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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將軍”王震——我領頭向前衝要死我先死

2008年02月22日 新華網 來源：紅網—湖南日報


攻打寶雞前，王震在蔡家坡動員部隊一定要打好這一仗。[資料圖片]


毛澤東接見從中原突圍後返回延安的三五九旅領導幹部（右五為王震）[資料圖片]
王震將軍，湖南瀏陽人。《三國誌》論關羽與張飛：“羽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毛澤東引之論王震將軍：“取兩人之長，去兩人之短。”

王震將軍瘦長挺拔，白發後掠，直鼻梁，厚嘴唇，大嘴巴。將軍耿介為人，純真為懷，怒則嘴咧齒突如金剛，樂亦嘴咧齒突似孩童。尤喜著深灰色中山裝，任國家副主席仍如是。

王震將軍凡受領作戰或建設任務，必蓄胡留須，不達之不淨麵。毛澤東、朱德、彭德懷、賀龍等戲呼為“王胡子”。

王震將軍作戰以勇猛著稱。1938年冬，日寇進軍汾河，直指晉東南。王震將軍奉命奪之。戰前動員，將軍立一口棺材上，揮拳大聲曰：“我領頭向前衝，要死我先死，死後裝進這口棺材裏。”是役，部隊激戰一晝夜，大捷，將軍頭部負重傷。

解放戰爭中，將軍率部喋血蟠龍鎮，激戰瓦子街，奇襲寶雞城，連斃敵中將師長嚴明、中將軍長劉戡、中將師長徐保等。時人撰聯曰：“劉戡戡亂戡亂未戡身先死；徐保保雞寶雞未保一命亡。”

南泥灣，延安之南大門，縱橫120裏，土地荒蕪但肥沃。1941年，王震將軍率八路軍三五九旅進駐該地，官兵一手拿槍，一手揮鎬，墾荒種地，紡紗織布，抗日根據地“大生產運動”由此始也。據三五九旅軍史載，1941年、1942年兩年，該旅開荒耕種三十餘萬畝，年產糧九百餘萬斤，除全部自給外，每年上交公糧三百多萬斤。著名歌唱家郭蘭英演唱的《花籃的花兒香》歌曲，頌其事，揚其名，膾炙人口，流傳至今。

1949年10月，王震將軍率部穿祁連，越戈壁，涉冰河，跨天山，挺進西北，解放新疆。之初，毛澤東於河北平山西柏坡約見王震將軍，以紅娘喻其進疆角色，曰：“你到新疆去演紅娘，既為配角，又為主角。要有很高的藝術技巧喲！”將軍牢牢記之，躬身實踐。

1956年，王震將軍被任命為農墾部部長。8月，將軍至新疆農墾部隊視察。某師為迎接將軍，建牌樓，紮鮮花。將軍見之不悅，問：“這牌樓能打敵人嗎？能長莊稼嗎？能產糧食嗎？”後，將軍小解，又見一臨時廁所———由新圓木圍成一個玲瓏圈兒，門旁掛小牌子：“首長廁所”。將軍怒曰：“搞這個名堂幹啥？首長的尿也是騷的嘛！”師長政委惶惶也。

據雲，建國後中央有規定，凡見毛澤東均不準帶槍，唯獨王震將軍例外。某日，毛澤東召見王震將軍。警衛見其戎裝佩槍，擋之門外警衛室。毛澤東聞之，曰：“王胡子不會害我，除原子彈外，他帶什麽都不準阻攔。”1964年6月16日，毛澤東至十三陵觀看軍事表演，見王震問道：“胡子，你怎麽瘦了？”將軍對曰：“我腸子不好。”毛笑曰：“你腸子不好，心好！”“文革”中，造反派批判王震“有野心”，王震對曰：“毛主席說我王胡子心好！”


王震接見一二七師三七九團紅一連戰士。[資料圖片]
王震將軍雖為武夫，卻喜好文化人，推崇文化人。與將軍常來往者有華羅庚、杜鵬程、丁玲、胡繩、艾青、周立波、李四光、陳白塵、吳祖光、張權等。

1953年王震將軍與華羅庚初識，即情投意合，契如金蘭，後來來往往，遂成密友。毛澤東聞之，喜曰：“知識分子不怕王胡子，好啊！”“文革”中，造反派批鬥華羅庚，毛澤東表態，曰：“王胡子的朋友華羅庚要保一下。”

