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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靜閑就問道:“長老已經知道無相恩師和上清寺清一道長的情況?”星際長老點點頭。靜閑沉思了會兒又問道:“知道官府為什麽要加害我無相恩師和上清寺清一道長嗎?”星際長老說:“無相法師是全川佛教的領袖,這手珠就是號令。不過,還聽說全川道觀也是以清一道長為主,而且是高宗紹興三十二年,兵部尚書、川陝宣渝使虞公允文入川時的密令所定。”靜閑聽後道:“既是宣渝使所定,那為何卻施毒手來害他們?”星際長老道:“淳熙元年(1174年),虞公遇害,我們得了無相法師的警報後,幾乎都沒有再問政事,隻一心修佛了。不想,到了淳熙十六年(公元1189年),卻又出這大事。我想也許是朝廷見佛、道勢力發展過快,怕他倆號召起來幹事。”靜閑聽後,才有了些感覺。就對星際長老說:“你現在也不要跟任何人說看見過手珠。”星際長老說:“這個自然,我們發過誓,用生命捍衛珠令。”靜閑道:“我不是什麽使者,無相恩師把這串手珠交我後,便圓寂了。”星際長老聽後忙誦道:“阿彌陀佛!”靜閑道:“我還有一事不明。”星際長老道:“請講。”靜閑道:“那白岩書院是被巫教霸占了嗎?”星際長老道:“前些日倒是有此傳聞,現在還是學者們習修的課堂。”靜閑道:“此話怎講?”星際長老道:“聽說巫教譚教主也秘密回來清理門戶。”靜閑道:“這又為什麽?”星際長老道:“像我們當時立誓服從號令,是與官兵一起北伐收複河山,而不是協同官兵對內施壓。這巫教現在幾乎就成了官府的捕快。”靜閑道:“現在知這手珠號令的人都是各寺的住持,如果官府對全川各寺住持采取行動,那罪過就大了。”星際長老說:“這不大可能,因為每寺裏都有幾個人知道此號令,所以官府還不敢來毀寺殺僧。”靜閑道:“這麽說來他們要的不是我,卻是這串手珠。而且我上清宮裏這扳指也可能有同等意思。”說著便將扳指摸出來給星際長老看。星際接過看了下說:“這個我不認識,你可拿它到其他道觀去一試,想來應該與這手珠一樣,否則你那上清寺就不會被官府所毀。”靜閑聽到此,才覺得有點眉目。不過靜閑走時,對星際長老千叮萬囑,讓其保重。

  兩人剛走出山門,段香兒對靜閑道:“看來你身上的手珠比你更重要,誰擁有它,就可號令川內佛、道。因此你必須要保護好它,否則,被奸人取得,那就成了災難。”靜閑道:“這的確是個問題,我看我得去把它藏在一個什麽地方。”

  兩人邊說,邊出來,很快回到旅店。靜閑想起巫教譚教主已經在暗地裏清理門戶,感覺自己上次在普淨院外遇襲可能是巫教的人幹的,便又來找胡瑞銀,把剛才之事向他說了。靜閑心想上次到普淨院時,看那建築宏偉,崖上有座佛塔,正好把這手珠藏於內中。今天卻去看看,等到神不知、鬼不覺時,就把它藏在塔頂。於是與段香兒、胡瑞銀乘船往北岸而來。

  這段香兒自幼也習得些書畫、詩詞,走進園門時就吟出:“隔江定佳處,放艇得幽尋。直上雲根徑,盡行霜葉林。昔人非避世,此地可鉤深。何物能熏染,幽禽亦好音。”靜閑想這段香兒卻有如此雅性,正待要誇她一句,卻聽胡瑞銀道:“那不是莊節和彭家兄弟嗎?”這時見莊節他們像正在跟蹤什麽人似的,並未發現靜閑他們三個。靜閑道:“我們且慢慢跟去。”突然,見十個黑衣人在三仙樓前,把莊節和彭家兄弟圍在當中,靜閑三人忙加快腳步。

  原來彭氏兄弟在旅店時,突然發現曾在合州追殺他們的巫教的人也在店裏來,莊節見彭氏兄弟非常緊張,就來靜閑他們住的旅店來報信,卻沒看見靜閑他們。回去向彭氏兄弟說了後,就在房裏不敢出來。過了一會兒,就聽見這夥人出去了,莊節跟出去看,覺得有個人像黑爺,大家就去跟蹤。見他們過河去了,就也租船追了過來。此時靜閑想上去幫忙,卻見彭氏兩兄弟幾個大掌就把這十人打翻在地。靜閑想,這就不用我來出手了,就對胡瑞銀道:“胡神醫,你過去看看。”胡瑞銀還沒有走攏,突然看見一黑臉大漢與彭氏兄弟又動起手來。那倒在地上的人,有的也爬起來,向他三人襲去。胡瑞銀隻得將飛針打出,黑臉大漢年紀雖長,但功夫不弱。見有人施飛針,忙往後退。莊節一看,嚇得忙往旁閃。胡瑞銀又是飛針而去,打在了他的足上,隻覺腳一軟,也跪下地來。彭氏兄弟正要往死裏下掌,卻聽到莊節在黑臉大漢身前一擋道:“求你們饒了黑爺。”靜閑聽後一個箭步走上前,揮手一指,便點了穴問道:“你把藥王廟裏的那小孩偷到哪裏去了?”

