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嫋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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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三軌”談到入聲字的處理問題

(2007-03-10 22:08:46) 下一個
墨耕廬詩詞瑣語之五十五

從第“三軌”談到入聲字的處理問題




中華詩詞學會在提倡聲韻改革的同時,提出了所謂的“雙軌製”,即新舊聲韻的並行。也就是說詩人們在創作舊體詩詞時,可以采用傳統的舊聲舊韻,也可以采用依據現代漢語普通話確立的新聲新韻。盡管目前一部分人力主倡導新聲韻,但由於涉及到與傳統銜接的諸多複雜層麵的問題,而今詩壇、尤以網絡詩詞為甚,絕大多數詩人的創作仍然比較嚴格地遵循著傳統的舊聲舊韻。值得引起注意的是,最近中華詩詞學會常務副會長鄭伯農先生提出了第“三軌”的概念。他《在第二十屆中華詩詞研討會閉幕式上的講話(摘要)》(《中華詩詞學會通訊》2006年第四期)中講到:


……我讀了一些現當代名家的詩詞,感到完全用平水韻的數量不多,大多在押韻上比較寬,盡可能向現代漢語靠攏。在四聲的運用上,大都不受現代漢語的約束。譬如現代漢語沒有入聲字,而毛澤東、魯迅、趙撲初、聶紺弩等人的詩詞,都頻繁地按照傳統漢語安排平仄和使用入聲字……所以,在創作實踐中,不僅存在著“雙軌”,也可以說有“三軌”:舊聲舊韻、新聲新韻和舊聲新韻。


這裏的所謂第“三軌”,即鄭先生所謂舊聲新韻,也就是說用接近於現代漢語普通話的韻,但卻仍然按照傳統的四聲來安排平仄。傳統四聲和普通話四聲的根本區別,在於入聲的消失並派入普通話的四聲之中。因而,說白了,鄭先生的所謂舊聲新韻,其實質是強調了在推行新韻的同時,應該保留入聲字。

這的確是一個值得引起注意的意見。聲韻改革與否、或怎樣改革,恐怕爭議最大的還是入聲字的處理問題,最難處理的也還是這個入聲字的問題。如果入聲字的問題處理好了,既有利於繼承傳統,也有利於發揚光大中華詩詞這個傳統文化中的瑰寶。我之所以讚同鄭先生這第“三軌”的意見,也就是說主張入聲字的保留,是基於以下兩點理由:

第一,應該說,在當今漢語之中,入聲現象仍然是一種客觀的存在。根據漢語音韻學的常識,在北方方言中,入聲字的消失和分化,也許早於宋代就逐漸開始了。在現代漢語普通話中,入聲已完全消失,而分別派入了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個聲調之中。但是,在同屬於漢語這個家族的其他一些方言,也就是說排除北方方言而後的另七大方言——吳、粵、贛、閩(又分閩南、閩北)、湘、客家等漢語方言中,入聲卻依然存在,甚至在一些北方方言區內,也還局部地保留著入聲現象。此其一也。從另一個方麵看,即使在入聲消失了的北方方言區內,原入聲字也仍保留著語音上的特殊之處。就拿普通話來說,董少文先生在《語音常識》一書中就如何辨別入聲字問題,從語音特點方麵提出了積極方麵和消極方麵的若幹規則。如果已消失了的入聲字在語音上沒有自己的特殊之處,怎麽能找到這些可以辨識它的規則呢?就其實際而言,我們在講普通話時,確也能在語感上感受到入聲字在語音上的一些特殊。再比如說同樣消失了入聲字的屬於北方方言的四川次方言(這裏指的是以成、渝地區為代表的四川方言,因為在四川方言的少部分地域仍然保留著入聲)中,原入聲字也仍然有著顯著的特點。四川方言的陰、陽、上、去四聲和普通話的四聲有著比較規則的對應規律,但如果四川話的陽平字和普通話的陽平對應著念過去感到別扭的,必是入聲無疑,這也充分說明了消失了的入聲仍然有其特殊的語音特點。因而,從入聲在北方方言中雖消失卻仍然保留著語音上的特點和在一些方言中的繼續存在,我們可以說入聲現象在當今漢語之中仍然是一種客觀存在的事實。再則,我們還應該認識到,中國傳統詩歌的聲韻從來也不是依據某時某地的口語語音而來(民歌除外)。古人製定韻書,並非完全依照隋、唐的都城的口語語音,而是參照古今音係,兼顧各地方言,多有取舍而最後定型的,這已經很多音韻學者作過有力的論證。

第二,保留入聲,才能更好地承襲傳統,承前啟後,有利於傳統詩詞創作的繁榮和發展。如果在當今的詩詞創作中完全廢除了入聲,無疑會造成與曆史的完全脫節,今後的學人完全不識入聲,讀古人的詩會感到霧裏雲中,何況有的詞譜規定了“例用入聲韻”,沒有了入聲,這“例用入聲韻”的詞便也就不成其為詞了。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也是張中行先生在《詩詞讀寫叢話》《舊韻新韻》文中提出的堅持舊聲韻的七大理由之一,這就是說,古人既製定了平平仄仄的規則,而又能運用得非常自如,這自然和語言中分布較為合理的平仄聲韻的音節大有關係,這是經古人的創作實踐所證明了的。如果廢掉了入聲,一部分本應是仄聲的字變成了平聲,語言中少了這一部分仄聲字,將會破壞原本分布合理的平仄音節的比例,給我們拚湊平平仄仄、適應這平平仄仄的規則帶來局限和不便。因而,這是不利於中華詩詞傳統的繼承、創作的繁榮和發展的。



2007-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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