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紅袖招

大嬸姓趙，我叫她趙媽媽。她沒有騙我，她把我帶回家，讓我住小樓給我穿漂亮衣服，還請了兩個先生，一個教我識字，一個教我琴棋書畫。我不喜歡琴棋書畫，她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的撤了那些琴棋書畫的課程。

趙媽媽什麽都好，就是她不讓我出門，我住在一個小院裏，有兩個打掃的丫頭，先生每天早上來上課，下午我要背書練字，晚上燒火棍還要打我，我就在院子裏和燒火棍打架。

他是個木頭，也不會說話，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每天晚上都要打我，以前他都不打我的，現在每天晚上都要把我打的精疲力竭才住手。

有一天晚上趙媽媽在我屋裏坐了很久，坐到我都睡著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走的。從那天開始，她每天晚上都來，親自幫我洗澡梳頭，讓我聽話，好好讀書，以後會帶我出去玩。她還給我換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先生教我，現在的女先生很溫柔，說話軟綿綿的很好聽。

我感覺我可以問她要點東西，就說，趙媽媽，我想吃糖人。趙媽媽的眼圈突然就紅了，她趁我不注意悄悄的轉身抹眼淚。我想我是不是不該要這個，連忙說，趙媽媽我會聽話，好好讀書的。

從那以後果然隻要我好好讀書，先生誇我，趙媽媽就會給我小獎品，有糖人，酥餅，綠豆糕，有時候還有荷包，手袋和頭花。不過我最喜歡梅花糕，我在趙媽媽這裏吃了很多很多好吃的，最喜歡的還是梅花糕！

這一年我認了很多字，讀了很多書，但是我感覺我還是挺蠢的。我每天都練字，可是我寫的字就像綠寶在紙上爬過一樣，我認了很多字，但是那些字會在書上跳舞，讓我寫出來的字缺胳膊少腿。

我長高了，也長胖了，皮膚開始變白變嫩了。我手上的老繭起皮脫落了，露出來紅嫩的皮膚。我看著手掌中間那顆若隱若現的梅花痣發呆，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後來我實在憋不住了，晚上我會裝睡，等趙媽媽走了後起來跑出去玩。趙媽媽家非常大，高高低低的樓閣排滿了一條街。一到晚上前院就特別熱鬧。廊簷下，小樓裏，到處都是成串的紅燈籠，把整條街照得亮堂堂的。

亭台樓閣裏都是人，有吟詩作賦的，有彈琴唱曲的，還有飲酒吃席的，人人都喜笑顏開，好不開心。那最高的樓裏還有絲樂歌舞，上麵掛著三個最大的燈籠，燈籠上的字我認識紅袖招，我想趙媽媽的家就叫紅袖招吧。

我不敢在前院多逗留，我怕被趙媽媽看到罰我。我去廚房裏偷果子吃，然後在大街上亂逛。我去過破廟，破廟上的字我也認識了，那是觀音廟。

馬元泰他們不在廟裏了，廟裏落了很多灰塵，他們好像走了很久。晚上大街上人也不多，冷清清的，隻有紅袖招那條街最熱鬧，我就經常坐在紅袖招的樓頂上看熱鬧。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趙媽媽和我的女先生急急忙忙在大門前上了一艘花船，這麽晚了她們去哪裏。於是我在房頂上跑著跳著，跟著那艘花船。那花船駛出了河道來到了江麵上，我看到一艘漆黑的大船停在江中間，那船上黑漆漆的沒點燈。

趙媽媽和女先生被人帶上了大船，我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江水裏，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就在大船上找到了趙媽媽他們。

我尋著聲音，趴在一個大窗下聽他們說話。“小人是在小主身上發現了那條綠蛇，才起了疑心，匯報給了王爺。”趙媽媽說

“小主智商欠缺，已經請過名醫會診，都看不出來原因，我現在隻能誘導式治療，這還是以前娘娘留下的書籍記載的方法。目前看來，她的認知隻有五歲孩童的樣子。”女先生說，我的女先生好像是個女醫。

“小主的魅術也是一知半解，她經常無意間變形，自己也不知道，而且她戒心極重，很少展露真麵容。她這樣在外行走，時間長了會被人利用。”趙媽媽說。

“勞煩二位了，及笈前還請兩位費心了，務必照顧好她。”有個男人說，他的聲音極好聽的。

“小人惶恐，我二人皆是 積善堂出身，沒有娘娘的大恩大德就沒有我倆的命，為了小主自當肝腦塗地無以為報！” 趙媽媽說

“朕幼時也曾因為魂魄不全而癡傻，不知妹妹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男人說，我懷疑他們在說我，但是我沒有證據。

“ 然然，大晏山的秘密我們沒有人能揭開。” 這居然是無涯的聲音。

“南明的國庫都是我師父的，他女兒卻在街上要飯，被人賣去青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未未，我沒聽錯，我真沒想到趙媽媽居然跟他們是一夥的。

“我會補償她的，即便她是傻的，我的後位也是要留給她的，這天下隻有她配。”他是誰？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你們倆都住嘴！”無涯發火了。

我忍不住拿手捅破了窗戶紙，我看到趙媽媽和女先生跪在屋子當中，一道明黃的身形坐在上麵，未未在滿屋子亂晃，無涯站在一邊。還有兩個女人在旁邊掉眼淚，我看到其中一人身邊放著梅花糕的盒子，我很久沒吃了，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那桌案上擺了一遝紙，我仔細一看，好像都是我的畫像，又好像不是，上麵畫的都不是一個人，那身穿明黃色的人正在翻看著。我忽然看到他身後站著兩個白衣男人，我看到其中一個人的時候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我胸前的琥珀開始發熱。

這是為什麽，我從來都不會流淚，我想衝向他，想拉住他的手。我的手剛碰上窗戶，忽然很多黑衣人從暗處鑽了出來，向我襲來。

我隻覺得眼前一黑，被人拖下了水。“跟我走！”一個男人的聲音，我看不到人，但是我看到我手腕上有一根金線環繞，金線的另一頭環繞在綠寶的身上，我隻要一動，綠寶就會被金線割成兩半，綠寶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舉著手，跟著綠寶往深水遊去，大船上瞬間火把通明，一群群黑衣人在找我。無涯和未未在往水裏看，他們看不到我，因為我和綠寶遊的很快，比魚都快。

綠寶帶我上了岸，他乖乖的纏在了我手腕上。我看到岸上站了一個男人，“小寶，你不認識我了？”那男人轉過身來對我說

“我叫阿寶！”我看了看他，不認識。

“阿寶，我來接你回家。”他笑咪咪的說。

“我不想回家，”我說，“大晏山裏孤零零的，不好玩。”

“大晏山不是你的家，我帶你回真正屬於你的地方，我會幫你治病，會教你武藝，不被人欺負。”他說

“有好吃的嗎？”我問

“當然有，很多好吃的。”他說

“我還要回紅袖招拿我的東西，”我心裏好煩，我不想待在紅袖招，但是我想見那個白衣少年，我真的隻想見他。

“那些東西不要也罷，你跟我回去想要什麽都有。”他說

“你是誰？”我問道，紅袖招有我娘的畫像，還有我的燒火棍，他知道個屁。

“我是蘇赤，阿寶可能不記得我了，小時候你和我最好……” 我看著他的笑臉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他的頭越來越大，我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