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敵人還是害怕敵人?
(2010-02-04 08:0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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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有敵人還是害怕敵人?
張三一言
沒有敵人論是老話題,現在隻是老話新談,在一些論壇興起議論小波浪而已。
到底是甚麽原因會產生“沒有敵人”的思想?我想到一些答案,人們也給出一些答案。這些答案包括有,宗教理由、人道主義理由、人性善理由,甚至是哲學理由。基於這些理由而出的人及其言行,大都是真的做到事實上沒有敵人──這是他們可貴之處。基於這些理由而出的沒有敵人論是可以理解的,是可以諒解的,甚至是應該認同的。麵對這類沒有敵人論者及其理論,我敬佩有加,不會反對。
但是,有些事實無法讓人理解。這些事實是∶有一部分沒有敵人論者對反對他們觀點的人心懷敵意,在字裏行間對異議者像是殺了他們祖宗八代那樣十冤九仇,視異議者為敵人,非趕盡殺絕不可。這類沒有敵人又有敵人的沒有敵人論者是不能用以上所列理由解釋的。
沒有敵人論者若是心理徹底沒有敵人,那是真沒有敵人論者,是可敬可貴的無敵人論者;沒有敵人論者若是一方麵宣稱沒有敵人,也就是把某些敵人當作不是敵人而是朋友,同時在另一方麵心中又有敵人,而且恨恨然非要消滅這敵人不可,這類沒有敵人論者是“偽沒有敵人論者”。
沒有敵人論者的沒有敵人是指向誰?這敵人指的是施暴政的權力者;在他們心中,在他們言行中表現出來的有敵人又是指甚麽人呢?是指反對把施暴政者視為敵人的人,或者其它與他們持不同意見者。
為甚麽這類沒有敵人論者總是心中充滿敵意、身邊敵人常駐?
我思索的結果,想起了過去曾經讀到過的一些說法,現在寫出來讓大家看看可否成立。
人是從動物進化來的,動物的一個本性就是弱者屈服於強者,動物這個特性表現在行動上。生物原始性屈服於強者進化了就成為人類奴性基因。人的奴隸性與動物行為屈服性不同的是,奴隸性是人類心靈內在化的,道德律令化的;認為應該如此,必須如此,無需要理由就如此。奴隸性在權力麵前,特別是在強大的暴政權力麵前表現得很突出。問題就在於,在現代人類文明占主流統治地位的今天,人們都理性地認識和接受“奴隸性是可恥的”這個觀念。於是,一些奴隸性強的人在強大暴政權力現實和強大文明意識型態麵前形成了極大反差──在內心不得不畏懼和馴服於強權,在行為上又不能表現得不符合現代人類文明。他們急需找到一套調和其反差的理論自圓其說,以便求得心理平衡。“沒有敵人”論就成為其度身定製的外衣。
這套理論好處是,一方麵可以將其害怕敵人的奴性遮掩得密密實實;另一方麵又有前麵所舉例的一大群可敬佩的真正的沒有敵人論者作伴,混在他們中間,有他們作保護,真假難分,讓人們無從識破和反對他們。
以上述說道出一個真相∶偽沒有敵人論者心中並不是沒有敵人,而是害怕敵人。說他們害怕敵人也並不準確,準確的說法是,他們害怕的是強大的敵人,特別是敢於施暴政的、他們從內心裏就不敢作反抗想的敵人;對於對他們沒有威脅的敵人,例如現在的有敵人論者、與他們持異見者,他們不但不怕,還顯現出天下無敵般的英雄姿態,極端勇敢地攻打敵人。
這類偽沒有敵人論者對有敵人論者最常用的,他們認為是致命的殺手鐧是以下一些論調。
你認為有敵人,為甚麽不到中南海去殺敵?
你批評別人害怕敵人,你不怕,為甚麽逃到海外不敢回去打共產黨?連深圳河都不敢過!
其實這樣的論調,不但彰顯這些人橫蠻無理,還顯現其理論貧血。
我批評的是人們內心屈服,而不是批評人們沒有行動的勇氣、不敢當烈士。
比如說,抗日時間,在淪陷區有中國國民說,我們不應屈服於日本侵略軍敵人。汪精衛們反駁說∶你認為皇軍是敵人,不應馴服,請你拿把菜刀去殺幾個日本大兵給我看看。請問,你是支持中國國民所說還是汪記們所駁?為甚麽認為日帝是敵人就是沒有爭辯的公理,說屠殺中國民眾的極權暴政者是敵人就錯?是不是外國人殺中國人是犯罪,中國自己的一部分人殺另一部分人就合乎道義?就算不在淪陷區而是在國統區或共占區吧,到前綫殺敵的中國同胞當然是英雄,是中國人的驕傲,但是,道難絕大部分認為日帝是敵人而又沒有身體力行上前綫殺敵人的就是錯誤?我相信今天的那些偽沒有敵人論者不敢作肯定回答。既然當時中國人視日帝為敵人又不去當烈士是合理,為甚麽現在視暴政為敵人就非要他們身體力行殺敵人不可?否則就是錯誤?
其實,我批評偽沒有敵人論者由於害怕敵人而變成內心屈服,即奴隸性內在化,而不是批評他們沒有殺敵行為,沒有當烈士。內心奴隸化而當奴隸與內心沒有奴隸化而當奴隸是完全不相同的兩回事。內心不奴隸化者有可能成為斯巴達克,起碼不會反斯巴達克──可能會變成自由人;內心奴隸化的人絕不會出現斯巴達克,理所當然會站在奴隸主一邊反對斯巴達克──隻會永世心安理得地當奴隸。人性懦弱,人偷生,人怕死,是正當、合理的常態;但是一個人由害怕敵人變成內心馴服敵人就不合理不正常;若進一步視內心不屈服者為敵人就是罪過,不可饒恕。
我批評偽沒有敵人論者,是批評他們非不分、喪失道德底綫,而不是要他們當烈士,也不是要他們做聖人。
2010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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