艾青，著名詩人，1957年劃為“右派”，下放建設兵團某師。某日，王震將軍見艾青，曰：“艾青同誌，你好！”艾青訥訥，曰：“我是右派，您不能稱我同誌。”將軍對曰：“你是世界聞名的大詩人，是我們國家的光榮。”後，王震將軍立於卡車之上，對全師官兵曰：“有個大詩人，艾青，你們知道不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來歌頌你們，歡迎不歡迎啊？”全場掌聲雷動，艾青熱淚盈眶。

某日，諸將軍作客於王震將軍家中。忽聞警衛報告，著名劇作家陳白塵到訪，王震急“轟”走諸將軍，親至大門，執陳白塵手進客廳，相談甚洽，並背誦陳白塵劇作《大風歌》中詞：“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文革”中，造反派鬥王震將軍，書“賀龍黑幹將”牌子掛脖上，將軍怒甚，破口大罵，取牌摔於地，以腳踩之，曰：“老子不掛這個，老子隻掛軍功章。”

“文革”中某日晚，江青、張春橋、王洪文、姚文元等於中南海懷仁堂看內部電影。將映，忽見王震將軍手持拐杖，憤憤而至，於前排走來走去。警衛局長急上前，悄聲問：“王老，你找誰？”將軍毫無顧忌，拐杖敲地，大聲喊：“××那王八蛋呢！”江、張、王、姚皆啞然。

“文革”後期某次中央政治局會議，討論生產問題，王震將軍突然提出：“天安門事件不是反革命事件，全國哪有那麽多的反革命？人民群眾懷念周總理，是人民群眾的革命行動。”同年中央工作會議期間，陳雲書麵提出要恢複鄧小平同誌的工作。王震將軍更是大聲疾呼：“小平出來工作，火燒眉毛，刻不容緩！”

1952年10月，王震將軍之弟致函將軍，索資為其母建一棟“王家大院”。將軍閱後回函曰：“弟弟：媽媽回家去住，我負責砌兩間房子，也不能靠我占便宜，更不能靠我耍威風。我是新疆人民的勤務員，要拿錢回家砌‘王家大院’，新疆人民要鬥爭我，家鄉父老要罵我。你定要我拿錢，我寫信給農會，發動大家鬥爭你！把分的田地種好，按照政府的規定繳納農業稅。此複並諒。”

建國後某日，王震將軍回鄉。聞其弟家鴨子常吃隊裏穀子，無人敢管。將軍即召生產隊領導，專門開會解決鴨子問題。會上，王震將軍痛責其弟，並對在場的縣人武部幹部胡世中曰：“中國人民解放軍王震上將命令中尉同誌，跑步到王××家捉鴨子，20多隻不許漏網一隻，全部交給供銷社。”

王震將軍侄女，以其叔老戰友之關係，遷戶口於北京。王震將軍聞之，大怒，嚴令有關部門“遣送”其回鄉。臨行，將軍對其曰：“我年事已高，記性不好。隻認得同輩人，不認得下一輩人。”

1982年王震將軍病重，需作氣管切開手術。將軍不肯，無人能勸。鄧小平聞之，急委托夫人卓琳至醫院。卓琳見王震將軍曰：“小平同誌問候你，讓你一定要服從醫生。”是時，將軍口不能言，含淚點頭，取紙筆寫道：“尊重鄧主席的命令！”1993年3月12日，王震將軍病逝於廣州。次日，佛山機場舉行隆重儀式，送將軍遺體返京，餘與同事鄭國聯隨行采訪。回首8年前，餘隨郭林祥、向守誌、張希欽諸將軍於南京機場迎候王震將軍情景，仍曆曆在目：將軍皓首長身，風骨凜凜，策杖而下，且以杖指諸將軍，一一直呼其名。是時，將軍抱拳與諸將軍戲言，曰：“我先去見馬克思，向毛主席、朱總司令、周總理報到。”真恍如隔世也。王震將軍秘書李慎明告餘，將軍臨終前留遺墨曰：“向黨致敬！向人民致敬！向解放軍致敬！”壯哉，“王胡子”！（紅網—湖南日報/吳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