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站起來,想想又坐下,等了十分鍾,那個人和那條狗都沒再跑過來。四顧一圈,公園已經沒有他們的蹤影。沙地上的幾個小孩也陸陸續續跟著父母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鍾靈舒了口氣。
其實,鍾靈有些怕狗。
小學的時候,鍾靈和妹妹一起隨母親去鄉下的親戚家玩。正當油菜花開的季節,丘陵地帶起起伏伏的田,一壟一壟的金黃,緞子似的仿佛要連到天邊。空氣中飄著的花香,母親抱怨甜得發膩,年少的姐妹聞起來,香濃馥鬱剛剛好。
晚飯過後,母親跟姑婆坐在場壩裏聊天,兩姐妹跑到田裏去看花追蜻蜓。蜻蜓沒有捉到,妹妹卻被蜜蜂蜇了。鍾靈拉著妹妹急急奔回,可能跑得太急,可能妹妹的哭聲太尖,眼看快到院子了,村裏哪家的小土狗汪汪地衝了出來,箭一般向小姐妹奔去,妹妹跑得慢些,就被咬了一口。
還好,這是條小狗,隻咬了一小口。還好, 小狗的主人忙不迭地道歉,信誓旦旦狗狗雖小,狂犬針還是打過的。饒是如此,大家還是被嚇得不輕,而鍾靈也被母親打了一頓。
從此落下心病,鍾靈對狗狗一般敬而遠之。
回到家中,她才想起,自己還欠著那人機場行李車的兩塊錢押金。
第二天中午,鍾靈在學校圖書館外麵的休息廳裏正要吃飯,同級的江素心走過來拍了她一下。“鍾靈,明天下午你有課嗎?”
“有的,好像兩點一刻開始。”
“那好,明天我請你吃午飯。”
“哇!江姐對我這麽好!”
“嗬嗬,江姐?我是烈士啊?”
“姐不會壯烈,可是姐就是我的救星!我都吃膩三文治了。”
“小嘴兒還挺甜。其實你是沾光蹭上了一頓。”
鍾靈有些奇怪,“我沾誰的光?”
素心神秘地笑了笑,在旁邊凳子坐了下來,午餐包裏取出飯盒,邊吃邊解釋。
江素心跟老公陳達一起出國三年多了,前麵的時間,素心在衣廠打工, 陳達到學校念會計.春天的時候陳達畢業了,也很快找到了工作,於是素心辭了那份工,自己報名進了同一專業開始讀書.就這樣跟鍾靈成了同學.
素心早就告訴過鍾靈, 對她來說,這幾年讀書不是第一要務,最重要的是希望先把孩子生了.所以,她一學期就選了四門課,比鍾靈悠閑自在得多.
用素心的話來講,陳達讀書有癮,才消停半年,他又想去讀part-time的MBA.別的材料都弄齊了,就差一份這個學校的老師的推薦信.於是上周素心找到了教會計學入門的Jacob Simonyi. Mr. Simonyi倒是很爽快就答應了,隻是說需要查查陳達以前學科記錄,過幾天才能寫好.
今天素心去他辦公室取到了推薦信,興奮中也沒忘陳達的吩咐,請Mr. Simonyi有空吃個飯,聊表感謝之情. 閑談間Mr. Simonyi問, “上課的時候總看見你跟方坐在一起,你們是否好朋友?”
“方? 你說鍾靈嗎? 我們是好朋友.”
“對,就是她. zh開頭的音對我們來說,很難發. 能否把她一起邀上?”
素心對著鍾靈把右眼眨了眨,笑說, “就是這樣,你沾光得來一頓免費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