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中國行 - 萬裏長城

八月初，北京時值盛夏，氣溫一直都在三十五六度上下，按照行程安排，應該是去登長城的日子啦。然，所有的親朋好友都極力反對，因為路上特別的堵會開不動車，因為天氣實在太熱會中暑，因為登長城的人太多會太擠，更因為幾十年前已經去過長城，所以嘛就不必再去也！

不過，上一次去爬長城大概是二十年前了，那時候剛從小山村來到北京上大學，好像去長城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需要什麽理由，於是從清華園火車站上火車，直達八達嶺長城站，然後步行不久即可買票爬牆。門票很不貴，也許是免費，記不清楚了，隻記得和幾位同鄉一起去，爬累了餓了，便在城牆外的一塊大石頭上吃了一盒午餐肉罐頭，手還被罐頭盒拉了個大口子，好像是教訓我太過奢侈，竟然敢花錢去買肉吃。什麽季節也忘了，好像天氣不是很熱，應該是秋天。對長城的印象沒什麽，隻記得城牆根兒下有濃鬱的尿味兒。

時隔多年，尤其是近幾年在國外生活，對長城的感覺有所變化，似乎對長城的想念越來越深，很想再去看一看，順便也可以沿途看一看北京多年的巨大變化，於是力排眾議，非到長城不可。打聽一下火車，和幾十年前一樣，隻有一趟從西直門早發，能否買上票不太可靠，決定還是有兄弟開車全天陪伴，既安全也會舒適一些。

一大早起來，不到七點，天氣預報是個大晴天，看來可以好好看看北京了。因為回北京一個星期，一直是陰天，能見度不大，終於天氣要變好，可以看得遠一點兒了。汽車在四環上跑，寬大的馬路絕非十年前三環路可比，嶄新的馬路非常之漂亮，車很多，不過不怎麽堵車，路邊鐵灰色的高樓林立在銀灰色的天幕之中，經過中關村的時候，如果不是看到過街天橋上寫著中關村三橋，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麵朝何方。原來綠樹成蔭的中關村，已經和以前完全兩樣了，隻見鉛灰色的樓不見綠綠的樹了。不過由此我已知道汽車已經在北四環上跑了。

車在晨曦中勇往直前，非常的順利，轉瞬間已經到了八達嶺高速的入口，收費站前停下。記得十年前，北京隻有首都機場高速要收費，時過境遷，高速多了，收費口也多了。由此路可去兩處比較出名的長城景點，一是八達嶺，一是居庸關，據傳八達嶺總是人山人海，於是我決定還是去居庸關好了，我喜歡清靜一點點。一路上，一排排起著洋名字的高級公寓樓連綿幾十裏，往日的千裏沃野已經不再，估摸著快倒南口了，終於看到了藏在塵埃後麵的燕山。 南口，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好像是取意於南山口之名，清華大學在這裏有一個研究基地，另加一個療養所，當年在軍樂隊時，曾經到此處集訓過一個星期，當時很有一種身處世外深山老林的感覺。據當時一位教授說起，晴天的時候，站在清華大學主樓九層以上往北看，可以看到南口的教學基地，然，今日已經從清華園向北開出個把小時了，方才看見山，切實不可同日而語了。看到“南口”的路牌時，天已經放晴，空氣中沒有了煙塵味道，倒是有點清新了，路邊山坡上依舊叢林密布，前方終於看到了久違的湛藍的天在山穀頂上露出。

到達居庸關停車場，諾大一個場子，隻有零星的幾輛小汽車，除了售票和檢票處有人外，其他的店鋪都關著門，原打算買點早點，吃完後爬牆，看來不成了。天氣很涼爽，濕潤，趁早，買票進關。票很不便宜，好在不是天天來。抬頭望去，城門樓子上大書“天下第一雄關”。記得無論到什麽景點，總能看到“---第一--  ”，好像山海關被稱為“天下第一關”，不知道和這第一雄關比誰第一，忍不住樂了。不過這居庸關長城好像比幾十年前看到的八達嶺長城要整齊和幹淨多了，關口在穀底，有水汽，風水不錯。

