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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花 永別了我的記憶 (二)

(2007-03-20 00:34:09) 下一個
似乎要寫一篇祭文,因為我抑鬱哽咽,欲哭無淚,大概心碎之痛莫過於此。
當人陶醉在她的芬芳馥鬱時,很自然會有難舍難分之情。梔子花就是這樣的讓人一見傾心、追隨迷戀。
多年前的桐柏山,大雪總是頻頻造訪冬天。橡子樹在冷風中瑟縮著枯枝,斑駁蕭索的茅草不由自主地俯仰飄擺。房前屋後隻有柏樹和梔子樹還存留著綠色,而在雪地裏這種叢叢的灌木就更是顯得搶眼。單薄瘦弱的枝條勉強牽掛著滿是灰塵的葉子,就這樣挺到大地回春的季節。
杜鵑聲碎的時候,梔子花開始打葆。在嫩綠的花葆芯裏透著一分潔白,清潤而飽滿,孕育著蓋世的美麗,勾兌著出奇的芳香。"花退殘紅青杏小",秧苗移栽之時,正當“芭蕉葉大梔子肥”。層層的花瓣盡情的綻開,袒露著蛋黃色的花蕊。耀眼的白色奪目於數裏之外,濃烈的氣息醉人於旬月不止。小姑娘把花插在耳鬢,老太太把花盛滿水碗,連粗壯的漢子都被香氣薰得笑逐顏開,嘖嘖稱奇。
城市化之前的時代,大自然受到膜拜和眷顧,生活中充滿詩情畫意。我的記憶就定格在梔子花開的時節,尤其是高中的那段時光。
我讀高中的那個校園裏,沿路邊栽種著一排排的水杉,而水杉下麵就是一排排的梔子花。校園外原是片片的稻田,梔子花盛的時候,螢火蟲就開始在稻田裏飄忽。學校規定梔子花是不能摘的,可是有誰能抵擋得住那叫人心曠神怡的誘惑呢?最後老師沒辦法,挨個寢室地搜,每天都能聚集到成堆的梔子花,接著偷偷地把花拿回自己家。幾年的高中,每個人都當過很多次的采花賊,在題山試海之外偷得一份歡樂。我們的畢業照也是在梔子花前,陽光透過水杉灑在身上,光影和色彩錯落有致。年輕的容顏,初夏的花木,清晨的微風,構成人生最優美的圖畫。這圖畫讓我回味了很多年,也讓我自豪了很多年。
然而人心浮躁的時刻,貪婪和無知排擠了閑情逸致:舊的教學樓被逸夫樓取代,水杉被砍倒賣掉,梔子花不知去向,稻田變成了民房,螢火蟲也再沒有回來。現代化在越來越淡的梔子花香裏變得惡臭,讓我窒息,讓我逃避,讓我不敢回見我的桐柏山。
梔子花離開我已經很久了,我不忍再去追憶,對她,對我,這都是傷害。芳軀早已泥化成塵,且安息吧。我連祭文都不能寫,即使寫了又拿什麽來祭祀?喂願對我自己說:嗚呼,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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