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季來了,時而淋淋漓漓,時而冷冷瀝瀝。即使躲過一陣陣的瀟瀟冷雨,也躲不過整個料峭的雨季。即使沉沉睡去,也總有一把傘 撐在深邃的夢境裏。
風穿過曲曲折折的暗色走廊,在盡頭的窗邊令人進入冥冥的幽思裏。這樣的場境萋萋切切悲悲涼涼,在未來的回憶裏總是有著黑白老片的味道。這樣的感覺,該是從一部老舊黃皮的言情小說裏得來的吧…………
想整個中國的曆史,無非也是這漫漫回廊裏陳列出的在演繹、在變遷的黑白老片。片頭到片尾,也是一味下著這樣斑駁的雨。那些青石板路上滴落的雨聲,述說著陳年的舊事。那些纖纖手指繡出的絲巾消隱了,那些款款而行的身影離開了,那新婚夜晚隱約的紅燭輕笑著落寞了,那些蕩漾心頭斑駁的悲悲喜喜的女兒心事沉沒了。如今,隻剩下這冷雨… …
不過,有一種感覺是久違的了。那是二十年前了吧。那把傘,與爸媽同撐著那一把白色的傘,在細雨濛濛的漢江的水汽蒸騰中,緩緩由長江大橋的這端走向那端,然後再走回來。不為了想去何方,隻是想一起走過大橋,走在雨中,走在風裏,走在一把傘下,走在一份相依為命的感情中。
一輛轟轟隆隆的火車經過大橋,驚得橋身激烈地振蕩起來,媽拉緊我的手,我拽緊爸的衣袖,一陣喧鬧後歸於平靜,隻聽見那冷雨點點敲打傘麵的細細聲音,周圍一片寧靜,那麽生疏的地方,那麽漫長的路程,那漢江的水奔流到遠方。爸媽和我隻是過客,相依相扶同撐一把傘走過雨中的歲月,走在異鄉的土地上,在細雨的微茫裏一起看向前方……
這樣想時,嚴寒裏竟有一些溫暖的感覺了;這樣想時,仍希望多年前的那座大橋永遠延伸到遠方,我的思憶便可以漟過長江的水,越過江南黃梅雨的微茫,去追尋那年雨中橋上三個黑白的寧默而執拗的身影。
黑白的鏡頭變幻了那麽長時間,在記憶裏,殘山剩水猶如是,皇天後土猶如是,現實成為曆史,曆史仿佛在限定一切的結局。而在心裏,我們這些過客,包括我和我的父母,芸芸黔首,紛紛黎民,在這樣的黑白軌跡裏,便從南到北從此流流離離,從此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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