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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劫》 第十二章 生離死別(一)

(2009-06-01 04:36:53) 下一個

楊珞和珈兒一路疾行,待得天色大明,二人已到了數十裏外的小鎮上,剛巧遇著馬販,二人便購了馬匹,並轡疾馳,又一氣奔出數百裏,再下馬打探,卻探得靜玄師太等數日前已經過去了,這才知道靜玄等人走得急切,這一日勞頓竟未能趕上少許。

楊珞見珈兒臉色煞白,困頓不堪,知她大傷初愈,已然抵受不住,當下尋了客棧歇息。用晚膳時,楊珞見珈兒悶悶不樂,心中不解,問道:“珈兒,如何竟不高興了?”

珈兒道:“珞哥哥,都是我拖累了你,害你不能多趕些路,我……心中甚是不安。”

楊珞聽得如此,笑道:“趕路固然重要,珈兒卻更加重要,少時我傳你療傷心法,你每晚修習,隻幾日便叫你體健如牛。”

珈兒聞言,不禁“撲哧”一笑,道:“你才象牛呢。”心情登時鬆了,三下五除二地扒了兩碗飯,便纏著楊珞教他療傷的心法,楊珞自是欣然應允,待回到房中,楊珞將口訣詳加講解,珈兒本就天資聰明,不多時便背熟了,兩人各自調息,一夜無話。

第二日,珈兒的精神果然長了,一天下來竟多趕了百餘裏地,入夜卻沒尋著店家,兩人便在野外露宿,相依相偎,辛苦卻又怎敵得過甜蜜?此後數日,兩人饑餐渴飲,起早貪黑,漸漸追及靜玄師太等一日路程之內。楊珞探得消息確實,暗鬆了口氣,安心安頓好二人食宿,待睡到後半夜,忽聽得屋外似有響動。楊珞悄悄開門查探,恰見兩條黑影跳上屋頂,其中一人肩上分明負有一名女子,看身材打扮,竟然跟珈兒一摸一樣。楊珞大吃一驚,縱身上房,拔腿便追。兩名黑衣人輕功雖強,卻遠非楊珞敵手,隻一箭之地便已追及。

兩人眼見再無可逃,忽然止住腳步,回身拔出長劍,其中一人道:“你若再窮追不舍,我立時便取了這小妮子性命。”

楊珞大駭,猛然止步,道:“你是何人,如何要為難於我?”

那人將長劍壓向珈兒頸間,陰沉沉地道:“這個你無須知道。”說罷將一雙狼也似陰狠殘忍的眼睛牢牢盯住楊珞,就此一動不動。

楊珞望著那兩黑衣人,手心漸漸沁出汗來,他一生與人對敵從未害怕過,但如今珈兒命懸人手,他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恐懼,心情起伏難平,竟要喘不過氣來。三人對恃良久,夜風吹來,三人衣帶獵獵飛舞,卻是誰也不敢眨一下眼。

 

又過了片刻,楊珞忽然歎了口氣,回身便走。一人笑道:“怎麽竟連愛人的性命也不顧了麽?”聲音說不出的妖媚,竟是從那黑衣人肩上的女子口中發出。

楊珞道:“我就是太顧及珈兒性命,以致亂了方寸,著了你等的道兒。”

那女子從黑衣人肩頭躍下,格格嬌笑道:“果然聰明,隻可惜就算你現在回去,也已經太晚了。”

楊珞回身道:“廢話少說,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

那女子道:“喲,可千萬別這麽說,你武功這麽高,隻怕我說錯了話,你一劍便把我殺了呢。”

楊珞冷冷地道:“你道我不想麽?”

那女子笑道:“想是想的,隻是卻不敢,始終顧惜著小姑娘的性命。如何,現在可有後悔方才實在太過魯莽?以你的聰明,竟然中了這最最粗陋的調虎離山計,關心則亂,真是半點也不錯。”

楊珞厭惡地側轉身子,道:“你究竟想怎樣?”

那女子笑道:“也不想怎樣,隻是見小姑娘長得可人,讓她陪姐姐我玩玩,你若想要人,明日傍晚時分,到南邊十裏外我聽雨軒來作客吧。”說罷對楊珞拋了個媚眼,三人縱身南去,不多時便消失在黑夜裏。

 

楊珞獨自回到客棧,珈兒果然已不知所蹤,屋子裏黑漆漆的,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異香。楊珞心中懊悔煩悶,自怨自艾,一宿未能合眼。好容易等到第二日傍晚,楊珞向南十裏,來到一處所在,隻見一片靜湖,空靈如玉,岸邊楊柳輕拂,翠綠欲滴,一處房舍靠水而立,雕窗畫梁,煞是精致。楊珞跨前兩步向那屋舍望去,但見那窗戶原是開著的,一幅淡鵝黃色的窗紗在微風中輕輕飄舞,掩不住美人懶坐,古琴癡鳴,一段好風韻。

 