  黑爺小名叫孫黑子,現已年過花甲,本來當年準備偷小河幫的青銅龍後,要在本行揚名立威,不巧卻被彭天雲打傷,後又遇彭玉潔出手。因而這二十年來,哪怕後麵投在了巫教排護法手下,找了官府當靠山,但心裏對藥王廟始終心存芥蒂。這時見靜閑如此問他,想今日在劫難逃了,就不說話。莊節見狀,忙向靜閑叩頭道:“求大爺饒了黑爺,黑爺你快說出那孩子的下落吧。”靜閑聽後說:“若你能告知這孩子下落,我自看在他麵上,饒了你們,否則一個不留。”那地上幾人聽了此言,也對孫黑子求道:“黑爺你快說吧。”靜閑道:“如你對這孩子下了毒手,我隻取你命,如這孩子還在,一概都饒了。”孫黑子道:“你此話當真?”靜閑道:“決無半句虛言。”孫黑子道:“這孩子被人救走了。”靜閑道:“什麽時候?”孫黑子道:“就是被我們偷走的第二年。”靜閑道:“誰救走了。”孫黑子道:“是一個和尚。”靜閑道:“是哪裏的和尚?”孫黑子道:“後來打聽是金剛寺的。”靜閑道:“你怎麽知道是金剛寺的?”孫黑子道:“我們後來還去看過。”段香兒聽後說:“既然偷去,怎不害了性命?”孫黑子道:“當初我也是準備殺了的,進去偷的那個人說,殺嬰兒要遭天譴。還說不如把他養大,專門讓他偷藥王廟,若藥王廟把他抓住去報官,也是他自家的報應。如果他們互相對殺,這正好讓我們出口惡氣。但我們哪裏能養什麽嬰兒?先請個人帶養了一年,卻覺得這小子長得白白胖胖的簡直是在享福,不如把他拿去賣了,撿幾個錢唱酒。過幾年再去把他要回來,讓他幹我們這行,沒想到還未出手,就被和尚搶去了。”靜閑他們聽後,雖然覺得這招太毒,但好在保住了孩子的命。其實此時大家心裏都有些清楚,都想這苦心是胡瑞銀和彭玉潔的親子。靜閑道:“看在莊節的分上,饒了你們。”說完後,大家都有些興奮,還沒等地上這些人叩完頭,他們一行就出了山門。

  靜閑自在後麵,想到塔頂去看,卻此時怕眾人知道。左思右想之後,隻得跟著胡瑞銀他們回到旅店,準備把這發現苦心是胡瑞銀和彭玉潔的親子的喜訊告之。誰知還沒走攏旅店,大家遠遠看見有幾個捕快從旅店裏麵出來,幾人忙分別走開。靜閑對莊節說:“你去看看,我隻在對麵等你。”沒過多久,莊節去後回來對靜閑說:“沒見彭家姑姑她們。”靜閑聽後,心裏一怔,想自己到涪州來除了一行人知道外,就隻有聚雲寺的方丈知道,看他對手珠如此虔誠,斷不會是他向官府告密。而且這官府也隻來了幾個捕快,就對莊節說:“你與彭氏兄弟另尋店住下,明天一早各自乘船回重慶。”靜閑說後,拿了張百兩的銀票給莊節。莊節一見這麽多,忙說:“用不了這麽多,我自在城裏租房等你。”靜閑道:“回重慶後,我會來找你。”莊節道:“你又不知我地址?”靜閑道:“從今天起,你每隔七天去金剛寺拜佛,我自會找著你的。”莊節道:“我知道了。”

  靜閑見莊節跟上了彭氏兄弟後,就與段香兒一道,慢慢走進旅店來。徑直上樓,見房裏無異樣,心想確是自己多慮了。但又沒有見苦心他們,心裏難免有些鬱悶。段香兒也在房裏看了一下,卻突然對靜閑說:“我們再到聚雲寺裏去看一下,或許他們去拜佛了。”靜閑想來也有可能,官府又不會抓他們,尋的是自己,便又來到聚雲寺。還沒有進山門,就見在關門。心想苦心他們可能沒有去聚雲寺,但看長江邊,停著三艘兵船,就又返回旅店。

