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青城山的邂逅

 

 

山中無日月，如果不是無量師兄給明羽帶了小菜和餃子，他並不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

“師兄什麽時候回來的？”明羽把餃子和小菜分了一些，放在天仙洞裏師父的畫像前。

“昨夜，”無量答到，走到師父的畫像前拜了一拜。

明羽倒了兩杯酒，遞給師兄一杯，兩人把酒敬了師父，撒在地上，然後坐在旁邊的小桌前，互相幹了一杯，這才開始聊天。

“索命幡其實博的也是命數，”無量聽完明羽說的事情經過，半天慢悠悠的飄出了一句。

“師兄的意思是，我和他硬剛，看誰命硬？！”明羽說

“不一定是自己的命，”無量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明羽說，師兄啥都好，就是說話隻說半句。

“師兄修的是什麽道？”明羽看也問不出什麽，隻能轉移話題。

“我是修陣法的，這次回來，發現山中的護法大陣有破損。”無量說

“這個可能跟雷鳴子有關，他在此捕殺了一隻三尾靈狐。”明羽就把天罡殺咒和妖丹的事告訴了無量。

“這樣說起來，這個天罡殺咒好像索命幡的升級版，同樣是殺人於無形，索命幡還需要幡做陣眼，而天罡殺咒，隻需要開口直斷。”明羽聽無量說完，恍然大悟。

“師弟，我要閉關了，你還有事一並說了，”無量又說

“我恢複的差不多了，師兄要不然就在天仙洞閉關，我回紫竹林。”明羽說

“不用，天仙洞寒玉床隻能修複筋骨血肉，對我倒沒有什麽增益，你安心待在這裏吧。”無量說

“師兄的陣法能傳我幾個嗎？關鍵時候能保命的那種。”明羽說著把無量送出洞外

無量從懷中掏出一本秘笈，“全在這裏了，就看你的悟性了。”說完遞給明羽，明羽連忙作揖道謝。

送走師兄後，明羽就開始看那秘笈，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可以入定了，吐出一口老血，一頁都沒有看懂。

這時無涯剛好來了，就燒了一桶水，明羽沐浴淨身，換上了無涯帶來的道袍。

“新的？觀裏不是有道袍，你還給我買新衣，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對無涯說

“是田姑姑吩咐帶來的，”田容讓院子裏的這些孩子都叫她姑姑，她不喜人稱她娘娘或者夫人，明羽聽到是田容帶來的，便無話了。

“未未和然然都想上山，結果雪太大了，沒上來，隻有我一個來了，田姑姑讓我在山上陪你待幾天。”無涯接著說

“我讓你年前給觀裏送的東西都送了嗎？”明羽問

“送了，還有一萬兩銀票給了無邪師伯，他說開春要翻修常道觀。”無涯說

“那你有空再送一千兩，就說是紫竹林的翻修費用。”明羽說，紫竹林師父生前已經留給明羽了。

“好的，少爺身體咋樣了，我剛瞅你又嘔血。”無涯說

“不要緊，老血吐出來就不會淤積了。”明羽說

“老爺來信，說他過完年就回光州了，看看我們能不能把然然送回去啟蒙。”無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

“行，你給他回信，過完年就送然然回老家。”然然確實該啟蒙了，天天跟著未未這個歪嘴和尚念經也不是長久之計。

“你今晚歇在紫竹院，明天去無邪師兄那裏再幫我領兩身道袍，就下山去，不用再來了，我十五就可以出關。”明羽看著無涯又開始在洞裏打掃，這些事平日都有觀中的童子來做，可是無涯每次來都會親自打掃一遍。

“好的，少爺，如果沒有辦法對付索命幡，其實待在山裏安全。”無涯一邊掃地一邊說

“待在山裏太被動了，出關後我們主動出擊，到時候你和未未一起跟我去見識一下索命幡。”明羽說。

“可以，”無涯目光灼灼的說，到底是少年心性，提起打架就興奮。

正月十五常觀道香火鼎盛，最近天氣好，山上積雪稍退，初一沒能上山的信眾今日都來燒香。明羽步出山門，看到無邪師兄正站在門外的大樹下，他想今天師兄的紀念品商店肯定生意很好。