楊珞瞧那小屋中的女子,依稀便是昨日擄走珈兒的那人,當下顧不得賞玩什麽風景,快步向那小軒中行去。

他人方到門外,便聽得那女子笑道:“公子來得好急,卻不怕壞了這一段閑逸。”

楊珞道:“我人已來了,還請賜還我同伴。”

那女子笑道:“好說好說,公子請進來吧。”

楊珞略一猶豫,挑了門簾進去,隻見那女子不知何時已躺下了,薄薄春衫,淡淡紫暈,裹不住體態風流,煙水雙眸,盈盈淺笑,正噙著勾魂攝魄。

楊珞麵上一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道:“公子請坐,妾身為你準備了上好的顧渚紫筍。”說罷翻身坐起,蓮步輕移,幽香暗送,中人欲醉。

那女子為楊珞斟了茶,在他對麵坐下,順手取過古琴,道:“待妾身為公子彈奏一曲,以助公子雅興。”

楊珞道:“不敢有勞,隻盼閣下盡速賜還我同伴。”

那女子道:“莫稱我閣下,無端端地生疏了,妾身姓蕭,名紫雨,公子稱呼我紫雨姑娘便好。”說罷自桌下取出一個托盤,上麵紅紅綠綠的放著幾樣小吃,道:“胡桃鬆子,蜜餞金橙,八寶青豆,木樨芝麻筍,都是粗陋的茶點,請公子將就著用些吧。”

楊珞聽她說來說去,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心中漸漸焦躁,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人?”

蕭紫雨一笑,道:“公子既是有求於人,便須客氣些,惹惱了我,你便見不著那小美人兒了。”

楊珞無奈,強壓怒氣,道:“在下一時心直口快,還請姑娘莫怪,卻不知有什麽楊珞可以效勞的,在下一定照辦。”

蕭紫雨格格嬌笑,道:“賤妾仰慕公子風儀,但求公子與賤妾盤桓數日,數日之後,公子及那位姑娘何去何從便悉聽尊便。”

楊珞忖道:“此去東海已不遠矣,數日之後靜玄師太必已出航,這茫茫大海,哪裏還能覓得眾人的蹤跡,不如先與她虛與委蛇,覓個兩全其美的法兒。”當即笑道:“姑娘既有此雅興,楊珞自當奉陪,隻是尚有些凡塵俗事未了,不如待我稍事料理,明日此時再來與姑娘相聚如何?”

蕭紫雨微笑不答,自取了一盤檀香點上,香味飄來,如蘭似麝,竟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蕭紫雨媚笑連連,對楊珞道:“公子是想今夜竭力趕路,望能追上靜玄師太,與她交代清楚,明日再全力返回救人,好兩不耽誤,是也不是?”

楊珞一驚,心道:“想不到我這點心思卻也逃不過她雙眼。”正不知如何回答,卻聽得蕭紫雨又道:“公子連日風塵,想也累了,何不好好睡上一覺?”楊珞原也不覺得困,但聽了她這話,一雙眼皮竟忽然似有千鈞重一般,再也睜不開來。

待得楊珞再度醒來,四周景物都已換了模樣,微風細柳已成了紅羅繡帳。緞被香枕,說不出的舒服。楊珞掀開帷帳,走下床來。這床外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四麵都是鐵柵,粗如兒臂,頂上一塊鐵板,黑黝黝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重,這樣一座鐵籠,龍虎也能困住,何況人乎?

鐵籠外麵站著個身著翠綠衣衫的女子,見楊珞醒來,向他福了一福,道:“公子你醒了?公子但有吩咐,盡管說與奴婢知道。”

楊珞也不理她,卻向著另一邊道:“珈兒,珈兒,你還好麽?”原來與這鐵籠相鄰的另一個鐵籠裏竟赫然關著珈兒。

珈兒原本閉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麽,聽見楊珞聲音,猛地睜開眼來,急道:“珞哥哥,珞哥哥,你也被她們抓來了麽?”

楊珞望了那婢女一眼,笑道:“我是來作客的,少時便走了,還要把珈兒也帶走呢。”

珈兒聞言大喜,道:“真的麽?那我們現在就走吧,這地方可真是憋死人了。”

楊珞道:“好,我們這就走。”

他話未落音,忽聽得軋軋機簧響,一扇門戶打開,蕭紫雨嫋嫋娜娜地走了進來,向楊珞一笑,道:“公子到了妾身這裏,好吃好住,還想要到哪裏去呀?”

楊珞道:“怎麽關在籠子裏也能算是好住麽?”

蕭紫雨道:“真是不好意思,隻是我家主人再三交代,說公子你聰明絕頂,千萬不可疏忽大意,萬不得已才想出這麽個粗魯的法兒,委屈公子,實非妾身所願。”

楊珞笑道:“好說,卻不知你家主人是誰?”

