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娃

臨近畢業,我心急如焚,畢業後的新生活在我心中天天上演,我知道這裏麵幻想很多,但人生能有幾次這樣的期盼這樣的跨越,堅持!
正文

看不透的上海

(2007-11-16 09:43:31) 下一個
相隔多年,我又來到了上海。
小時候跟媽媽參加旅行團到華東五市七天遊是我第一次來上海。那次痛苦的經曆導致我無比地抗拒跟團出行。撇開我跟媽媽一路上鬧別扭的事,以及七天內走馬觀花五個城市的鬱悶,兩個導遊幹了幾件雪上加霜的事,使我至今不能忘懷。
一男一女兩個導遊,上海人,女的豐滿高挑愛塗濃狀,男的黝黑精瘦,女的很有風塵味,男的有些滑頭,而且患有典型的上海自大綜合症。我因為暈車的關係跟媽媽坐在前麵跟導遊同排。媽媽是不善交際的,但內心又渴望交際。隻是她身上仍有些陝北農民的鄉土氣息以及作風,印象中女導遊對媽媽的態度始終有點調侃不那麽尊敬的,對別的一些遊客倒是和藹可親。我那時上初中,發育不良看上去像小學生。女導遊看我的眼神總帶點什麽意思,說不清。我那時多單純的初中生啊,哪裏讀得懂這麽多世故。
但唱歌那次之後我明白了,是嘲諷。我反複說我不會,她卻硬要我當大家麵唱首歌,我隻好勉強唱了《大約在冬季》的開頭,然後就尷尬地忘詞了。我看到女導遊嘴角一絲勝利的微笑,差點就落淚了。後來有個同齡的女生唱了首“被動”,獲得大家熱烈的鼓掌,我更是無地自容!我的確是膽小,但作為一個長輩,有必要這樣嗎?

更甚的是,有天晚餐過後,我捧著一顆桃在車上吃起來,男導遊竟然就當眾對著我發飆了,說什麽你們女孩子飯不好好吃,就會吃零食。我既委屈又氣惱,飯後吃個水果有什麽錯,飯桌上剩下的飯菜就都是我浪費的嗎。媽媽在這種場合通常不吭聲的。女導遊見有點過了,笑著安慰我:”你別理他。”男導遊仍然忿忿地責怪著女孩子愛浪費之類的。很明顯他是在某處受了氣轉而撒到我身上的。我沒有跟大人頂撞的勇氣,隻有極不愉快地熬過剩下的時間。

那次旅行使我看到人對人毫無來由的鄙夷和厭惡,刺痛了我的心,我跟媽媽的關係也降到了一個低穀。我開始厭惡上海,尤其是在它逐漸搶走深圳的風頭之後。

這次來上海是跟爸爸出差,他來開股東大會,也就是跟散股股東談判一些股改後的價格。當爸爸的同事得知我想跟著爸爸去旁聽,他們一邊說“女兒就是比兒子好”說的老爸哈哈笑,一邊說,“也好,可以看看你爸爸怎麽被股民們攻擊”。

股東大會一開始由爸爸他們公司闡述公司概況,前麵一兩位闡述得有些長,股東們開始有小動作。輪到爸爸講話的時候,說到一半,一個精瘦(又是精瘦)的上海中年男人(又是中年男人)突然用上海話大聲嚷嚷起來,還指手劃腳,明顯是對爸爸的闡述不滿,可是公司那邊的人誰也聽不懂。證券商不爽地說,“請講普通話”。這個男人變本加厲,還想找旁邊的人幫腔,人家笑笑沒理他。我很替爸爸不爽,想著要衝上去叫他要麽好好說話要麽閉嘴。爸爸畢竟是老手,見這個人有點搗亂的意思,直接無視他,繼續講。這個低級的男人就這樣還哇哇哇地,好像有多大不滿要發泄似的。這時候後排一位矮胖的老太太對他說:“講普通話啦。” 他不屑地說了句:“不會講!” 這兩句上海話我聽懂了。老太太又勸了他幾句,他嘟嘟囔囔地閉嘴了。後來我知道他不滿的是公司方闡述那麽多卻不談股價。

闡述完畢後請股東提出他們開出的股價,大家不約而同望向那個上海老,他卻沒有要發言的意思。另一個戴帽子的中年男人(在場大部分中年男人都戴著帽子)喊了聲”4塊“,說得時候還狡黠地笑了笑,明擺著是亂要的。股東們一下子起哄開了,各自商討著。

之前那個老太太站起來了。這是段很有意思的發言。她首先說了她自己作為股民的體會,大意就是她買股票就隻看那個公司的老板人怎麽樣。接著她說,“我剛才看到楊老板也聽了你的發言,我見過很多老板,我覺得你是個好老板。我高興買這樣老板的股票。你們公司也很好,有個這麽年輕的女博士做總監,很了不起,我很佩服......我覺得楊老板來管這個公司我信得過,你們不會隨意拋掉的,這個公司股票一定要漲的......“ 讚頌了半天也沒對股價表態。大家都在偷笑,爸爸微笑著表示感謝。證券商提醒道:“您談談您心目中的股價吧” 老太太才說了句:“剛才那個先生說的4塊太高了,我們都知道。我覺得3塊左右都可以的呀,因為我覺得楊老板......” 等老太太發言完畢,會也結束了。感覺雙方都還算滿意。
會議桌上擺滿了水果,散會時,幾乎每個股東都開始往自己口袋裏塞水果,最後桌子上隻剩下果皮。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工作人員給股東派發sony耳機當作紀念品,之前那個不會講普通話的男人衣兜裏塞著滿滿的水果,接過一個說:“這是什麽,耳機?再給我一個吧!” 普通話講得不錯列!
講實惠講到理所當然如入無人之境,使我這個死愛麵子白受罪的人由衷地佩服。而老爸在上海遇知音,證券商都忍不住說這老太太有意思,你爸看來相當地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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