“師兄，我下山了。”明羽對無邪做了一個道揖，明羽知道無邪修的是外門功夫，也沒指望能從他這裏薅點啥。

“這個給你吧，是我父親留給我的。”無邪從懷裏掏了一本書遞給明羽

明羽看那書皮上寫著“煉丹手冊”，沒想到師兄還是個道二代。

“啊，原來常道觀的丹是師兄煉的，”明羽說

“並不是，我隻能煉一些基本的固原強身的丹藥。我爹可是頂級的丹師，可惜我沒有繼承一二，這本書給你，就看你的悟性了。”無邪說完就轉身回觀裏了。

明羽在風中淩亂，道家真的隻傳世不授業，全都是自己悟去吧。回頭再看看道觀，心中也有一股暖意，青城山的羊毛薅的也差不多了，勾了勾嘴角下山了。

下了山已經快午時了，鎮上很熱鬧，今天逢集市。明羽想看看集市上有沒有小玩意，給然兒買一個，所以在街上走走停停，四處看看。

“道長救命，”突然從街邊撲出一個小女孩，抓住他的道袍，跪在了他麵前。那孩子剛跪下，就隨後趕來了兩個女人，明羽定睛一看，好像在哪裏見過。

“道長，神仙，救我，我娘要把我賣給紅袖招。”女孩眼淚汪汪的說

“老神仙，”追來的女人也跪在了明羽跟前

想起來了，她是去年秋天在集市上被然兒預判了腹中之子的女人。

“你女兒才多大？”明羽無奈的質問

“十歲，不是，十二了。”那婦人頭都不敢抬的說

“胡說”明羽看那孩子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氣得他想抽那婦人。旁邊老鴇一樣的媽媽見事不妙，悄悄的溜了。

那婦人看到老鴇走了，大聲哭了起來，“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啊，老神仙。”

原來她生了兒子第二天，丈夫上山砍柴失足摔死了，她隻能賣房賣地度日，月子沒出就替人漿補衣服，如今落下了一身病還需要吃湯藥。明羽想起了他給那兒子批過命，先克父母，再克族人。。。

明羽搖搖頭，他不是救世主卻也不能見死不救。“把你兒子的生辰八字報上來，”他歎了一口氣說

女人報了生辰八字後，明羽掐指一算，“你夫家姓柴，我給你兒子取個名字，叫新焱。下月十五，請人把你丈夫的屍骸起出，重新葬於青城山中，二郎架下，切記亥時入土。”明羽道

“記住了，記住了，”那女人連忙磕頭稱謝，說完要拉著女孩走，女孩就硬跪著不起來。

“家裏的女孩都賣完了吧？！我給你兒子卜卦，卦資也沒付，這孩子我就帶走了抵卦資。”明羽冷哼一聲說道。

女孩聞言馬上起身站在了明羽身後，手上還死死的抓著明羽的道袍，那女人伸手抓了一把沒抓住，不甘心的站著不動。

“還想要什麽？”明羽嗬斥了一聲，女人連忙低頭說了聲，不敢，把那孩子的身契交給明羽就轉身走了。

經過這一鬧騰，明羽回家天都快擦黑了。然兒在門口等他，田容笑道，孩子的脖子都快等長了。

明羽把小姑娘從身後拉過來，眾人才發現他還帶了一個女孩回來，田容看那孩子的樣子，忙叫春花秋月帶孩子進去梳洗一下。

“我撿的女兒還不錯吧，她叫柴小妹”明羽進了堂屋笑著跟田容說，

“啥，是撿的還是生的？！師父不能騙人。”未未陰陽怪氣的說

“滾，我倒是想生一個來著，”明羽笑罵著，然後就給他們說了事情經過。

“還不是你和無涯都不成氣候，說不定這孩子日後還能承我的衣缽，”明羽說完還不忘拿言語刺了兄弟二人。

柴小妹洗幹淨換了衣服出來時，就跪下對著明羽磕了三個頭，脆生生的叫了一聲爹，明羽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後還是無涯遞給他一塊玉佩，他給了柴小妹做禮物，這就算是正式認了親。

晚飯，田容和無涯準備好了滿滿一桌酒菜，不是一家人的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團圓飯，吃完飯，天已經黑了，因為白天明羽沒有給然然買禮物，剛好帶著一家人出門賞花燈了。

柴小妹是個聰明開朗的孩子，不一會兒就哄得然然特別開心，一直黏著姐姐，連明羽也不要了，明羽看著也很開心的。大家猜燈謎，看雜耍，玩到然然睡在無涯的懷裏才回家。

夜深，明羽把陣法秘笈和煉丹手冊擺在書桌上對田容說，這是我在青城山薅的羊毛！

“還有一個柴小妹，哈哈哈。。。”兩人都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