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孫中山與黃興的賣國與愛國之爭

(2009-06-22 21:18:22) 下一個

蘆笛


近讀楊天石教授所著《海外訪史錄》(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8)中披露的孫黃圍繞著“二十一條”的賣國與愛國之爭,感喟殊深。

孫黃不和,乃自宋教仁案始。宋教仁被暗殺時,孫文正在日本,聞訊後回國,當晚就在上海召開國民黨高幹會議商議對策。孫中山主張聯合日本,立即起兵推翻袁世凱,黃興則反對借外力解決內爭,主張通過國會否決五國大借款,靠法律解決宋案(《陳其美致黃興書》,朱宗震、楊光輝編《中華民國史資料叢稿:民初政爭與二次革命》下冊,836-837頁,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

孫黃為此征詢國民黨人擔任的廣東都督與湖南都督的意見,但他們都認為不可行。國民黨人便在報刊上大肆辱罵誹謗總統袁世凱與總理趙秉鈞,在國會無理取鬧,並在武漢幾次發動暴亂,激得老袁下了總統令,罷免國民黨人擔任的三省都督。三都督也隻好乖乖服從,通電解職。但國民黨又在九江、湖口一帶密謀舉事,導致江西要塞司令陳廷訓致電袁世凱、黎元洪以及參陸兩部,請速派軍隊到九江以資鎮懾,黎元洪遂派李純部進入九江。這反過來又嚇壞了國民黨人,於是業已解職的原江西都督李烈鈞又出爾反爾,在湖口發動武裝暴亂,宣布獨立。

江西“獨立”後,孫文竟然派遣朱卓文攜帶兩萬元巨款,到南京去收買駐紮該地的第八師的營長們,讓他們殺了師長、旅長起兵造反,宣布獨立。此乃孫文發明的速成革命術。後來蔣介石將這套用得出神入化,在後來的軍閥混戰中專靠收買對方的部下在關鍵時刻倒戈,導致對方大敗。世人隻知鄙夷老蔣這種流氓做法,卻不知道他是從孫文那兒學來的。暗殺或收買(當時稱為“運動”)將領從來是國民黨幹革命的方式。

第八師的兩個旅長王孝縝、黃愷元是國民黨人,聽說黨魁竟然要暗殺他們,嚇得急忙趕到上海,密告黃興此事,並說:“事已至此,我們雖準備不及,也隻好出兵討袁,以免黨的分裂。”他們請黃興馬上去南京出任討袁軍總司令,並建議孫中山留在上海,等南京局勢穩定了再前去組織政府,領導革命。黃興聞報大驚,立即驅車去見孫文,說他決定去南京策劃獨立,請孫文督促陳其美策動上海獨立,以為犄角之援。孫文同意後,他當晚便與那兩位孫文要暗殺的旅長一同趕往南京(陶菊隱:《武夫當國》第一冊,163頁,海南出版社,2006年)。

事起倉促,黃興連老婆都顧不上通知。他到了南京後,即召集駐南京的第一、第八兩師軍官開會,決議組織討袁軍,響應江西。南京駐軍中要塞司令吳紹璘、講武堂副長蒲鑒、要塞第二團教練官程鳳章持反對態度,黃當即下令殺害了他們,以江蘇都督程德全名義宣布獨立,自任江蘇討袁軍總司令,次日即慷慨誓師(丁中江:《北洋軍閥史話》,網絡版)。

起事如此匆忙,猶如兒戲,豈有獲勝之理?黃興指揮不動軍隊,軍餉無法維持,勉強幹了兩個星期,覺得實在沒希望,便黯然離職出走。“二次革命”迅速垮台,孫黃等人再度流亡海外。

到了海外後,國民黨內部就大開打。孫文和毛澤東一樣,永遠 “把一切功勞歸於自己,把一切錯誤歸於別人”。他不想想自己愚蠢至極的輕舉妄動,給黨徒和人民帶來毫無必要的苦難與犧牲,卻認定二次革命之所以失敗,乃是因為部下不聽他的指揮。他於是決定重建新黨——中華革命黨,將黨員按資曆分為三等,許以不同的政治待遇,在革命政府成立直到憲法頒布這段時間,全部國家權力都歸黨員所有,一切非黨員都沒有公民資格。他還把黑社會那套使出來,要黨員們立下誓約,發誓“犧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權利,附從孫先生再舉革命”、“服從命令,盡忠職守”、“永守此約,至死不渝,如有二心,甘受極刑”,還要在誓約上蓋手印。

