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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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兩個月，一個英國分部的市場營銷同事來瑞士出差兩周。周五下午我們沿著利馬特河的小路一直走到Schipfe那塊臨水的室外餐館坐下。那裏大約是除了Storchen酒店之外景觀最美的一處室外喝東西的場地，可以遠眺湖對岸大教堂的雙塔。陽光燦爛，湖光清澈天藍，岸邊的樹木開始呈現鮮豔的金黃色。我們聊起遠在英國的那些古老城市，倫敦、巴斯、約克和愛丁堡。他也不是英國人，卻在做了十幾年的世界公民後，選擇落腳在英國的約克安家養育孩子。他說，冥冥中，這個國家深厚的文化和曆史底蘊吸引了他，他希望他的後代能夠在那裏成長和受到高等教育，以那裏為基點開啟自己的人生。
我特別能理解他的想法，因為這個國家也是這樣吸引著我。 青少年時代讀過的那些書、那些文字在我腦海裏勾畫的景物，讓那些地點帶著傳奇般的文學色彩。而即使是在我成長後有機會去到那些地方，目睹的是繁忙、現代的生活和旅遊場景，那種神聖感和故事感仍無褪淡，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那些主要曆史建築的完好保留。這也是我七月底拜訪愛丁堡這個城市的總體體會。
愛丁堡最美最經典的一處街景，是在Norh Bridge的北端向南眺望老城那一長排高高在上的古老建築。七月底的天氣陰晴不定，我既看到了它陰雨綿綿的樣子，也看到過它晴朗時金光燦爛的樣子。非常幸運的是，我下榻的Mercure酒店就在Norh Bridge北端的一箭之地Princes Street上，我的房間和陽台也正好朝向那一排古城，朝夕之間的風景盡收眼底，就是坐在 房間裏，也是一種享受。
Mercure酒店的早餐廳和它很多臨街的房間一樣風景盡攬。落地窗的斜對麵就是著名的Scott Monument，小說家Sir Walter Scott的紀念塔。遠處老城天際線以及愛丁堡城堡都在窗框之內。每天早上我就是坐在靠窗麵塔的那個位置開啟新的一天的。
說到景點，愛丁堡的幾個老街區就是最大最美的景點，比如Castlehill, Royal Mile，和整個high street。從North Bridge走到Cockburn Street，蜿蜒而上到達Royal Mile，路兩邊都是賞心悅目的古老建築，餐館林立，遊客們熙熙攘攘。你會注意到幾個店麵很花哨的小店，比如我去吃過Haggis的那家草綠色小餐館，還有它街對麵的、遙相呼應的花團錦簇香檳色咖啡館， 以及一個挺有名的Harry Potter紀念品店，叫Old Town Context Shop的。我猜我女兒當年和她爸爸來愛丁堡旅遊的時候也一定逛過這家紀念品店，因為我看到了兩根擺放在盒子裏的精美魔棒，和她放在自己書架上的那兩根一模一樣，連盒子也是一樣的。是個蠻有意思的小店，囊括了幾乎所有有趣的Harry Potter物件，我來之前在油管的很多愛丁堡旅遊視頻裏都看到有推薦。
愛丁堡的很多老建築立麵都呈現煙熏的黑色，這加重了街景的年代感，如同從小說的塵煙裏走出來的那樣，隨時都可以切換到一個世紀之前的生活場景，有點肮髒、貧窮的，但是充滿了溫暖的世俗味。
愛丁堡旅遊的一大特色是鬼屋遊。這裏的很多建築都有過鬧鬼的見證，很多建築甚至整條街都建在上幾個世紀的老街上麵。那些被埋在地下的錯綜複雜的舊街舊屋，據說藏著無數不散的陰魂野鬼，也有有經驗的導遊帶團下到地下的特殊通道捕捉鬼魂的氣場和蛛絲馬跡。
我是比較擅長於在這種老街裏四處閑逛而自得其樂的。走累了，可以就著街邊的酒館喝杯溫醇的黑啤。愛丁堡的酒館裏一般陳列了一大排各種啤酒，選擇很多，可惜我是個外行，隻知道喝黑啤。 有一天，在城堡附近的小街上，我還喝了杯中國人開的店裏的奶茶，店裏貼心地設置了USB插座。沒有米蘭中國城的奶茶好喝，但是暖暖甜甜的，也足以解乏和充電。還去踩了Elephant House，那個如雷貫耳的、門口漆得很紅的波特咖啡廳，可惜關門停業了。
Calton Hill是市區的一處小山，適合在日出日落的時候去看愛丁堡的全景。傍晚的時候人比較多，孩子們快樂地蹦來跑去，年輕的學生三三兩兩坐在麵對風景的山坡上吹風。無數的人在拍照，人氣還是蠻旺的。早上的時候很清淨，倒是最合適攝影的時候。
在愛丁堡的第一天和第二天，就基本花在閑逛和熟悉環境上。列在攻略上的大景點有愛丁堡城堡、荷裏路德宮和Dean Village，都是各需要半天時間的。至於St Giles大教堂、愛丁堡大學的School of Divinity和城堡附近的威士忌博物館，逛街的時候順便就逛過了。Johnnie Walker的總部店在愛丁堡，店內寬敞明亮，很好的品牌設計，黃色和深藍的經典搭配。隻是不懂威士忌，想著威士忌酒廠聚集的地方應該還在北部Inverness那一帶，所以在愛丁堡什麽威士忌也沒有買。
老本落腳的地方是二十多公裏之外的一處付費露營地。第一天他把我載到酒店後就去露營地躺平了，第二天中午他騎著他的高級電動自行車進了城，把車鎖在North Bridge上最顯眼的自行車停車處。我帶著他高高興興地去Royal Mile逛了一圈。等回到North Bridge，他的自行車已經不在那鎖著了，——不翼而飛。我陪著他走了半小時的路去一個位置偏僻的警察局報了案。但是連警察都暗示我們那輛車再也找不回來了，應該是有組織有經驗的團夥幹的。我很慶幸自己的電動自行車沒有停放在市區。我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觀察了一下，如果不是電動的而是一般的自行車，是很安全的。老本隻有自認倒黴。
不過，老本對愛丁堡這個城市很不感冒，每天隻在城裏待兩個小時就回去露營地了，也對餐廳裏吃飯不感興趣。我倒是很高興自己不用老是和他一起旅遊，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去看自己喜歡看的地方，也不用聽他成天掃興地詛咒蘇格蘭曆史上那些殘酷君主和萬惡的地主。那些宮殿和城堡裏的所有陳設和背後的故事，無時不刻讓他憤憤不平，嚴重影響了我的耳朵和對藝術欣賞時的興致。我有一次對他說，他這樣的人其實應該經曆文革，他也應該生活在五六十年代的共產主義社會，那裏可以安放他所有的理想，可以平息他所有的憤世嫉俗和仇富心理。
老本自行車被偷的經曆，成了他蘇格蘭之行最深刻的體驗。每到一處，這個故事都成了他的新談資。如果說，愛丁堡留給我的印象，是一個優雅的、帶著淡黑的煙熏色的、每個街角都充滿文學底蘊和曆史故事的古老城市，那麽對於老本，愛丁堡就是他痛失自行車的犯罪現場和舊君主貴族盤剝窮苦人民成果的物證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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