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到荼縻(十)

10. 助人

七月份盈盈如願搬進了學生宿舍. 暑假的時候, 本國學生都回家了, 所以隻要申請就可以住進去. 合同隻有兩個月, 開學後還要根據新生的情況重新審核. 不過, 盈盈算是申請最早的”新生”了, 應該沒有問題.

宿舍有點兒象酒店的標準間, 每一間都有獨立的衛生間, 幾個人合用一個廚房. 租金比外麵便宜, 而且不用付水電的費用.

房間朝西, 夏季晴天比較多, 從下午三, 四點鍾到晚上七, 八點, 屋裏灑滿陽光, 與那陰暗破舊的老房子相比, 真是天壤之別. 窗前是鐵道, 盈盈經常在早晨五點多被火車經過的聲音吵醒, 朦朧中, 她想, 為什麽大家都要如此奔波呢? 從清晨到深夜, 忙碌地活著, 耗盡生命.

有一天, 盈盈路過樓前的公告欄, 看見一個本地的男孩子正在往上貼一張中文的告示, 不由好奇地走過去攀談. 那個男孩的朋友ANN在另外一所大學學中文, 希望能找一個中國人免費幫她修改論文. 盈盈想, 反正除了打工也沒別的事, 就算交個朋友也好, 於是同意去幫忙.

ANN和男友住在一個地下室裏, 屋裏書, 衣服, 餐具隨便堆放著. 沒有椅子, 也沒有床, 每次盈盈去她家隻能坐在地上.

ANN的論文是翻譯一篇三十年代的短篇小說並寫下評論. 盈盈看了一下, 那文章非常晦澀難懂, 中國人讀起來也不輕鬆,  ANN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的翻譯. 沒想到荷蘭的中文教學和中國的英語教學有相通之處, 學生都是隻會讀和寫, 不會說. ANN學了四年中文, 居然還無法用中文對話, 盈盈隻能逐字逐句地用英語解釋文章的意思.

那兩個孩子一看也是窮人, 盈盈說想買幾張CD, 他們就帶盈盈到一個賣二手唱片, CD的商店, 路過其它商店的時候還一直說:” 這裏CD雖好, 可是太貴.”

說好了隻是免費幫忙, 盈盈從未想過找ANN收錢, 幾次過後, ANN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邀請盈盈一起去看電影.

看完了一場電影, 走出放映廳, ANN遲疑了一下說:” 這裏隻在大門口檢票, 每個小廳門口沒人管, 通常我們都再看一場.”

盈盈說:”好呀, 我聽你的.” 心中暗笑, 老外也並不都誠實呀, 有便宜也要去占.

虹走後, 盈盈開始去遊泳. 在國內上班的時候, 她總是午休時間去遊泳, 每次至少一千米, 獨來獨往, 從入水到離開, 既不休息也不和任何人交談.

在水中, 盈盈時常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水滑過身體, 象情人的手. 所有的煩惱都屬於另一個世界,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