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裘岩到公司坐下不到五分鍾後,一杯香濃的現磨咖啡如常一般被遞到了他的桌上。
“不是說喝多了咖啡,對我身體不好的嗎?”這位總裁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秘書。
“是啊!但咖啡也不是毒藥呀。就算是毒品,中毒太深,也是要慢慢才能戒掉的!以後,所有的咖啡我都會鎖在我的櫃子裏,鑰匙隻有我一個人有。”
說完,她就衝裘岩淺淺一笑,然後不等裘岩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裘岩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小女人的背影,然後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咖啡,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在辦公室裏下屬難得一見的笑容。
他的確愛喝咖啡,但以前在辦公室時,他卻並不像現在這麽愛喝咖啡,正是她來了以後,他才越喝越上癮的。這女人的心思細膩得嚇人,在調過幾次咖啡後,她對自己的口味和喜好就已經摸得準準的了。所以,她調製出來的咖啡,讓他有種上癮的感覺。
半小時後,周采月敲響了他的門。
“這是我為凱輝集團程董事長準備的禮物。兩個月前和程董見麵時,聽他說了一嘴他很愛下圍棋。這本殘局棋譜雖然不是古本原本,卻也是高訪古本。最難得的是,上麵有中日韓幾大國手的親筆點評和破局法門。當今世上,恐怕這樣的棋譜也是唯此一本。我相信程董事長會喜歡的!”
裘岩看著桌上那小小的、用素絹包裝得很仔細的禮物,著實有些驚訝。
他本以為她為今天這個重要會麵準備的禮物,無非會是一些價格高昂些的補品,或是有意思些的工藝品之類的,沒想到卻是這樣一件東西。
“你怎麽會得到這件東西的?”
“隻是湊巧得來的。”
裘岩直盯著她,她這才有些猶豫地說道:“是我一位老師在我十歲那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他本人就是一位知名的圍棋國手,因為見我也喜歡下棋,就教過我幾次。”
裘岩盯著周采月的神色,稍微地變了變。
“今天這個會麵,你和我一起去!”
周采月完全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可是,我什麽也沒有準備呀。”
“不用準備,你隻需要和程董好好下一盤棋就可以了。”
“啊?哦,好的,裘總!”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煉就了一項本領,那就是對總裁任何奇葩的命令,都在最快的時間裏回複“好的,裘總”。
在她轉向要離開總裁辦公室時,總裁在她身後問了一句,“這麽珍貴的禮物,你為什麽舍得拿出來?”
她立刻轉回身來。
“我知道公司很重視這次和凱輝的合作,既然是要合作,自然是需要表達一些誠意的。何況,這本棋譜我已經複製了一份,想要繼續研究也不是不能。”
雖然她口裏說得輕鬆,但看得出,她心裏其實是極舍不得的。
“謝謝!”裘岩有些鄭重地說道。
周采月有些驚訝地看著裘岩,即使是對公司其他高管,她也極少聽到他這樣地說謝謝。
“因為這本棋譜?”
“我若說是因為這本棋譜,你願意多少錢把它賣給我?”
周采月一聽笑了笑,沒說話就離開了。
與程董的會麵果然是愉快無比。當裘岩將那本棋譜遞給程董時,程董臉上驚喜的表情著實讓裘岩覺得心裏熨貼得不行。當程董又聽說采月曾親得那位國手的指點時,說什麽都要和采月對弈一局,方才甘心。
采月既然知道裘岩帶她來的目的,自然在一番謙詞和推脫後,還是答應了應戰。
裘岩對圍棋研究並不算太多,所以並不太看得明白棋盤上的攻守之勢。因此在采月與程董手談對局之時,他坐在一旁,更多地卻是觀察兩人的神情。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安靜、並長時間地觀察采月,而采月也是第一次那樣地安靜坐在一處,任他觀察。
當采月食指與中指之間輕夾一顆棋子,煙眉微蹙、盯著棋盤凝神思量,然後將棋子落於棋盤之上時,那股閑淡從容又胸有丘壑、運籌帷幄的樣子,著實令他有種深深著迷的感覺。有那麽一會兒,他甚至忘記了,自己來這裏是為了談合作,還是為了觀棋。
程董的眉一直皺著,看樣子這棋下得頗有些焦灼之勢。
最終,是采月將額上的汗擦去後,微微一笑,投子認輸。
程董笑得很開心:“老夫今天贏得驚險呀!以你這個年紀才輸我兩目,周小姐果然不愧是國手親自指點過的!老夫我今天,真算是開眼了!”
采月也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這都是程董您不想讓我輸得太難看,故意讓我的!”
“非也非也!哈哈哈……”
當雙方在愉快的氣氛中敲定合作事項,並簽下合作備忘錄時,采月終於在心中大鬆了一口氣。
送程董至下榻的酒店後,采月坐著裘岩的車一起回公司。
一到車上,采月就如強弩之末一樣,軟軟地坐倒在了車椅上。
這幾天,她的胃一直都不太舒服,晚上休息也不太好。要她下贏棋倒並不難,難的是明明可以贏卻要輸,而且還要輸得漂亮、輸得不讓人起疑。
她忍著胃痛,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直堅持到完滿地以兩目之差輸給程董,又堅持到雙方談完商務合作,並最終在合作備忘錄上簽字為止。
“你怎麽了!怎麽看你很難受的樣子?”
“我沒事!”她閉著眼虛弱地說了一句,額上再次滲出了汗。
剛剛為了不讓人看出她的虛弱,她甚至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再出虛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意念超常發揮的結果,她果然除了投子時出了些虛汗,整個過程看起來都一直沒什麽不正常的。
裘岩看她實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就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路旁。
“你到底怎樣了?哪裏不舒服?”
“我…胃痛!”她終於還是說了。
“痛多久了?”他皺了皺眉。
“和程董…剛開始下棋時…就痛了!”采月額上的汗越來越多,剛剛忍得太狠了,這會兒人一放鬆下來,那種痛就像彈簧反彈一樣,力道極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