這引起了黃興的反感,黃興認為這套做法“徒以人為治,慕袁氏之所為,竊恐功未成而人已攻其後,況更以權利相號召者乎?”將黨員分為三等更是違背了孫鼓吹的平等自由主義。至於發誓按指印則是培養個人專製,侮辱黨員人格。許多人也持類似看法,孫文於是陷於孤立。

陳其美更是助長了孫文的孤立。陳其美當麵吹捧孫中山之肉麻,決不下於林副統帥。他吹捧孫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物”,“無論在中國在日本,誰都比不上你”,“由你出來領導中國革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他與戴季陶一道包圍孫中山,極力挑撥孫黃的關係,促進了國民黨的分裂(《武夫當國》第一冊,177-179頁)。

孫文於是寫信給黃興問罪,他把一切過錯都歸咎於黃興,說當初黃興若是聽了他的話,在宋案發生後立即動手,則“此時之機,吾黨有百勝之道,而兄見不及此。及借款已成,大事已去,四都督已革,弟始運動第八師營長,欲冒險一發,以求一死所,又為兄所阻不成。此等情節,則弟所不滿於兄之處也。及今圖第三次,弟欲負完全責任,願服從者,必當純然聽弟之號令。今兄乃主張仍與弟不同,則不入會宜也。此弟之所以敬佩而滿足者也。弟之有求於兄者,則望兄讓我幹第三次之事,限以二年為期,過此猶不成,兄可繼續出而任事,弟當讓兄獨辦”(《孫中山致黃興書》,《中華民國史資料叢稿:民初政爭與二次革命》下冊,832 頁)。

請看看這位“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物”熱昏到了何等地步:他非但絲毫看不見雙方實力對比,而“二次革命”又是何等不得人心,連蔡鍔等人都通電譴責,卻認定那是因為沒聽他的話所致。就連黃興勸阻他收買第八師的營長去暗殺同誌,竟然都成了失敗原因!最搞笑的還是他居然提出要包辦革命,黃興若能絕對服從他的號令才能參加,否則就不許革命!

比起孫文來,黃興確有政治家氣度,他在回信中承擔了南京失敗的責任,但也適當作了辯解,指出反對起兵的並不光是他一人:

“弟與先生曾分電湘、粵兩都督,要求其同意,當得其複電,皆反複陳其不可。今當事人俱在,可複詢及之也。”

至於暗殺那兩位旅長也沒有必要,他們並不是絕對反對起事,隻是覺得上海難以攻占,怕腹背受敵,謹慎行事罷了。胡亂暗殺師長旅長必然引起內訌,而他提出代孫文去南京指揮更是出於好意:

“即以用兵論,憶最初弟與先生後以激於感情,贛省先發,南京第八師為先生運動營長數人,勢將破壞。先生欲赴南京之夕,來弟處相談,弟即止先生不行。其實第八師兩旅長非絕對不可,不過以上海難得,致受首尾攻擊之故。且先生輕身陷陣,若八師先自相戰鬥,勝負尚不可知,不如保全全城之得計。故弟願以身代先生赴南京,實重愛先生,欲留先生以任大事。此當時之實在情形也。”

黃興更指出孫文無權包辦革命:“弟竊思以後革命,原求政治之改良,此乃個人之天職,非為一公司之權利,可相讓可能包辦者比,以後請先生勿以此相要。弟如有機會,當盡我責任為之,可斷言與先生之進行決無妨礙。”(《黃興複孫中山書》,《中華民國史資料叢稿:民初政爭與二次革命》下冊,834-835頁)

然而孫文還是不肯罷休,再度致函黃興,要他“靜養兩年”。陳其美更是寫長信去責備黃,要求黃作孫的孝子忠臣:“如眾星之拱北辰”,“如江漢之宗東海”。黃興懶得理睬,再也沒回信,參加了其他流亡黨人組織的“歐事研究會”,與孫文分道揚鑣。

孫黃關係進一步惡化,則是孫文勾結日本侵華引起的。1914年5月11日,孫中山致函日本首相大隈重信,自願以中國為日本的印度,說什麽:“(英國)以得印度大陸為母國之大市場而世界列強莫與爭。日本地力發展已盡……支那則地大物博而未有以發展之。今使日本無如英於印度設兵置守之勞與費,而得大市場於支那,利且倍之,所謂一躍而為世界之首雄者此也。”

以此引誘日本政府幫助他顛覆中國的合法政府:

“助一國之民黨,而顛覆其政府,非國際上之常例。然古今惟非常之人,乃能為非常之事,成非常之功,竊意閣下乃非常之人物,今遇非常之機會,正閣下大煥其經綸之日也。”

黃興看到此信,很不以為然,曾將該函抄示他人,特地注明自己沒有列名。該函內容敗露後,輿論嘩然。1915年初,同盟會元老劉師培發表《告舊中國同盟會諸同誌書》,說:“然據最近傳聞,則諸君之中,其有懷憤激之謀者,不惜為虎作倀,引外力以覆祖國”,“窮究諸君所蓄之隱謀,在舍個人逞憤外,雖複亡國滅種,亦所不惜。”(楊天石:《海外訪史錄》,169頁)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當時國脈如絲,再也經不住國賊引狼入室。1914年9月,日本趁一戰爆發,歐洲列強無暇東顧,出兵山東,占領了濰縣、青州、青島等地。革命黨人詹大悲、白逾桓等人決議:“決不利用外患劇烈之時機為革命活動”、“暫時力持鎮靜,使政府得以全力對外”。

1915年1月18日,日本駐華公使日置益代表日本政府向袁世凱提出二十一條要求。全國出現救國熱潮,革命黨人紛紛呼籲放棄內爭,一致對外。何海鳴首先離日返國,宣稱“政府以穩健誡國人,國人以大任托政府”,“苟政府不加海鳴以不利,海鳴且以首丘於祖國為安”。

1915年2月11日,李根源、林虎、程潛、熊克武、張孝準等11人發表通電,表明自己在此大是大非問題上的嚴正立場:

“吾人第一主見,乃先國家而後政治,先政治而後黨派。國苟不存,政於何有?政苟有成,何分於黨?故吾人反對政府,非有惡於其人,而有不足於其政;雖欲大革其政,而決不敢有危於國。矢心如此,自信可告國人。此次外交受侮,舉國驚懼,雖由國之積弱,而亦中央失政所招,能發能收,責在當局。吾徒屏居海外,修學待時,無力使之加良,亦何忍使之加惡?……政府苟能推誠修政,舉國傾心,即吾人客死異鄉,亦所甚願。”(陶菊隱:《武夫當國》第一冊,184頁)

“先國家而後政治”的主張完全符合西方民族主義精神。西方國家就是這樣,但凡遇到重大外患時,所有的黨派政治、內部糾紛一律掛起,一致團結對外,要吵要鬧等到國難過去再說。李根源等人雖是坑害了國家民族的革命亂黨,在此節骨眼上卻也毫不含糊。

國內和留學界輿論沸騰,孫中山卻始終“默不一言”,引起許多革命黨人懷疑。柏文蔚等人致函中華革命黨本部質問,柏文蔚並麵見孫中山,要他表態。孫表示,各同誌可自行通電反對,他自己“另有對策”。(楊天石:《海外訪史錄》,170頁)

柏文蔚因此與黃興等人商量,2月25日,黃興與陳炯明、柏文蔚、鈕永建、李烈鈞等人聯名通電,首先坦承了己方在南北議和後的過錯:對政府“誠有所抨彈牽掣 ”,“吾黨叫囂淩厲之氣,亦誠不免”,委婉承認了國民黨在南北關係惡化中該負的責任。他們雖然堅持“二次革命”是國政不修被迫舉行的,但說自己畢竟還是顧全大局了,當時“可戰之卒且複累萬,可據之地何止一省”,隻因“不欲以驟難克敵之師,重生靈塗炭之禍”,“不肯負固以困民生”,所以“一擊不中,即複戢兵 ”,今日“無尺土一兵,安敢妄言激進” ?

接下來他們嚴正申明了自己的民族立場,並以吳三桂引清兵入關的曆史教訓警告效顰者:“竊覽世界諸邦,莫不以民族立國,一族以內之事,縱為萬惡,亦惟族人自堇理之。倚賴他族,國必不保。殷鑒不遠,即在平西。”

最後他們還表示以後不再輕言革命:“自後如非社會有真切要求,決不輕言國事。今雖不能妄以何種信誓宣言於人,而國政是否必由革命始獲更新,亦願追隨國人瞻其效果。”“兵凶戰危,古有明訓,苟可以免,疇曰不宜?重以吾國元氣凋喪,盜賊充斥,一發偶動,全局為危,故公等畏避革命之心,乃同人之所共諒。”

