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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狗事

(2006-11-29 03:25:11) 下一個


此文是鐵麵人網友20天前發在70年代上的。當時看了很感動,就存了下來。

人和自然的關係,和人類自然的朋友的之間關係,究竟因該怎樣,真的已經無法容忍這些可愛的動物了嗎?是北京的生存環境本身已經惡化到了這種地步,還是北京人,或是政策製訂人,的心理和人性已經惡化到了這種地步?

我兒子兩歲,很喜歡狗,每次在大街上看見狗,不論大狗小狗,都要上去摸摸抱抱。一邊摸一邊說,小狗可愛,是不是?小狗不咬人,是不是?摸一下吧,摸一下吧。。。

wangyuan 和formation 在討論北京打狗的事情,把這個帖子貼上來,算是頂他們的。

青銅



給Formation兄的第二回帖

Formation兄提到的幾個問題的確都是存在的。infos老兄的帖子裏也說了這些問題的嚴重性。

但問題在於,這些問題在任何有人的地方,任何養狗的地方,都是存在的。但從沒聽說過別的城市用如此暴力的方式消滅狗。

於是這就產生了這樣的問題:為什麽在北京,養狗和狗帶來問題變得如此嚴重,激化和敏感?

核心問題在於:在北京,是不是狗的生存對人的生存造成了比世界其他城市都要大的威脅?

巴黎,倫敦和紐約都是大城市,人口都很大,同時狗和人的比例都非常高,大多數人也都住集中式的公寓。狗的存在的確給人帶來了一些麻煩,比如狗屎,巴黎人不斷的抱怨這個;比如傷人,我9月份有幾天在考文垂,剛好那個星期英國接連發生了兩起鉤把小孩咬成重傷的事件,電視報紙在用極大的篇幅討論養狗安全的問題。我估計這些城市的狗也會叫的。這就說明,這些問題在各地都存在。從這些城市的實踐來看,似乎這些問題不能產生消滅狗的必然邏輯。這些城市的總體聲音是,他們如此的熱愛狗。

當然,這些大城市比起北京似乎都顯得小了一些。但他們的狗/人的比率,雖然沒有統計數據,但從經驗可以肯定,要比北京高幾倍甚至幾十倍。這更就對北京狗的存在已經到了威脅人的生存的結論提出懷疑。

和北京同等規模的城市有不少,比如東京,墨西哥城,聖保羅城,這些城市人和狗的比率比北京高還是低?不知道這些城市是不是也要把狗打死?我沒看過這方麵的資料,不知道。

要消滅狗,總是能找到理由的。我隻是覺得,在我們的城市裏,公園裏看不見狗和貓,天空很少看見鳥,水裏看不見魚,馬路上除了人,隻看見汽車跑來跑去,很可能若幹年後,我們的城市就會變成鋼鐵和混凝土的墳墓。

青銅騎士




人言狗事 ZT

十多年前,我正在大學讀高年級。因考慮到弟弟已經上了中學並且住校,家裏就剩父母二人難免孤單,便用自己在外打工掙的點錢,給母親買了一隻種為西獅的寵物狗。

買狗那天,我專程去著名的官園鳥市,剛到西直門橋上,見一老者打牌有小狗出售。三兩句談下後,我便跟他約好晚上到他的家裏去看狗。

到了晚上,天空下著小雪,我騎著自己破舊的,卻跟了自己已幾年的老車來到八裏莊的一個所在,並到了那個老者的家裏。老者已經退休,以飼養、售賣寵物為樂、並掙點零用錢。他騰出一整間屋子養起了鸚鵡,並告訴我那是他主要經營著的寵物。而另一屋內正在玩耍的幾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狗隻是從朋友那裏找來的算是玩一玩的東西。看那幾隻小狗,都毛茸茸的滾來滾去,照實可愛。有黑白花的,有全黑的,都是西獅。其中一隻除了後背有一點點黃,而通體基本為白色的小狗尤其令我注目。因它樣子最小,比別的小狗還要小幾圈,但卻是最為活躍。搶起床上小碗裏的吃的來,可說是勇往直前,奮不顧身。它每次都能從別的小狗的身子底下找到個縫隙,成功地將自己占身體近一半比例的腦袋塞到那個碗裏。而一旦得手,從此便不會他顧,這使得它雖是用兩隻前腿努力保持著平衡,但頭部的重量還是會讓它的整個身體以前腿為支點,整個翹起來,使後腿全部懸空著進食。它進食的踴躍令我實在忍俊不禁,便問那個老者這個小狗如何。老者是個實誠人,就跟我說:“小夥子,我跟你說實話,這條小狗確實好,種更純。但你看它雖那麽機靈,又能吃,它的胃卻是不好,吃了它就會吐”果然,小狗吃著吃著,身體就痙攣了起來,並開始吐它所吃下的東西。然而,小東西還沒有吐完,卻馬上又調轉屁股,重新加入了爭奪食品的戰鬥,並且比剛才還要積極。似乎,它剛才的不舒服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這令我震動,便無心去看別的狗了。我轉身又問老者:“它若這樣,能活多久”“小夥子,你看到了,這是隻有毛病的狗。我也有多年養狗的經驗了,我跟你說實話。象它這個樣子,能活過三年就不錯了”三年,就算是一條狗的生命而言,也是短了點。可我看著它掙食的樣子,竟心生一股惻隱憐惜之心,因即使對人而言,也難有那樣的一種頑強吧。我觀察了它一會兒,便對老者說:“我就要它了”我用手托起了它,它也呆呆地歪著頭看著我,那圓圓的眼睛似乎在納悶為什麽我不讓它繼續吃下去了。它的整個身子,從頭到尾也就我一隻手掌大小。小尾巴還在我的指尖匆忙地拍打著。那個小小的生命,讓當時的我樂開了花。