  卻見胡瑞銀拿著個包袱正在櫃台前問事,就裝著不認識,也來到櫃台前問道:“明晨可有下水的船?”掌櫃聽後,忙問道:“你有多少人?”靜閑道:“就兩人。”掌櫃道:“你去房裏等會兒,我著人去問了來回話。”靜閑和段香兒上得樓來,見胡瑞銀跟了進來,便問道:“你們要往下遊走?”靜閑笑笑說:“反說而已。”胡瑞銀聽後才說:“我問了下苦心他們的去向,掌櫃說是有人來接走了,看來是非常熟的人,出去時有說有笑的,不過我沒想出來是誰。”靜閑道:“隻要是彭家姑姑認識的人,那就沒有什麽危險,我們且在此等些時間。”

  胡瑞銀就把手裏拿的個包袱打開放在桌上,裏麵卻是熟雞和牛肉,又從袋裏取出筷子來,分別遞給靜閑和段香兒道:“我放了一包在自己房裏,知道你食腸寬大。”段香兒道:“那我的呢?”胡瑞銀道:“你順便吃一點不要緊的。”靜閑道:“這裏麵沒有毒吧?”胡瑞銀道:“我正是怕毒才親到外麵去買的。”三人邊吃邊等,快到子時,也沒有消息,這時,大家都有些緊張起來。靜閑想他們怕是中了人家點的笑穴。想到此就對胡瑞銀道:“你們過去來過此地嗎?這裏有熟人嗎?”胡瑞銀搖搖頭說:“從沒聽玉潔說過這裏有什麽親戚之類的人。”段香兒道:“想來長江上停著三艘兵船,也很奇怪,難道巫教又把他們發現了?”靜閑突然說道:“星際長老說巫教譚教主在清理門戶,怕突然發現了與他們有仇的彭家姑姑。哎呀,都怪我們先前大意,擒住孫黑子時,就應該問些巫教的情況。”胡瑞銀道:“這不怪你,先前隻想著苦心的下落去了。我想莫不是玉潔她大哥在此。”靜閑道:“就是彭家兄弟的父親?”胡瑞銀道:“是,這次在金佛山老二給我說,去年巫教開始追殺他們時,他父親就讓他們三兄弟與堂口的兄弟全部外出避禍,保存實力。他父親一個人說去找爺爺,順便去摸清巫教為什麽追殺他們,所以這一年來,都沒有見到麵。”靜閑道:“如果是彭家兄弟的父親,他也應該在此等我們,更用不著離開。”這時隻聽外麵有人接過一句話來說:“此話對一半錯一半。”靜閑一聽,心裏一驚,心想此人的內功何等了得,臨到門前,自己也沒有聽見聲響,忙一閃,衝在門前,護著胡瑞銀和段香兒,並做好迎戰的準備。卻聽胡瑞銀道:“果真是大哥。”就奔過來開門,誰知被靜閑一擋說:“你別動。”說後已把門打開,見彭天雲哈哈大笑地走進來,對著胡瑞銀道:“把個媳婦弄丟了,還在此幹等。你們也是不想想,她那三個人,就這麽放心地讓她們在房裏等。”胡瑞銀道:“她們又沒犯官法,誰會難為她們?”彭天雲道:“我說你們是對一半錯一半。她們沒有犯官法,官府自不拿她們,但官府在拿你們,若有個眼線說你們一路,不順便來拿他們?”靜閑道:“是是是,她們現在何處?”彭天雲道:“天機不可說,且跟我走。”

