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有多遠(九)

9.

電話從那邊掛斷了.

我坐在床上越想越窩火. 我有正式工作, 我有合法身份, 和他結婚我能撈到什麽好處? 再說, 網上就是這樣寫的, 又不是我自己編出一些東西來探他的虛實.

我氣衝衝地把電話打過去:” 我什麽時候要求你和我結婚了? 你沒頭沒腦給我來這麽一句.”

“不是就好. 我們認識不久, 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而且我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結婚.”他的口氣緩和下來, 但說出的話更讓我心寒.

如果一年是”不久”的話, 人生可真短暫呀. 一刹那, 我象泄了氣的皮球, 失去繼續談話的欲望: “我要睡了.”

“睡個好覺. 下了飛機給我發短信.” 他又變回了我所熟悉的SEM..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特別想再打電話問SEM一個問題:” 你不打算和我結婚, 為什麽還和我在一起?”

可是我已經不是那個初到歐洲單純的小女孩了, 這樣的中國式問題, 答案通常是:” 因為我高興和你在一起.” 而且, 隻有在我準備好接受這個問題所帶來的一切後果之後, 我才能提出來.

仔細考慮我和SEM的關係, 我並不能說他欺騙了我或是玩弄了我. 他把我正式介紹給他的家人和朋友, 他對我的關心和照顧也不是假的. 可是, 我知道我想結婚, 我沒有堅強獨立到可以沒有一紙婚書和一個男人過日子生孩子.

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我是在和一個不同種族的人交往, 也第一次問自己:” 你能承擔這些嗎?”

再見到SEM, 我們都有些不自然. 終於, 我們不得不麵對除了吃飯睡覺以外的事情. 長久以來, 我對待他象對客戶, 我總是那麽善解人意, 從未向他發過脾氣. 我們都不知道一旦我生氣, 如何來解決. 因此我們選擇了最簡單的解決方式.

歡愉之後, 我說:“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以前, 我十分鄙視在床上提要求的人, 現在, 我也使用這種伎倆. 所以我鄙視我自己.

“如果兩年後, 我們還在一起. 不管你是不是想結婚, 我們都回中國告訴我父母我們結婚了.”

SEM遲疑了片刻, 說:” 好吧.”

過了一會兒, 他問:” 你真的能這麽欺騙你父母嗎?”

麵對無邊的黑暗, 我毫不猶豫地說:”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