初冬的那一個雪夜,我一隻手把它揣進我寬大的牛仔夾克裏,另一隻手扶著我破舊的老車,便騎往木樨地我的一個住處。而到了木樨地橋,在黑暗裏與一個逆行的人撞了個滿懷。等扶起車再看,前輪已經擰成了麻花。好在離住處已近,在我一隻手拖著車,一隻手托著狗,累得就要精疲力盡的時候,已經到了住處。把車扔一邊後,我把小狗放到床上仔細看看有沒有事。而它,也跑到床沿邊好奇地看著我,好像在想:你,有沒有事呢?那種互視讓我產生的喜悅使我歡聲大笑起來,便托起它來對它講:“小東西,我們還沒到家呢,一會在地鐵裏,你可要乖乖的哦”

我又出門坐上了回家的地鐵。在路上,它乖乖地在我的牛仔夾克裏,除了偶爾動一動說明它還算舒服外,沒有給我帶來任何的麻煩。

於是,從那以後,我家就多了一個小小的生命。我的母親看見了它,非常喜歡,對它照顧得很是細心。雖然它開始一些日子吃飯還是吐,可這個毛病在幾個月後就慢慢好了。

這隻小狗,給我的那個家增添了無數的快樂,它有無數的令人拍案叫絕的故事,是我們那個小區絕對最有名的狗。不是因它的血統多麽高貴,而是它所做得很多的事不僅為當地人增添了很多的笑料,更重要的,它還曾救過幾十個人的命,使他們能夠及時地從火災中逃生,這,使它成了當地的英雄,就算是打狗隊的人見了,也都會對它另眼相看。這讓我為自己的眼光感到非常自豪。它的那些故事,因非本文重點,這裏就一筆帶過了。而它,是如此的令我驕傲,還因它並沒有像那個老者說的隻能活三年,它是自己的強者,曾經倔強地跟自己的疾病作鬥爭,並最終成功。它已經活了十多年了,並依然在健康地,快樂地活著。在這十多年,我交給它的因我們不在,而陪伴家裏人的任務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了,打二百分都不為過。
自從它來到我的家,北京開始推行新的養狗的政策,隻要每年繳納狗的戶口費用,並出錢給他們每年打針,政府就允許養。十年多來,僅為了維係它的生存權,我的家裏就花費了近兩萬人民幣。說那就是為了買養它的權利,因我們沒有看到過政府用這麽昂貴的養狗收入作過任何一件為居民養的注冊狗而做的工作。它的狗牌是一號,說明它是那個區第一個有狗證的狗。

我家的狗,是非常的幸運的,因在我家經濟不是非常寬裕的情況下,我們所有人都支持為了它的生存,再貴的費用也要交。而我們那個地區,曾發生過多起打狗隊的人從居民家中強行帶走狗,並用亂棒打死的事情。而那些人將狗打死後,又有很多把死狗帶回自己的家中吃肉。

而又有多少的家庭,交不起狗證的費用,又不想讓自己的愛犬被活活打死,隻能狠心地把他們趕出家門,再也不讓回去。可憐那些狗啊,隻認自己的那個家,卻不敢到自己的家門前,更不願離去,因此經常徘徊在家門的左近。餓了,就到垃圾堆裏找吃的,渴了,就去附近的河裏飲水。我在回國時,就親見一隻長相姣好的京叭狗,天天蹲在垃圾堆的旁邊,緊盯著每一個過往的人,或許是為了吃的,又或許是希望能個新的主人把它帶走吧。那可憐的眼神,分明是透著慘淡的感情的。

