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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過年 轉貼

(2006-08-29 13:57:04) 下一個
文章提交者:江南瘦馬 才下午四點呢,就連車影也找不著了。熙熙攘攘的大街早已被年籠罩的靜悄悄的,北風一陣緊過一陣,離家還有三十裏山路哩。 走吧,走也要走回家過年去。   已經六年沒回家過年了,結婚後, 他就一直依著妻子在她娘家過年。前天接到遠在南方打工的弟弟的電話, 得知他趕不回來了,他答應了弟弟的請求,決定攜妻子兒子回家過年。可妻子死活不願 意到那個鬼不生蛋的山村去過年。丈母娘說你大舅子大舅嫂從省城回來,你也應當留下來一起團個年。無奈他執著不同意,還要把兒子也帶回去。嚇得兒子一頭撲在妻子懷裏就是不肯。他哄他,說鄉下奶奶家有醉棗還有山芋麻條,妻子被弄笑了,說你那酸醉棗硬麻條我都難得聞,還能誘到兒子?他悲哀極了。直僵持到除夕下午,還是丈母娘出來做女兒的工作,說他這個人是神經了, 這麽勸都不行,就讓他一個人回去吧,少他一個人還不過年了? 妻子沒再說什麽,他就告別了嶽父嶽母大舅子大舅嫂二舅子二舅嫂一個人孤零零地回來了   劈劈啪啪的炮竹聲和滿天的焰火漸漸地被三十裏的花山吞沒了。而三十裏的花山又被無盡的夜色遮隱了。這山路給他留下了多少難忘的回憶。那一年晚上,他突然頭痛難熬,村上人說怕是得了腦膜 炎了,嚇得他大背著他就上縣醫院跑,也就是在這花山上,下坡時, 喘氣不休的父親終於摔了一跤。父親一聲慘叫:我的兒哪……父親 抱起了他,也抱起了一團夜色。父親顫抖地說,我的兒,疼嗎? 大對不起你哩。那時有鹹鹹的腥腥的熱血從父親的額頭上滴在他的臉 上流進他的嘴裏。後來他進縣城上了重點中學,那一年深秋, 天氣驟冷,娘為他送寒衣來,娘不舍得化錢住旅社, 娘要連夜趕回去。 後來弟弟告訴他,娘當夜在三十裏花山迷了路, 直走到雞叫二遍一路跛著回到家。   大學畢業分回到縣城,娶了縣城長大的妻子就沒有回家過過年 了。弟弟告訴他,過年時, 大和娘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去院外的柿子樹下朝山口上望,直望得不見了山影不見了人影 。他聽了心中很難 受,告訴了妻子,妻子笑著說你爸媽也真多情。是的,多情的大和娘嗬,缺情的兒子今天終於回來陪你團年了   翻過娘娘嶺,隱隱地聽到有雞叫聲, 隱隱地看到自家院前的柿子樹。終於到家啦。   娘開了門,娘愣住了。他不敢近前,他垂下了頭。   娘一把抱住他,娘欣喜若狂地喊他大,他大就顛顛地跑出來了, 他大撐著混濁的眼珠仔仔細細地辨認了一會,大腿一拍叫著:兒哪,想不到你會回來!說著兩老都顫動著蒼發探頭朝外望去, 兒子知道 他們望什麽,兒子像做了什麽錯事, 哼唧著:就我一人回來了…… 門外卷進一陣北風將一對蒼發逼垂了下去。   屋內火堆旁圍坐著五個孤寡老人,是被父母接來團年的, 此時正熱熱鬧鬧地在守歲。娘就忙著熱飯熱菜, 大家又重新被邀著陪兒 子團年。   吃過飯,又齊齊的圍坐在火宕邊,臉都烤的紅紅的。 娘給老人們散發兒子帶回的瓜子和軟糖,說是媳婦帶回的,老人們都齊聲說城裏的媳婦就是賢慧,養兒子就是要讀書讀到城裏去, 討一個城裏姑娘做媳婦,福氣哩。說完都一片嘖嘴聲。說著說著天就亮了,放了炮竹開了春門, 老人們互相拜了年就疲憊地打著哈欠回去了。   這時娘才騰出空來仔仔細細看兒子, 娘的昏花老眼立即看到了兒子頭上一根白發,娘就顫抖著雙手撥弄了半天終於將兒子的白發拔了下來,娘的聲音哽住了:你,你要惜護身子……兒子說, 娘,我這是少發,你真的蒼老了許多哩。娘就含淚笑了, 娘說娘要不蒼 老,孫子咋能長大?大在一邊催著說,天亮了, 快讓兒子回去給丈人丈母拜年去。娘怔了兒子也怔了, 兒子說什麽也留下來住一天。 娘啞著嗓子說,聽話,兒,快回去拜年去, 我們農村人總不能讓人 說是沒教養。   實在吃不下去他還是吃了娘煮的溏心蛋, 帶上了娘搬來的一竹簍妻子聞都難聞的山芋麻條和一瓦罐醉棗,還有兩瓶酒。娘說貴著呢,七塊半一瓶,送給你老丈人喝了暖身子。 娘給他圍上了圍巾, 大給他戴上了手套,他執意攔住了為他送行的父母。 踩著鋪著濃霜的山路,頭也不敢回地上了娘娘嶺。站在嶺上回頭望去, 他看到自 家院前光禿禿的柿子樹下佇立的兩個身影,宛如兩墩枯萎了的樹樁。他淚如泉湧,深深地長長地默喊了一聲:我的大,我的娘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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