關中沒有幾個遊客，很難得，信步走到一塊石碑前，上麵記載是在六十年代末，中國人民解放軍某部官兵在此修複長城，原來此城牆乃新長城，難怪很整齊幹淨。先往右向東麵山坡登高，因為此山坡背陰，沒有太陽當頭照，爬起來涼快，拍照片正好順光。爬了不到十多步，已經氣喘籲籲，不行了，停下來喘口氣，回頭望，豁然，美極。天下第一雄關的輪廓基本上露出來了，關口像一個大城堡一樣，城牆繞關一周，然後向遠方沿山脊伸展開去，牆內，一群金碧輝煌的樓閣，氣勢非同一般，與紫禁城或是頤和園的佛香閣格調一路，很有帝王之風範。晴空萬裏，藍天白雲，向南望去，那是京城方向，隻見天的盡頭泛出灰色的塵漳，是現代都市的粉塵；向北望去，山穀盡頭卻也是灰蒙蒙露出一角，此乃關外，不知為何也有塵土，也許是塞外的風沙，或是別的什麽？隻有頭頂這片藍和西麵燕山山脈至盡頭，藍得很透亮。城內一灘水庫，使關口頓顯靈氣。兩條烏龍般的高速路從關下穿過，頗有一股怪異。

歇歇停停，慢慢便爬上了東邊的山坡，牆外的山穀中好像已經看到了著名的京張鐵路。 據曆史記載，詹天佑先生在居庸關大顯身手，不單建造了中國的第一條鐵路，而且還發明了自動掛鉤和人字形的鐵路，可以讓兩輛火車頭一個拉一個從後麵推，把一列火車推上特別陡峭的居庸關。當年坐火車來長城時還真體驗過兩輛火車推拉的滋味，想起我們中國人的偉大發明，當時啊，那個熱淚盈眶得不成樣子。今日從天下第一雄關上看下去，兩條細細的生了鏽的鐵軌再也沒有那股奇妙的感覺了。太陽已經升起，城牆上的人開始多起來了，很快，我們已經繞城一周，從另外一個關口出去了，卻發現，兩個出口不在一起，汽車停在了高速路對麵的停車場了。麻煩了，好像看不到穿過高速路的通道，難道要從長城上麵原路返回，再爬一遍牆不成？此時兩條腿已經快哆嗦了，隻得坐下來歇一會兒。
 
過來幾個中年人，好像是出租車司機。很親熱地向我們兩人打招呼，問去不去密雲水庫？去不去另外一處長城？去不去農家院吃烤野味？趕緊告訴他們多謝了，我們自己有車。於是坐下來海闊天空聊了起來，足足有十來分鍾，聊得不錯，都快稱兄道弟了，據說其中一個哥兒們兒，來自外地，在北京娶妻生子，置有許多產業，已身價百萬。估摸著快走了，起身告辭，順便打聽一下怎麽從這一邊走到另外一側的停車場，幾位仁兄一塊兒說無路可走，隻有他們可以用出租車送我們去，但是除了出租車費以外還要加收十塊錢的高速路費，得二十來塊錢，要不然，就得從城牆上走回去，還得重新買門票。我那兄弟一聽就傻了眼，一直給大哥我賠不是，導遊沒當好，說還是坐出租車吧，便宜還省勁兒。我說沒關係，天還早，給售票員說說，咱們從牆上走回去得了。幾位司機很是不高興。

來到檢票口，拿出原來的票，人家說那是廢票，不能用了。我說，早上剛從另外一個入口買的。人家說不可能，你們拿的是紀念票，不管用的，蒙誰哪？得重新買票。我說我們隻是想從牆上爬回另外一邊的停車場找我們的車，不想再參觀長城了，是你們的路沒修好，讓遊客還得爬兩次長城，交兩次錢，不太合適吧？檢票的一聽，不高興了，誰說我們的路沒修好，你們沿著出口往下走，左拐彎兒，就是另外一麵的停車場了。

我當時兩眼一瞪，真的？當然！謝謝老天爺，拉著傻在當場的兄弟扭頭就走。沒用幾分鍾，到了自己的車旁，舉頭往對麵看去，那幾個出租車司機還看著我們這邊兒，指指點點。差點就在自己的家門口被宰了，兄弟很是氣憤，我說，沒關係，你哥我被宰的多了去了，這才哪到哪兒？不是還沒宰著嗎？當個笑話得了，還早，咱們接著去塞外，康西草原，官廳水庫去走走。

啟程，出關，直奔康西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