方都有相見恨晚的強烈感受，為了不再浪費人生，他們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策劃了半年倆人中國南方遊的計劃。可是才進入第二個月的共同旅遊，阿珍就徹底地被愛情王子的行徑擊敗了，她先是陷入極度的疲勞和困惑，因為愛情王子除了會脫口而出那些討女人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語外，根本不懂如何照顧自己的衣食起居，更不用提關心阿珍了。按阿珍的比喻，他們就像中國古代的相公和書童，阿珍盡忙著服侍愛情王子了。緊急著的不幸是愛情王子病了，阿珍為了侍候他，自己也累得病倒了。阿珍沒有詳細地向我描述她當時的處境和心緒，她隻是告訴我，那一刻，她明白愛情王子隻能是陽光明媚下的玩伴，不能成為病痛老弱時的伴侶，就這樣她毫無留戀地離開了曾經讓她如癡如醉的愛情王子...

 阿珍邊自歎邊對我說：“Linda，上個星期我發燒了。開始我並不知道，隻是早晨醒來，覺得口渴，渾身無力，那時，我真想有人能遞給我一杯熱開水…這讓我想起了死去的老公，雖然我不認為他愛我，關心我，但每逢我生病時，他到是盡力侍候我了…”

 聽著阿珍喃喃地回憶，我在心底思索：我經常聽到男的，女的都抱怨，說自己為婚姻付出多，得到少…可是不少實例又告訴我，如果你想在婚姻上收支平等，那隻能做單身貴族啦！此刻，我捫心自問：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不是婚姻的付出到頭來最重要和珍貴的就是生病無力時，有人給你端杯熱開水？為此，你付出了你健康時的大部分…婚姻是甜的幾小口，辛苦好幾籮，煩惱像影子，安詳該走人…

阿珍結束了她對死去的丈夫的簡短回憶，她問我：“Linda，我有時老在想，我對男人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可是為啥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男人，就這麽難呢？”

 我對阿珍說：“我想，每個人都按自己的出身背景，文化修養，生活經曆形成了自己的人生價值觀，也總認為這是最合適他/她的。如果我們在尋找人生伴侶時，總想找一個各方位與自己都能合拍的人，這就像我們要在世上找到倆個臉相似的人一樣難，再說，人的臉也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變化，所以，今天相似，並不代表明天也相似，婚姻的內涵大概就是人與人之間最大的諒解和妥協吧。”

 阿珍說：“看來也隻有像你說得那樣了，要麽圖輕鬆一人過完後半生；要麽為了生病時圖杯熱開水，健康時就得付出更多的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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