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OGOU溫夢

生活感觸、從業劄記、杞人憂天、抒放心靈、論天論地、以文會友。。。凡此而已。
正文

夢裏梅園 9

(2006-10-01 10:09:56) 下一個
        回到辦公室老校長有點著急地說:“你傻了?!還站在那幹嗎?她一肚子火,一會看見你站在哪兒,還不拿你泄火!”我說:“我長這麽大沒見過這種場麵,就把什麽都忘了。慕總沒有錢,劉總可怎麽辦。”老校長苦笑了一下說:“你也太書生氣了。過去慕總處處哄著劉總,是讓他在一線哄著施工隊墊資蓋房。今天她態度變了,是因為工程完工了,她不需要擋風牆了。她明白不給錢施工隊和劉總鬧,不會和她鬧。施工隊自己用自己的錢把房子蓋在她的土地上,和她鬧翻了,她就不給錢誰也沒法辦。至於劉總怎麽辦與她何幹?!”老校長似乎有些光火,我的心也緊縮了一下,有點憋悶喘不過氣來,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房子賣不出去,工程款付不了,慕總為什末這麽早就卸磨殺驢呢?”老校長一邊溜達一邊自言自語。老校長在屋裏又溜達了兩圈,忽然站住對我說:“一定有事!前幾天我聽老會計說,這些日子出納小林像幽靈一樣,姐倆嘀咕嘀咕小林就走了,不知幹什麽去了。平時小林出去都和老會計打個招呼,近來好像屋裏沒他這個人似的。老會計說從銀行發回的對賬單看,這兩月銀行帳上總有大筆資金出入。”
        我連忙問:“小林和慕總是親戚?”
        老校長說:“私企的會計、出納哪兒有用外人的?都得是至親。”
        老校長一番話讓我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感覺,隻是不舒服又說不清怎麽不舒服、為什麽不舒服。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我們這些打工仔關心的主要是工錢,按時發工資就繼續幹,發不出工資就走,所以對公司事態的發展竄皮不入內。
        快中秋節了,施工款還沒有給付的意思。施工隊的員工大都是郊縣本鄉本土的農民工,中秋節又是農村中極重大的節日,農民工在外麵幹了大幾個月的活到中秋節還拿不到錢,不少人都急眼了。他們一群一夥的到施工隊頭頭家中要工錢,有的還動粗耍蠻搶東西甚至揚言拆房,嚇的施工隊頭頭們都躲到外麵不敢回家。工人逼他們,他們也隻能到劉家逼劉總。一方麵劉總自覺無顏麵對施工隊頭頭們,一方麵也怕他們有過激行為驚動老爹老娘,因此,他也成了遊神,每天外宿夜不歸家。
        那時臨近中秋節的一個星期天,我和家人想趁著公休日為中秋節采購東西,誰知一大早還不到八點電話鈴就響了起來,是老校長通知我立即到公司有急事開會。我急忙趕到公司,一進門嚇了我一跳。滿屋子的人,全公司的人差不多都到了,一個個霜打的茄子似的一聲不吭。老校長看到我立即把我叫到外麵,跟我說:“劉總過去了,昨晚死在一個夜總會裏,我們已經跑了大半夜了。”
      “劉總怎麽了?”
     “昨夜腦溢血去世了。”
       我聽了一哆嗦,隻覺得冷,從腳底下往上冷,從外麵往心裏冷,一個勁的打哆嗦。
       老校長說:“我已經安排完車了,一會咱們一塊去他家看看,安慰一下老人家。”說完老校長就忙活去了。我一個人站在外麵,腦子裏空空的,仿佛靈魂離開了軀殼,心裏痛,痛極了,痛得想哭卻流不出眼淚來。
        我走回屋裏,南 方用無助的眼神望著我,像是和我訴說,又像自說自話:“怎麽辦?!他家怎麽辦?!他老爹老娘隻有這一個兒子,他還不到四十歲,那個不足十歲的孩子怎麽辦?!”一連串的怎麽辦更加劇了我的心酸,心痛......
        汽車來了,人們都起身緩緩向汽車走去。“程工!電話!”司機師傅把手機遞給老校長:“慕總找您。”老校長接過電話隻說了一句:“我是老程......”就聽見電話裏傳出大聲嗬斥的聲音:“誰叫你們去他家的!?你能代表公司嗎?誰也不許去!誰去誰辭職。”接著電話裏傳出掛線的聲響。老校長不明不白的挨了一頓喊,一下子懵了。整個屋子裏的人幾乎沒有一個出聲的,靜得有點兒瘮人。“為什麽?為什麽不讓去?還有點人情味嗎?!”不知誰突然喊了起來,這一下子仿佛冷水倒入熱油裏,屋裏立即開了鍋,七言八語根本聽不清說些什麽。這時南 方一下子站了起來,向老校長說:“程工,我辭職。劉哥對我恩重如山,我死也得去。”說這就往外衝。我連忙拉住他:“等一等,在和慕總請示一下。”南 方根本沒理會我的話,甩下一句:“他不是人。”就衝了出去。南 方一走,劉總帶來的整個班子人馬除預算部的老高工之外全部追隨南方而去。
        麵對這樣的局麵老校長束手無策,我更不知如何是好。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我連忙去接聽。又是慕總,隻是語氣和緩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和我說:“劉的死是他飲酒過度引起的,我們公司一出麵就會讓人誤以為是公司的責任。員工可以不考慮這些,我得考慮。你和程工勸勸大家,去可以,以個人名義辦個請假手續。人家要去咱也攔不住,是吧。你安排員工回家休息,你和程工在公司頂一下,老劉家要用車就安排桑塔納給他們。其他事看發展吧。”說完就掛了。我向老校長匯報了電話內容,老校長苦笑了一聲說:“wan 了!”我也沒聽請老校長說的是“晚了”還是“完了”。之後一連幾天沒有聯係到慕總,說是出去旅遊了。
        幾天後我以個人的名義出席了劉副總的葬禮,目睹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淒慘,目睹了還不知對自己意味著什麽的那個孩子一雙充滿疑問的眼神。我不知所措,我完全麻木了......這一切一切至今尚不敢回憶,讓它過去吧,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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