蕭紫雨嘻嘻笑道:“這個麽……妾身奉了嚴令,實在是不能說,不過公子自己不知道,卻真是糊塗透頂。”

楊珞聞言一愣,暗忖道:“我自出穀以來,打過交道的人並不多,識得我真實麵容的更是幾乎隻有沈兄弟一人,難道……決計不會,沈兄弟要害我,機會多不勝數,何須等到此時?定是另有因由。”當下道:“既是說不得,那也不妨事,我在這裏待著憋屈,不如姑娘放我出去,讓我親自拜會你家主人吧。”

蕭紫雨道:“喲,這可真是不巧,我方才送你到此之後,便將鑰匙交給我家主人了,這會就是想放你,卻也無能為力呢。”

楊珞道:“是麽?那便得罪了。”說罷,左手倏然翻起,中指連彈,兩枚暗器飛出,一奔蕭紫雨,一奔綠衫婢女,登時將兩人穴道封住。

蕭紫雨先是吃了一驚,隨即笑道:“想不到公子竟是這般喜歡賤妾的手藝,居然暗地裏藏了這許多,妾身真是不勝榮幸。”原來那兩枚暗器竟然就是兩枚青豆。

楊珞笑道:“姑娘的手藝實在是不敢恭維,這八寶青豆硬得牙也要崩掉了,不過麽,用來打人卻是正好。”

蕭紫雨吃吃笑道:“公子總是這麽喜歡欺負女子的麽?你想我留下陪你,我自然會留下陪你,何必要封了妾身的穴道?賤妾方才都已說過了,鑰匙在主人那裏,公子留下了我,卻還是出不去的。”

楊珞笑道:“是麽?”伸手入懷,摸摸索索,慢慢取出半截鐵製鑰匙來,敲了敲腦袋,道:“這個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且試試看。”說罷將那鑰匙插入鎖孔中,左轉三圈,右轉兩圈,又向左轉了三圈,隻聽得“嗒”地一聲輕響,那銅鎖應手而開。

蕭紫雨看得眼睛都直了,氣急敗壞地道:“誰給你的鑰匙?又是誰教你的開鎖法門?”

楊珞道:“就是姑娘你呀,難道姑娘已忘了麽?”

蕭紫雨道:“胡說八道,鑰匙我早已交給主人了。”

楊珞道:“真的麽?那串鑰匙那麽多,姑娘肯定裏麵有這一把麽?”

蕭紫雨聽他這麽說法,心中猛地一動,道:“難道……難道你根本不曾睡著?”

楊珞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已睡著了?我隻是將頭一偏,趴倒在桌子上而已,卻難為姑娘一路將我抱來,氣喘咻咻,香汗淋漓,我心中著實不忍,對了,還有,姑娘開門時,我見這銅鎖的開法實在有趣,便順手將姑娘腰間的鑰匙捏斷了,琢磨著無聊時我也試試,這鎖也是姑娘做的麽?當真是巧奪天工。”

蕭紫雨疑惑地道:“可我那‘心弛沉香’乃是世間第一迷藥,你怎能……你怎能……”

楊珞道:“楊珞幾次三番險些栽在迷香之下,對這玩意兒是特別敏感,此物的確是厲害非常,但姑娘多半是忘了,你擄走珈兒時已用過一回,這香味如此奇異,楊珞如何敢忘,是以你方取出檀香,我便已起了戒心,你卻怎能奈何得了我?”

蕭紫雨道:“於是你便順水推舟,假作被我迷倒,好讓我帶你來關這小妮子的處所,是也不是?”

楊珞哈哈笑道:“不錯,姑娘倒也聰明。”

蕭紫雨氣得逆血上湧,閉上了眼睛,胸膛不住起伏。

楊珞向她一抱拳,道:“姑娘,得罪了。”說罷伸手從她腰間取出另一串鑰匙去開珈兒的牢門。那鑰匙雖多,卻不多時便讓楊珞尋得正主,楊珞喘了口氣,道:“幸虧這世間精致的鎖不多,要不然還真是讓人傷神。”

珈兒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兩人手牽了手,一起向外行去。

待走到門口,楊珞回身道:“姑娘,楊珞就此別過了,請知會你家主人,就說楊珞日後再來討教。”說罷與珈兒攜手欲去,卻聽得蕭紫雨道:“且慢。”

楊珞道:“你又想如何?”

蕭紫雨道:“這兩日來,妾身總算對公子不薄,如今公子要走了,妾身也挽留不得。隻是這般呆呆地站在這裏,實在是累人得緊,還請公子幫賤妾一個忙,將賤妾扶到床上去吧。”

楊珞笑道:“說得也是。”揚手發出一記劈空掌力,將她送上床榻,隨即回身攜了珈兒,飄然而去。

蕭紫雨等他二人去得遠了,忽然一笑,咬了咬嘴唇,喃喃道:“楊珞啊楊珞,任你多聰明謹慎都好,我倒要看你走得了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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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五哥 回複 悄悄話 誰?
奇人異事兒啊,,
回複 悄悄話 蕭紫雨是石天涯的人?
qianqiuxue 回複 悄悄話 此女知道楊駱的名字,難道是他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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