下麵,我就給大家講一個這樣的無家可歸的狗們的故事。

我家旁邊有條河,河的下遊有一片幾個足球場大的樹林。每天,我的母親有到河邊騮狗的習慣。上次回國時,她告訴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附近無家可歸的狗們竟有了自己的組織,開始了互相扶持的行為。她對我講,每天的早晨6點多鍾,四處無家可歸的狗們都會到那個小樹林裏去聚齊,他們在那裏相互追逐,玩耍,大概會持續一個小時左右,它們之間從來不打架,隻能夠看到它們歡快的奔跑。而到了7,8點鍾。那些狗就會四散開去為各自的生計奔波。令人吃驚的是,那群裏有個最大,也最強壯的狗,每一次都是由它把其他的狗一隻隻,或單獨送,或兩三成夥地送出小樹林,並且還要陪著走出很遠,才相互耳鬢廝磨一番,再回來去送別的狗。那裏一共有幾十隻狗,它要來回往返很多次,才會在最後離開那裏。我聽了以後,非常想看個究竟,便有一天起了個大早,到那裏一看,果真如此,那條大狗正帶著一隻小京叭走向別處。到了很遠處後,他們會告別一下,它再回來送別的狗們。而第二天,他們又會在同一個時間到那個小樹林去聚齊,去享受一下那短暫的歡樂,便又要去為各自的生存奔波。當大狗去送別的狗們的時候,因會象各個方向去送,有一次,他們路過了我的身邊,我特意看了看他們,他們的眼神非常的平和。但他們,隻會靜靜地走自己的路,絕不會朝我這個人撇上一眼。

後來弟弟告訴我,北京這幾年街道上的閑散的貓狗越來越多,大多都是打狗打出來的。沒人願意讓自己辛苦養起來的生命就這樣活活被人打死,在交不起每年都有的注冊費的情況下隻能把家裏的狗攆出家門。而這,就帶來了社會安全問題,閑散的狗們即會傳播疾病,也可能會攻擊平民。按說北京人口稠密,控製狗的數量是應該的,可是在政策的製定和執行方式上卻讓市民寒心。我們不能光講一個人做事的正當性,人有人道,對狗也要講講狗道。有了一個理由,就可以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嗎?況且就這個理由,如果站在大自然的角度上講,也太自私了些。人是什麽?人是有時會忘了自己是誰,因此會常把自己當成他們想象中的神、或者是萬物的主宰的,相對於他們所生活的宇宙卻又是再普通不過的一種動物而已。在人類不斷為自己的生存開發空間,從而這也是被認為最正當的理由的同時,卻已經剝奪了絕大多數與我們本應有著同樣生存在這個地球上的權利的其他生物的權利。而當我們這樣做、把他們清除出這個世界的時候,難道就不應該客氣一些嘛。

人們喜歡養狗,不是狗的錯,尤其是當前喜歡養狗的人多起來更是社會的問題,然而棍棒卻隻落在了那些狗們的身上。現在經濟雖然發展,人情卻異常冷漠,這讓從根本上喜歡帶有人情味的調侃文化的北京人在不能象往年那樣與人熱情攀談,而兜裏又有了些錢的情況下將養狗作為了一種消遣。養狗的人,也是群眾的一部分。因此以打狗的方式解決狗量的控製問題無異在剝奪一些人剛剛找到的一點點感情寄托,從而從根本上激發群眾對政府的對立情緒。

這種社會影響,是不可估量的。這些狗們的遭遇,與因無證件就被強行緝拿,關押,並送到農場勞動,並最終遣回原籍的在京外地人從性質上講沒有任何區別。我在北京的一個好朋友,曾是北大數學係本科,研究生期間都是全係第一名的來自四川的高材生,就對我講過,他出門時絕對不敢不帶身份證和駐京證件的,因他有口音,會隨時有被檢查身份的可能,而如果他不能立刻提供證件的話,那他就很可能隻有到看守所去給公司打電話,讓公司的人去保他了。我當時聽後大吃一驚,這在國內時,我真的是聞所未聞過。想不到,在京沒有證件的外地人所受到的歧視竟會大大惡於北美的非法移民!這樣的世界,哪裏有天理的存在!而如果沒有了天理,人們到底能有個怎樣的環球?以全國首善之區自稱的北京能有一個怎樣的環境?如何還能以厚德載物,繼續延續它文化中心的自豪。而人若想自愛,在能夠自尊的同時又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如何能夠通過不去愛他人而做到這一點?而又如何又能夠殘忍地對待動物而同時去愛他人?

去想想我們的下一代吧,對於孩子們,在知道大人們會亂棒打死他們所知的人類最好的朋友時,他們會如何看待將來他們要麵對的世界和他們未來的朋友,不管是人類的還是動物界的。

僅以此文,獻給那些死於亂棒下的成千上萬的狗們。在人類的社會,有一部分人在為他們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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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ein-pig 回複 悄悄話 昆德拉叔叔的告別圓舞曲,對社會主義國家打狗之怪象有入木三分的大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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