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沒有立即動身,他坐下來,仔細思量了一陣,才趕去現場。
“什麽情況?”江一問文輝。
“死者真的是穆奇,法醫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昨晚兩點左右,死因是墜崖引致的顱腦損傷,還有,他的酒精測試也嚴重超標,看來死前喝了很多酒。”
“自殺還是他殺?”
“表麵上看來像是自殺,因為在他的上衣口袋裏發現了一封遺書。”
“遺書?什麽內容?”江一追問。
“他承認是他毒死了周長武,受不了良心的折磨,同時又負債累累,走投無路,所以決定自殺。”
“是嗎?”江一很有些愕然,“確定是他親手寫的?”
“不能確定,因為遺書是列印的。隻能檢查上麵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的指紋。”
“是這樣……”江一輕聲自語,把目光投向了遠山之中,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麽?”文輝問。
“我在想……周長武的案子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如果凶手是穆奇,他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這種人考慮周詳,而且具備很強的心理素質,雖然我們懷疑他,但卻沒有任何實質證據,他不可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自殺。”
“嗯……穆奇自殺也不全是為了周長武的案子,按照他的遺書所說,也許是承受不了巨額的債務壓力呢?”文輝沉吟著說。
“我覺得不太可能,今天早上我和菁菁去拜訪他的時候,他正在悠閑地看報紙,喝咖啡,給我的感覺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從容,完全不像一個要自殺的人。”
“這麽說,你傾向於謀殺?”
江一沒有回答,抬頭望了望穆奇墜下的高崖,說:“咱們上去看看。”
高崖上空蕩蕩的,除了嗚咽的風和枯敗的草。
江一四麵查看了一陣,對文輝說:“現在我更肯定是謀殺了。”
“為什麽?”文輝問。
“你剛才說他的酒精測試嚴重超標,對不對?”
“沒錯,可以肯定,他喝得爛醉如泥。”
“可是在這裏,在崖下,我都找不到酒瓶。”
“他可能是在別處喝了酒才過來的。”
江一笑了笑,沒有回答,轉而問道:“剛才你上來的時候,為什麽不用路邊的扶手?”
“上麵那麽厚的灰,有的地方還結了綠苔,還能用嗎?”
“你文隊長身手敏捷,不用扶手,當然也沒問題。可你認為一個已經喝醉了的人,在半夜裏還會看清並且介意扶手太髒嗎?還能不用扶手,就爬上崖來嗎?”
“這……”文輝愣住了,扶手上的確一個手印也沒有,這實在太不合情理。
江一不理發呆的文輝,接著說:“如果警方真的認定穆奇是自殺,那麽周長武的案子也就結了,所以謀殺穆奇的人,很可能就是周長武案的真凶。”
“那你有頭緒了嗎?”文輝問。
“這個嘛……真凶不惜殺死穆奇來做替死鬼,我們的調查範圍可能已經觸及到這個人了……”江一話還沒說完,手機響了起來,是菁菁打來的。
“你到哪兒去了?快回來,出租車司機找到了。”菁菁急切而又興奮地說。
江一和文輝隻花了八分鍾就趕到了出租車公司,文輝立即組織人手檢查目標車輛,隻留下小傑給出租司機作詢問筆錄。
司機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頭發半百了,看起來老實巴巴的,口供也沒什麽漏洞。
“你可真走運,就這麽一下,就掙了一百萬了。”江一打岔說。
“什麽一百萬?不是說兩百萬嗎?”司機瞪大了眼睛,望著菁菁。
“什麽?兩百萬?”江一跳了起來,也瞪大了眼睛,望著菁菁。
菁菁避開江一發綠的目光,點了點頭,說:“沒錯,是我把懸賞加到兩百萬的。”
“我靠,早知道我也去開出租了。”江一暗想著,恨恨地瞪著那司機,半晌才憋出一句,“記得要上稅。”
文輝的檢查很快就結束了,結果是在後排座位上檢出了微量的氰化鉀,這個結論讓江一頗為興奮,因為這樣一來,就可以肯定周長武是在去餐廳前被人下毒,穆奇的嫌疑就確實排除了。
“就目前調查的情況,可以肯定穆奇不是周長武案的真凶,出租車司機也基本可以排除,我覺得我們應該再回維揚集團查查看。”文輝說。
“沒錯,我也正有此意,一起去吧。”江一說。
維揚集團裏,員工全都在議論紛紛,文輝找上了鍾小姐,江一則找上了營業部經理洪建。
“我們的調查進行得很不順利,你仔細想想,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江一問洪建。
“這個……真是沒有。我上次跟您說過了,周先生那天一直在辦公室工作,也沒有陌生人來過公司……嗯……也可能是有人來過,我沒看到而已。”
“可疑的人或者事並不一定是陌生的,你再好好想想。”
“那熟悉的……也沒什麽啊。我聽說周董事長是被氰化鉀毒死的,那玩意兒一點點就能致命,太容易藏了,上回我就看過一部電影,一個特工把氰化鉀藏在鋼筆裏,趁別人不注意,在咖啡點了一下,一個人就沒了……”
洪建還在滔滔不絕地講,江一打斷了他,“洪先生,你……你就說點確實有關係的。”
“確實有關係的……那真是沒了。”洪建說。
“昨天早上,你為什麽來得那麽早?”江一盯著洪建的眼睛問道。
“我每天都是那時候來,沒什麽特別啊。”洪建望著江一的眼睛,一點也不畏怯。
“那好吧……就先不打擾洪經理了,將來要是有需要,還請洪經理合作。”江一說。
“當然,當然。”洪建連聲答應,起身走了。
“怎麽樣?他有沒有嫌疑?”菁菁急切地問。
江一沉默著,還沒有答話,文輝走了進來。
“你那邊有沒有收獲?”江一問文輝。
文輝搖了搖頭,說:“沒有,其實也不可能有,案發的前兩天鍾小姐已經去了杭州,案發的第二天她才回來,她不可能是凶手,也不可能看到或者聽到可疑的情況。”
“是啊……案發的時候她根本不在本市……”江一喃喃自語,摸著下巴,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