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調也可重彈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揣支毛筆漂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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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笛聲聲(菊廬夜話3)

(2006-08-22 07:26:24) 下一個

        故鄉盛產蘆葦,丈八高,拇指粗。入秋割下,晾幹,壓碾成條,可編成簸箕、笸籮、屯條、卷簾、蘆席。

        蘆葦的生命力極強,到了春風吹又生的季節,蘆筍破土而出,再堅硬的泥土都擋不住她來到世界的腳步。到了端午節,母親帶我采集葦葉,用開水泡軟後包粽子,有糯米的,麵的,粟米的。那時再野性的我也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望著冒著熱氣的鍋灶,為的是等著吃那葦葉飄香的粽子。

        蘆葦給我的童年帶來許多歡樂。我和一幫小夥伴,用蘆葉編織成各種形狀的動物,製成風車,水槍,或者把蘆葉折成小船,放上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讓它順水漂流。誰的小船漂得最遠,將來走得最遠。我的小船漂得最遠,長大後果然走得最遠,從家鄉漂到上海、北京,又從北京漂到歐洲,最後漂到了美國。

        對我來說,最喜歡的是做蘆笛,打下幾片葦葉,卷起做成嗩呐形狀的蘆笛,那嗚嗚的聲音像螺號,雄渾激越,傳得很遠。玩捉迷藏時,我們男孩兒躲在麥地或油菜地裏,讓女孩兒找我們。一聲蘆笛引來她們的腳步,等她們走到那兒,我們的蘆笛又在別處吹響,此起彼伏,弄得她們到處撲空。最後,還是我們繞到她們身後,在蘆笛聲中、笑聲中把她們抓住 ---

        離開故鄉以後,故鄉的蘆笛聲已經離我遠去,但故鄉的蘆笛聲又時時在我心中響起。 2002 年初夏我在聖彼得堡遊覽夏宮,在芬蘭灣裏我看到一叢多年不見的蘆葦,我摘下葦葉折了條小船,讓它隨著海浪漂向遠方,又做了個蘆笛,嗚嗚的聲音響起,驚起沙鷗一片。在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故鄉。

        故鄉喲,你可聽見了遊子的蘆笛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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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老 回複 悄悄話 罷了小弟,看來你小的時候也不是省油的燈。鬥蟋蟀也是我兒時的強項。經曆和體會都一樣。是啊,在那物質匱乏的年代,我們童年的生活也是匱乏的,唯有這些簡單的快樂給我們的童年增添了一些亮色,也給我們留下了美好的記憶。今天物質生活是豐富了,可是這些最簡單的快樂不單是你我,連我們的孩子恐怕也找不到了。
罷了 回複 悄悄話 不管那個時候生活有多麽艱苦,不管那個時候家裏受到多少衝擊,記憶中的童年,仍然是快樂的。你有你的蘆葦蕩,他有他的小河塘,我有我的蟋蟀房。記得小時候每年夏天都會和小夥伴們一起去抓蟋蟀,鬥蟋蟀成了我夏天中最大的樂趣。蟋蟀中有紫牙,白牙,青板,三梅子(雌),兩梅子(雄)。常常是一大早,我們一幫孩子就鑽進人家的院子裏,手裏拿著幾根一頭塞著棉花的竹管,翻草弄土的到處找蟋蟀。我最喜歡青石板下的蟋蟀,青石板下的蟋蟀鬥誌高昂,通常都是些贏家。其實最過癮的不是鬥蟋蟀,而是鬥“油葫蘆”,“油葫蘆”和蟋蟀長得很相像,但要大得多。那玩意兒鬥起來可謂“折戟沉沙”,“天昏地暗”,好不過癮!在我蟋蟀房的地下,一溜兒排著紫色的蟋蟀盆。頭盆裏放得一定是那隻最厲害的,接著是二盆、三盆。。。以此類推。隨著中秋的臨近,我們也變得越來越興奮。用蟋蟀鬥中秋的月餅,是我們那兒的習俗,也是每一孩子翹首盼望著的一件大事。輸月餅的心情早已忘了,贏月餅的心情倒還記得清清楚楚。每一次贏了月餅,我都會把它一分四和朋友們分享。四分之一的月餅捧在手裏,不舍得一口把它吃完。通常是把月餅放在牙下慢慢地磨,然後放在舌尖上輕輕地舔,盡量延長月餅在口中的那份快感。

可惜,這種簡單的快樂如今是再也找不到了。今天的我們,被激情、欲望、躁動和焦慮包圍著。職業的不穩定,財富的不持久,知識的不永恒,感情的不可靠,使我們心存恐惶,沒有安全感。“天長地久”的莊嚴被“瞬間就是永恒”取而代之。二十年前,我曾為國家擔憂,二十年後,我為自己擔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匆匆趕路的我們,連回憶都成了一種奢侈。

不想回首,不敢回首,不堪回首。記憶中的童年,隻有在記憶中才會發出它的光彩,才會顯出它美好。所以,就讓它永遠的留在我們的記憶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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