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姑娘

已是早春三月了，卻沒有春姑娘的消息，這兩天零下１７，１４度的低溫，又打破了曆史記錄，北極渦旋今年的頻頻造訪，真使人想起災難片＂後天＂中的冰封雪蓋情景，不知人類是否會象在電影＂２０１２＂年那樣，在喜馬拉雅造幾個若亞方舟，把部份人類救出。
   

可是，雖然街區，公園裏積雪成山，車道出口結著厚冰，屋簷上垂著冰掛，土撥鼠出洞後，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回去睡了，但知更鳥來了，湖上的冰薄了，牆根，陽坡，露出了久違的草皮，在寒風中搖弋的迎春花枝，也有了花苞，春姑娘的腳步是慢了，仿佛悄悄的躲在了某處，因為嚴冬老人的勢力太大了，一個轉身，天空又變成灰暗，甚至飄起了雪花。   

下午豔陽當頭時，風刺骨，寒氣逼人，裹著厚衣匆匆而過，卻見休倫河心已有大雁匯集，不知是沒去南方的，還是北返的，記得前幾天大雪中的河心，是沒有大雁的。據說大雁不南飛，是在水廠，水壩等許多有不凍水域的地方，可以在那裏覓時，況且還有人喂食，於是便不去冒南飛的風險，幾千裏的體力消耗，獵人獵槍，鷹狐狼等天敵的捕食。可是，見過西伯利亞不南飛的野鴨命運，那片不凍的水域在風雪中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把鴨群都凍在水中，成了冰雕。而每年蒙古草原遇上暴風雪時，常有隨風奔跑，最後力竭凍死的馬群，那些馬是不倒的，幾十匹的聚在一起，相互依偎著，還是把小馬駒護在中間，卻是不動了，保持著奔跑的姿態，隻有雪化冰融後才會倒地，落下一地與自然搏命的悲歌。

有人說，嚴冬酷寒帶來的好處容易被忽視:嚴寒凍死大量的作物病蟲害，使來年的作物長勢變好；凍土厚雪保護了湖岸線，使其不受風浪的侵蝕；柑桔等果類，甜菜，甘蔗糖份增加了；老弱病殘的動物過不了冬，體強力壯的留了下來。當然，動物，鳥類的幼體存活率在嚴冬中是會大幅度下降的，有些種類甚至隻有５－１０％的存活，既使在大型的棕熊，黑熊中，凍餓而死的幼熊也不少。１９８２年的早春，一次在四川夾金山下就發現五頭凍餓而死的大熊貓，都是皮包骨的樣子。

正因為環古以來的人類，早已見識了冬季的威力，為了爭奪適於生存的南方領地，不知發生過多少次部落戰爭，多少人被驅離家園。但是，無論是被迫北移，或者是主動北進，想探發新的領域，都必須學會與嚴寒搏鬥，提高生存能力，於是千方百計的開動腦筋，找洞築房，縫衣織布，打獵種地存糧，那大腦，體力，技術便是發展起來。

多少年多少代過去後，當北方的人類有了工業革命，有了橫跨大洋的船艦，殺傷力巨大的槍炮，於是便東征西巡，南下北伐，擴大自己的領地，掠奪各地的財富，而南方的人類，因為食物豐富，刀耕火種足焉，茅草房足焉，多少年，多少代下來，技術造舊，社會文明造舊，北方人來了，隻能以冷兵器，大刀長矛抵擋入侵者，幾個照麵，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丟土失地朝樹林裏跑了。北方殖民者勝後，當然作威作富，以他們的文化改造世界，甚至還把南方的黑人當奴隸販賣，生出許多革命故事來。

人類的曆史上有各種挑戰，迎接挑戰，介決問題，社會才會進步，文明才會發展。應對嚴寒的考驗，是人類生存的最初考驗之一，烤火取暖煮食，是人類史上的一大進步。正是經曆嚴冬考驗後的人們，才更盼望春天的到來，更歡迎春天的到來。古今中外的多少詩人，音樂家，藝術家，用歌，用字，用畫，描敘了春天的美麗，對生命的讚美，對新的一年的歡呼，雖然年年歲歲的風景依舊，花兒依舊，可是不同民族，不同朝代的人們，還是會唱起春的歌，夢的歌，希望的歌。

  

開車上下班的路上，盡管雪花飛舞，千裏冰封，可是維也納交響樂團又演奏起斯特勞斯的名曲，＂春天來了，來了，來了。春天多麽好，美好，美好。＂聽著洋歌，用中文哼著多年前大辮子音樂老師教過的曲子，感歎歲月的無情流失，感歎數百年來這首樂曲的魅力，跨越國界，民族，曆史的魅力，盡管古典音樂在革過文化命的中國，不革命的美國，市場不大，觀眾群老化，有人置疑將來是否還會有一席之地，票房價值又比不上流行音樂會，可是經曆人生閱曆後，聽點古典音樂還是會有回味，會有反思。

常常為彈鋼琴的女兒發愁，今後的衣食何處尋，生活如何落實，因為彈鋼琴的人數百萬，成為象郎朗，李雲迪的巨星，實在少，大款，富豪，許多人都想嫁，輪不到我女兒，而且幸福不一定藏在有錢人家。

但是，”我們的子女其實不屬於我們父母，他們借助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卻非為我們而來，他們是生命對於自身的渴望而誕生的，他們屬於未來，屬於你做夢也無法達到的明天。我們可以給他們愛，給他們身軀，給他們家，但我們無法給予他們靈魂，觀念，要求他們按造我們的想法生活。”

智者紀伯倫的話，在我腦中的一個中文組合，便拚出了上敘的這麽一組詞句。可是，我們中國父母，已盡自己的最大可能，把腰彎到最大的限度，把子女當作那箭頭，借助我們的力量，借助我們這把弓的穩定，將他們射向他們的人生目標，幸福的彼岸。

我們父母知道未來是不可測的，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的路要他們走，可是因為血緣，因為愛，千裏萬裏外的子女都會牽著父母的心。說是美國人無情，十八歲便要獨立，離家求學求業，求自立，實際上緊要關頭，婚嫁讀研求職買房育兒缺錢時，父母還是會伸援手，有的說，＂我給你無息貸款＂，有的說＂我付首付＂，有的說＂給孫輩教育基金＂。既使已離婚的美國夫妻遇到共同的子女婚嫁時，還會＂我出酒席錢，我出旅館錢，我出蜜月渡假錢＂，盡一份責任。

每個人的人生道路，每代人的人生道路都不平坦，都有春夏秋冬四季的考驗，都要經曆生命，愛情，事業的冰雪磨煉，才會成熟，才會成功。雖然名垂千史的沒有幾個，多數人是平庸的，但要有小康水平，中產水平，要有愛，有家，有情也是不易，也要讀好書，找好工作，結好婚，帶好孩子。求學，求職，養家是人生的三件大事，盡力完成了，便是夕陽時分，自己能支配的，或許就是６６－７６，或許８０之間的十餘年光陰。在世界上走走看看，享受點人生。如果還有第三代要發餘熱的，則夕陽之下，也無多少安寧。但這又是情願的隔代親，中國的父母總是全世界的跑，為第三代盡力，替子女分憂了。

冬天的時候，夜靜人安，外出活動少，是讀書的時候，也是瞎想的時候。因為盼望春天的美麗生命，因為期待花開遍野的世界，和煦的陽光，會寫點優美的文字，唱些優美，或者憂鬱的歌，而在寒冬的早晨，更有許多春日的夢，花海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