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幾何，對酒當歌？

有一個老相聲，大概是牛群和馮鞏說的，其中有一個包袱是牛群抖的，馮鞏問他：“人生幾何，對酒當歌？這是誰的詩。”牛群大言不慚地說：“這還用問嗎？這是日本著名詩人鳩山寫的嘛。”這話照例引來觀眾一陣大笑，因為，現在誰都知道這是曹操的詩了。 

但我並不覺得這個包袱可笑，我最早聽到這句詩的時候，確實是從“紅燈記”裏而來的。記得那時候，我也就是個九、十歲的樣子吧，托文化大革命的福，成天也不用上學，拎著一把京胡跟演出團到鄉下去唱樣板戲，“紅燈記”是樣板戲裏最著名的一出了，所以，對裏麵的台詞熟悉得很。 

每次看到鳩山勸李玉和投降的這一場戲，鳩山脫口說出：“人生幾何，對酒當歌！”的時候，年少的我心裏暗暗吃驚：看不出來，鳩山這老鬼子還真是挺有學問的哦！就連光彩照人的正麵英雄李玉和，都說不出這麽精彩的詩句來，他卻能信口拈來。不過，當時我也隻是心裏吃驚而已，不敢把這個觀點公開地說出來。因為我清楚地知道：說讚揚日本鬼子的話，那是要倒黴的！ 

在演了“紅燈記”很多年過後，我才知道有“三國演義”一書，看到曹操寫的“短歌行”，上來第一句就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鳩山這老鬼子是順口背誦了曹操的詩句而已。我們這一代之所以先從鳩山老鬼子那裏先學到這句詩，完全是“文革式教育”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