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禮物
(2009-01-15 12:09:58)
下一個
一直在心裏想著那一天在教堂裏神父的話。他說,孩子,是上帝賜給人類的禮物。這個禮物是一個新的生命,而這個生命包含的意義和附帶而來的種種,是那麽豐厚。細想之下,在心裏微微感歎。
聖誕前夜那天的下午,教堂裏有給鎮裏孩子向上帝祈福的彌撒。彤彤為了在這個神聖的儀式裏彈鋼琴,準備了一個星期。小小的心對那個時刻非常向往。
我們每年都參加這個聖誕前的彌撒。彌撒一般是五點開始。教堂裏老老少少地坐滿了人。我們一家人提前一刻鍾到達,還是很不容易才找到在一起的空位。
彌撒期間,神父的講話和小學生的聖誕表演節目穿插著進行。有時候整個教堂的人們一起唱讚美詩,讚美上帝的榮耀和恩惠,讚美上帝賜給我們孩子和天倫之樂。仰麵看著教堂頂的燈光和天窗,那種感覺很空靈。
神父分發聖餐的時候,我和蓋瑞一直在關注地傾聽彤彤反複彈奏的鋼琴曲。音符平靜地交替流動,象春天裏的溪水漫過青青的河岸。心裏想著, 那個手指在琴鍵上跳動的小女孩,是我們漸漸成長的女兒。這個孩子,真的是上帝賜給我們的極為貴重和意味深長的禮物。
聖餐後,每個人都得到一根細長的白蠟燭。人們在沉默中一個挨一個將蠟燭點起。神父告訴大家,這是上帝賜給我們的知足的光,來照亮新的一年。聖經教導我們要知足和愉悅,不管是何時何地,要相信主不會讓自己在世間的孩子獨自承擔。人們齊聲在牧師的教導中禱告。
那一刻,我這個中國大陸長大的人,心裏有很大的震動。盡管,很多次,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在讚美詩的歌聲裏落下淚來。我現在置身的這片土地上,人對神的信任、誠服和依賴,是那麽的自然和與生俱來。那種教堂裏充溢著橘黃色安祥的氣息和一張張流露著歸宿感的臉,我想我能夠體會到在和神的交流裏凡人的心渴望得到的徹底的安慰和解脫。
曾經午後獨自去鎮子裏的教堂為過世的姐姐點蠟燭。教堂裏常常空無一人。將硬幣投入,選一根紅色的蠟燭。看著那小小的火光燃起,然後在心裏對上帝祈禱,求他在天堂看護我的親人。那種信任和對心的撫摸,讓我可以暫時忽略生死的間隔。
姐姐離去已經半年。我還是常常不自覺地回憶起這個曾經和我朝夕相處和有血緣親情的人。我們共同度過過貧窮快樂的童年和少年。那時候父母因為工作的原因常常在外地,隻有我們姐妹三人相互懵懵懂懂地陪伴著過日子。後來姥姥來照顧我們。還記得,夏天的時候我們姐妹去公園消磨時光,揣著兩塊錢去路邊挑西瓜。春天的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騎很遠的車去西山算命和看鄉下風景。過年的時候,興奮地在樓梯間放小蜜蜂焰火。假期裏,我們曾經被父母帶著輾轉去廣西或福建探親。好的時候非常團結、相親相愛,壞的時候大吵大鬧甚至離家出走。時光深處,生命的種種經曆,曆曆在目。我們一家五口人在那個拮據的年代,擠在兩個房間的公寓裏共同享受了親情和家的溫暖。也許,人來到世間,除了經曆時事,還要和親人相聚,在這個孤獨的世間相依相伴。這是天倫之樂的含義吧。
有一天我問彤彤,上帝安排你降生到我們家裏和爸爸媽媽在一起過日子,你還滿意嗎。她甜甜地說,滿意,媽,你知道嗎,我好愛你喲。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
當我們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是不是這樣一個可以求的對象能給自己還有他人一個縹緲的希望?
有時候我也想,將來,我和我老爹,會在哪裏再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