此後黃興等人又致電海內外多家報刊,進一步聲稱:“吾人痛思前失,自安放逐。現政府果以何道能得民心,作民政,吾人正目視而手指之。吾人之神聖目的,在使吾最愛之國家莊嚴而燦爛,最愛之同胞鼓舞而歡欣,至何人掌握政權有以致此,吾人不問。”(轉引自《武夫當國》第一冊,184頁;《海外訪史錄》,178-179頁)

這是何等光明磊落、臨大節而不汙的丈夫心胸!人孰無過?過而知悔,善莫大焉。光憑這節骨眼上的表現,我看黃興也足以贖去他參與辛亥醜劇與“二次革命”鬧劇的罪衍了。

那麽,那位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物“另有”的“對策”是什麽?黃興等人的警告“倚賴他族,國必不保。殷鑒不遠,即在平西”,他是否聽進去了?

2月5日,亦即在黃興通電之前20天,在日本強迫袁世凱接受“二十一條”之前三個月,孫中山、陳其美就與滿鐵株式會社的兩個重要人物犬塚信太郎、山田純三郎簽訂了《中日盟約》,條約規定:“中華海陸軍聘用外國軍人時,宜主用日本軍人”;“中華政府及地方公署若聘用外國人時,宜主用日本人”;“宜設中日銀行及其支部於中日之重要都市”;“中華經營礦山、鐵路及沿岸航路,若要外國資本,或合辦之必要時,可先商日本,若日本不能應辦,可商他國”;“日本須助中華之改良內政、整頓軍備、建設健全國家之事業”等。

1915年3月14日,亦即黃興等人通電發表17天後,孫中山更寫信給日本外務省政務局長小池張造,說日本向袁世凱提出的二十一條“乃以日中親善及東亞和平為談判之目的者。此點與不肖所倡導之主張相一致,雖欣喜不已,至於貫徹此目的之手段方法,則不能不使人失望灰心,誠所不堪焦慮者也。且如欲求東亞之和平,則舍實行真正之日中提攜以外,決無其他途徑。”

這是說,二十一條與他和滿鐵簽訂的盟約不謀而合,所以他既欣喜又焦慮。為什麽焦慮呢?因為袁世凱缺乏誠意,拒絕考慮“真正提攜”的要害問題:“唯關於交涉事件,對於將真正提攜問題置於度外且缺乏誠意之敝國政府當局”,若“采取始終一貫之強硬交涉”,“將出現可悲之事實,至為明顯此與吾人最終目的之日中提攜之本旨相背離之手段,不肖等至感遺憾。”

因此,日本還是扔掉袁世凱,跟他簽約的好:“欲得鞏固之同盟,嚐起草如左之盟約草案,秘密就教於貴國之有司焉。以今日之形勢,欲實現如此理想,雖屬不易,然今日世界大勢動亂、歐洲戰局變化極大之秋,更是需要日中提攜不可一日或緩之際”,日方應“盡一切方法以挽回局麵”(陳錫祺主編:《孫中山年譜長編》,941頁,中華書局,1991 年)。

孫文賣國猶恐不成,豈能容忍他人搗亂破壞?自然要把黃興等人恨進骨子裏去。3月10日,中華革命黨黨務部發表第八號通告,汙蔑何海鳴、林虎、黃興等人“投降自首”、“自白”、“認罪告哀”:

“中日交涉事起,國人不明交涉之真相,實由夫己氏賣國而來,乃有與二次革命有關係者,藉此為舉國一致之美名,有迎機投降者,如何海鳴之自首是也。有恐為夫已氏分謗而急欲自白者,如林虎之通電各報館是也。有恐受借寇複仇之嫌疑而自供二次革命有罪(認革命有罪而不認私逃為罪),急向國人告哀者,如黃興之通電宣言是也。”(《海外訪史錄》,167頁)

孫文黨徒還以化名散發傳單,對黃興進行惡毒的人身攻擊,翻曆史舊賬,指責黃興在熊希齡組閣時, “日夜期望保皇妖黨得與袁賊抗衡,而己則居中斡旋,冀博彼黨之歡,而分一杯之羹”,為此指使章士釗辦《甲寅》醜詆國民黨,諂媚熊希齡與梁啟超。連熊、梁在失勢後都悟出了袁賊的凶頑,黃還執迷不悟,雲雲。那傳單竟還倒打一耙,把兵敗的責任一股腦兒賴到黃興頭上,說他既然明知取勝無望,為何還要舉烏合之師?是為不智;甚至捏造事實,說什麽“大難既發,旗鼓方張,師正報捷於淮、徐,將已逋逃於海外,負全黨之囑托,辜國民之期望,是為不忠”。這次致電國內乃是自辱:“自明心跡,誓以不促革命,求諒於國人”, “但求國人之見憐,不計立言之卑屈”。

