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行--上篇

 我是馬甲  發表於2004-10-15　09:03

 短劍行 

短劍棗木成，年久黯顏色。穗本束發絲，殘紅尚可識。 
     
昔年家貧寒，賤子初人世。父母皆鶉衣，奔走勞生計。白晝猶未足，清宵常以繼，豈是不我顧，身心未可逮。
吾上有長兄，年逾我五歲。五歲未為多，時時相扶曳。有食療我饑，有衣敝我體。父母偶見責，踴躍將身替。
外人苟相欺，奮然相護衛。春日冰初融，小河應可渡。深夏捉蜻蜓，初秋撿蟬蛻。父母勞持家，弟兄解擁彗。
孰言貧為苦，此日期永繼。 

嗚呼日久矣，念此徒哀傷。陰雲遮白日，春風固不長。平空驚霹靂，雙親一日觴。兄泣我亦泣，猶未解存亡。
月下雙影立，家中四壁涼，索甕無餐米，釜內無餘漿，兄擁我入懷，不語淚淋浪。久泣拭淚起，鄰人暫乞糧。
次日尋大戶，求為漿衣裳。月得三升米，聊可渡時光。是年兄十歲，我步尚踉蹌。 
     
短劍棗木成，年深多侵蝕。字痕失筆劃，恍惚不可識。劍柄暗黑斑，曾是鮮血色。 
     
鄰童持長劍，聚我門前舞。劍本精鋼成，下飾青絲縷。知我貧難購，言語多自詡。謂我無兵甲，爭戰皆為虜。
嚎哭向長兄，求為購商賈。兄勸久不歇，慟哭連肺腑。兄許作木劍，我悲稍可止。 

夜深人靜久，明月上南天。恍覺燭影下，兄長不曾眠。微光躍清影，搖曳如浮煙。小劍何精致，儼然置案前。
隱含棗木香，猶帶棗枝鮮。劍柄知何物，斑斑紅赫然。驚起執兄手，鮮血尚涓涓。出於兄之手，盡入我心田。
忽覺心明朗，知兄苦熬煎。撫兄問傷口，涕淚如流泉。兄亦撫我首，欲笑聲先咽。 

小劍棗木成，其長不盈尺。下墜紫紅絲，絲絲未可易。劍柄血紅班，曾是兄所賜。入木成一體，十年應化碧。
背麵鐫兄名，正麵刻弟字。兄弟誓如之，終古不相棄。時兄年十一，弟行滿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