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觀察之 1039 --- 日本經濟複蘇：主動力在國內成敗係於金融體係

複旦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教授孫立堅

　　據近日彭博社對一些經濟學家的調查，日本２００５年第四季度的ＧＤＰ增速將
達４．９％，遠遠超過美國和歐洲的經濟增長速度。日本的經濟複蘇問題再次受到普
遍關注。

　　複旦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教授孫立堅昨日接受《第一財經日報》采訪時表示，
此前引發日本經濟衰退的資產泡沫和金融資產價格失調問題，在最近幾年的改革中已
經得到徹底扭轉，金融體係重新為經濟發展創造了良好的環境。加之消費和投資的上
揚，此次日本經濟將在相當長時期內持續增長。

　　動力來自國內改革

　　《第一財經日報》：自２００２年開始，日本ＧＤＰ的實際增長率已經為正數，
為何當時沒有馬上提出經濟複蘇這個說法？判斷日本經濟是否複蘇的主要依據是什麽
？

　　孫立堅：日本經濟走入衰退最主要的原因是資產價格泡沫，房產、股票及其他金
融資產價格失調是經濟低迷的最主要原因。２００２年的日本，資產價格失調的狀況
還沒有太大改變，消費者物價指數和信心指標也為負。而且當時日本經濟增長的主要
動力在於中國進口的增加，若國際經濟環境惡化，日本經濟缺乏自身的拉動力量。

　　而現在的情況不同。日本經濟的實質性指標都出現上揚跡象，如消費者物價指數
、企業投資景氣指數等。最典型的是股價，一再突破高點。最重要的是，日本的金融
體係已經比較健康，特別是製造業利潤積累逐步解決了銀行體係的壞賬。

　　從２００３年開始，日本展開了“市場型間接融資體係”的建設，對金融體係進
行了全麵改革。日本企業原來過於依賴銀行，企業的破產造成了銀行體係的壞賬堆積
。在新的體係中，日本注重發展資本市場，同時繼續發揮銀行的主導作用。通過放開
對銀行金融創新的限製，鼓勵銀行參與資本市場，通過創新的金融工具分散風險。

　　因此，日本此次經濟複蘇，有相當深厚的國內經濟基礎，受國際外部環境的影響
比較小，可持續性相當強。

　　《第一財經日報》：日本經濟複蘇的動力是什麽？

　　孫立堅：不能不說日本經濟複蘇得益於中國。由於中國經濟增長，從日進口大大
增加。日本已經把中國作為其產業鏈條的一部分，往往將中間產品出口到中國，在中
國完成最終產品的生產並出口。

　　另一方麵，日本一些“拳頭產業”，比如索尼，在國際市場上占有率高，受國內
經濟狀況的影響比較小。這類企業在拉動日本經濟走出低穀中發揮了很大作用。

　　另外，金融體係的改善，金融創新的發展，使投向研發的資金增加，中小企業獲
得的貸款也增加，促進了整個國家經濟結構的優化。

　　再次衰退的誘因

　　《第一財經日報》：日本經濟複蘇過程中還可能麵臨什麽風險？

　　孫立堅：日本還是一個出口導向型經濟，還會受到國際性風險的影響。日本的出
口不同於中國，中國的出口主要靠價格優勢。日本有一部分優勢產業，在國際上占有
率高，受國內經濟低迷影響小。但是國際需求的變化還是會對日本的出口產業產生巨
大影響。

　　另一個是新金融體係的缺陷。在“市場型間接融資體係”中，由於銀行表外業務
和創新業務大大增加，普通消費者已經難以理解。銀行與企業之間的聯係較之以前已
經大大減少，出現信息不對稱問題。目前日本麵對更為市場化的金融體係，監管和法
規都還不到位。此時很容易出現財務醜聞，“活力門事件”就是個典型代表。

　　《第一財經日報》：日本“失去的十年”最初就是因為日元升值引起的。日本擁
有龐大的美元儲備，也是世界上幹預外匯市場最頻繁的國家。日元匯率問題會不會再
次使日本經濟陷入衰退？

　　孫立堅：中日都擁有龐大的外匯儲備，日本的外匯儲備規模居世界第一。但是日
本不能像我國一樣調整外匯儲備構成。因為日本和美國簽訂了安保協定，日本必須持
有美國國債，支持美國的融資。但是日本不太會再次因為匯率問題麵臨危機。

　　因為日元匯率已經放開，雖然現在頻繁幹預以維持適度的匯率水平，但是不會再
出現“失去的十年”那樣的風險。日本的經濟結構也已經進行了調整，新一輪的泡沫
出現的可能性不大，泡沫風險在金融改革後也不再集中在銀行體係。

　　對中國，利好？

　　《第一財經日報》：中國銀行行長助理朱民１月下旬曾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上
發表演講，認為日本和歐洲增長乏力，而中國經濟持續高增長，如果這種局麵持續，
將來必將導致世界經濟格局的變化。那麽此次日本經濟複蘇，對日本的國際經濟地位
有什麽樣的影響？對中國又有什麽樣的影響？

　　孫立堅：日本經濟低迷當然不利於其國際經濟地位的提升。但目前日本經濟複蘇
、增長速度加快，中國要趕超日本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

　　對中國的影響，從貿易上講，兩國的生活習慣、消費習慣、文化都比較接近，日
本經濟複蘇對我國而言應當是個利好。我國可以把對美國的出口轉向日本，減少貿易
摩擦。但實際上日本是一個“封閉的市場”，由於流通渠道複雜，各個流通環節都要
分享利潤，中國出口到日本的商品到銷售終端的時候，價格跟日本國內產品相比已經
沒有多少優勢。因此日本經濟複蘇能否帶來進口中國產品的增加還很難說。

　　但日本經濟複蘇吸引大量資本流入日本，也將是一個明顯的特點。因此在資本交
往方麵，對中國而言是一個利好。目前中國鼓勵對外投資，將來大量資本都可以投向
日本，進行並購或者購買股票

 

來源：第一財經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