那傳單最絕的,還是坦承自己假借外力,而國人無權過問:“夫國人果能辨理,吾黨安有失敗之理由?國人苟知向上,袁賊安有存立之餘地?……若夫假借外力與否,國人實無判斷是非之智能。吾黨既以二十餘年之苦心孤詣,取亡之滿室二百六十餘年者歸之國人,亦當然不致複斷送於他族。國人不能拒慣於賣國之官僚,自無煩其諒吾人救國之本意。國人既深願袁賊之執政,又何必訴吾人不滿之襟懷!”(ibid,163、165頁)

這是什麽意思呢?這是說:我們之所以失敗,袁賊之所以能存在,完全是因為國人不能辨理,不知向上。既然如此,那我們假借外力到底是對是錯,國人又還有什麽智能來判斷?我們既然苦心孤詣20多年,將亡了260多年的國家從滿人那兒收回來恩賜給國人,當然就不會斷送給他族。既然國人不能拒絕慣於賣國的官僚,那就不必來費心體諒我們救國的本意。國人既然深願袁賊執政,那又何必來對我們發牢騷?說白了,這意思就是:這天下是我們革命黨人流血犧牲打下來恩賜給國民的。既然國民不識好歹擁護袁賊,縱容他賣國,那麽我們又為何賣不得?

這就是“偉大的革命先進者” 的心聲,“偉大的愛國者”的自供狀。

光是發通告、散傳單辱罵真正的愛國誌士也倒罷了,孫文還勾結日本人造謠誹謗黃興等人投降袁世凱,告訴日本人黃興等人過分誇大了日本的對華要求,破壞“日中提攜”。

3月13日,《大阪每日新聞》以《歸順革命黨的宣言書》為題,摘要發表黃興的通電,同日以《革命黨陸續歸順,僅餘孫逸仙一派》為題發表消息,造謠汙蔑“袁總統收買革命黨,近來著著奏效。……甚至傳說,由於在美國的有力人士的暗中斡旋,連黃興、李烈鈞、柏文蔚等革命黨的第一流人物也已發表宣言書,堂堂歸順。主要的歸順者為軍人派。人們稱為革命創始人的孫逸仙、陳其美等領袖仍然不肯歸順,正不斷鼓吹日中提攜論。”

同文發表了孫文對記者的談話:

“此次歸順袁氏的革命黨人主要為軍人派,彼等疏於世界大勢,不能明察將來的必然結果,過分誇大日本對華要求,視為不利於中國,基於此種誤解,遂敢於輕舉,與我等分手。參加二次革命的流亡軍人固然卑怯,以致失敗,真正之軍人,即意誌堅強之無名之士尚充滿國中,吾人於將來達到目的方麵不必有任何擔心。就彼等變節一派之私情而言,有可同情之處,但相信此等薄誌弱行之輩與我等同誌分手,乃他日實現偉大目的之好機會。日中兩國立國於亞細亞,倘不能相互提攜,則難以與列強共存於競爭場裏。中國與日本分離則國亡,日本與中國分離則陷於孤立境地。今日世界大勢,當促進日中提攜,以期保障東洋永久之和平。彼等一派之離散何足置意!(東京電話)”(ibid,179-180頁)

至此,孫文總算打破沉默,對“二十一條” 作出了公開表態。他認為,黃興等人針對二十一條的強烈反應乃是“過分誇大日本對華要求,視為不利於中國”,這是“疏於世界大勢,不能明察將來的必然結果 ”,看不到中國離開日本就要亡國,日本離開中國就會陷於孤立。所以,中國的唯一希望,當然隻能是靠日本來救亡圖存,而世界的大勢就是要促進日中提攜,確保東洋之永久和平!

所以,早在抗戰爆發前22年,孫文便為主子畫出了“日中提攜,共存共榮,建立大東亞共榮圈”的戰略藍圖,而這宏偉壯麗的構想,乃是他在中國遇到生死攸關的民族危機時,向民族大敵“欣喜而又焦慮”地反複獻上的!

作者:蘆笛 在 蘆笛自治區 發貼, 來自 http://www.hjclub.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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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貼]列寧:靠德國皇帝資助發動“十月革命” -- xilihutu - (4067 Byte) 2009-2-21 周六, 上午10:04 (44 reads)
* 在國家轉變期,中國和巴基斯坦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 xilihu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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