  四人都躍牆而走,走時彭天雲在房間放了一兩銀子。靜閑見狀,暗暗佩服彭天雲的細心。沒有多久,四人來到江邊。夜色裏,停靠在江邊的船像張剪影。彭天雲一聲輕哨,上麵也輕輕回了聲。然後彭天雲帶頭一躍,就上船去了。庚即,胡瑞銀也躍上船去。靜閑攜了段香兒騰上船來,又悄悄地摸黑下到了艙裏。見裏麵什麽都看不見,這時一個船工拿火石取了火點燈,艙裏才明亮起來。靜閑見艙裏沒有其他的人,正覺得奇怪,隻聽彭天雲說:“他們在對岸的船上,早上天亮再過去。”這船很小,四人在艙裏就顯得有點擠了。胡瑞銀道:“你怎麽會在此?”彭天雲道:“說來話長,也算是天機吧。”靜閑認為彭天雲是因為他和段香兒在此,定是說話不方便。就說道:“你們擺事情,我們出去一會兒,清晨再來。”彭天雲見狀,把頭晃了晃說:“你們不必多心,我怕這故事一天也說不完,耽擱你們休息,想改日再講。不過可以講一點,我是與巫教譚教主一起回來,幫他料理教務,清理門戶。”胡瑞銀道:“大哥加入了巫教?”彭天雲道:“我與譚教主是結義兄弟。”靜閑聽後,問了句話:“你們在此已幾天了?”彭天雲道:“我們在此一天,但這段時間來過五次了。”靜閑道:“你們到了重慶嗎?”彭天雲道:“這次還未去,隻在巫山到涪州這一段裏行走。”靜閑道:“他那巫教的排護法的眼睛被你二公子打瞎了!”彭天雲一聽,顯得有些驚奇地問:“我那老二能將排雲霄的眼睛打瞎?”靜閑點頭道:“是真的。”彭天雲有些不相信地說:“除非排去霄已先被人打翻了。”靜閑聽後,對彭天雲肅然起敬,覺得他看問題非常到位。就說道:“這排護法看來已是官府的人了。”彭天雲道:“正是,巫教有三層的人在他帶領下。近兩年來,幹了不少壞事。現在好了,他的眼睛瞎了,就不怕他了。”靜閑聽後道:“他的功夫在眼中嗎?”彭天雲道:“我沒見過他,隻聽譚教主說,因為排雲霄那雙眼睛會勾魂,你一不小心,被他的催眠勾魂大法擊中,還不知道為什麽,就被殺了或被他擒住。所以這兩個月我們都不敢上重慶,隻是悄悄地把他最鐵杆的心腹一一誅殺。表麵上是我出麵,實際上是譚教主施手。有認得譚教主手法的人,都道是譚教主回來了。但每次他們人多時,卻是我出麵。”靜閑聽後說道:“這樣好,昨天我們在北岩書院打翻的那些人,會告訴官府我們在涪州,會把打殺巫教的事全部又算在我們身上。你們到重慶,排護法他們也不會想到譚教主和你。”彭天雲道:“你們解決了孫黑子?”靜閑道:“你們一直在追殺他嗎?”彭天雲道:“我們跟了他很長一段時間,今天本來在旅店裏去取他狗命,但我們得消息時報錯了地點,卻碰到了玉潔她們。”胡瑞銀道:“如果正確的話,老二老三他們就碰上你了。這說明是天意,我們注定要碰麵。”彭天雲道:“說天意,我在揚州還尋到了父親。”胡瑞銀道:“他老人家可好?”彭天雲道:“他已經在天寧寺出家,法號空聞。”靜閑先聽見揚州,就想起了可憐的芳煙,心裏就有些憂慮。後聽見天寧寺就覺得熟悉,現在聽說法號空聞,忙問道:“天寧寺空聞長老是你父親?”彭天雲道:“是家父彭韜豐。”靜閑道:“我與空聞長老見過麵。”彭天雲道:“是嗎?不過家父談起過有金剛寺的僧人去掛單。”靜閑想起以空聞長老的麵目打殺了郭成和金國細作文言陽,不知給空聞長老帶來多麽大的麻煩,臉色一下就紅了,問道:“吞雲山莊的事情把他拖累到了吧。”彭天雲聽後有些詫意道:“你知道那事?”靜閑就把當時的事情給大家講了。彭天雲道:“後來官府隻是查沒了吞雲山莊,沒有過多的渲染此事。”

  原來靜閑去天寧寺後,空聞長老也引起了注意,開始監視文言陽的行動。發現他們是金國的細作後,就打傷了從靜閑住的那旅店逃走而去向文言陽報信的那二人。文言陽得到二人報告後,推斷是江淮製置使方麵已經發現了他們,並懷疑靜閑是去打進他們內部,因此就準備對靜閑進行下手。空聞長老見那二人受傷後逃走,覺得事情緊急,便向揚州官府報告,等到天亮去吞雲山莊後,把沒有逃走的人等全部捕拿歸案。彭天雲道:“家父後來又發現了金國的另一起細作,並因此才去救出了身處絕境的譚教主他們。”

  幾人說著,天就慢慢亮了起來,這時船工趁著晨曦就把船往對岸開,突然看見對岸那停靠的船上起火了,船工忙向彭天雲驚叫大喊。大家奔出艙外來看,都很著急,想玉潔她們在那船上非常危險。彭天雲忙叫船工使勁劃槳,但都覺得船速太慢。眼見那邊船上火勢越來越大,又沒看到有人跳水,彭天雲心想,他們都睡著了或是都已遇害了,想著真是悲慟萬分,眼見大火將船要全部吞噬,大家心裏都說不出個滋味。

  這時大家隨著所乘之船往對岸劃來,靜閑才看見被熊熊大火燃燒的船擋住的岸上,有一行人正在往山上行走。並且看見有個小孩被人牽著前行,心裏不免一喜,忙道:“苦心他們正往山上走。”大家聽後,都往岸上望去,看見他們正往山上走,才歡呼起來。

  小船還沒有靠岸,靜閑就攜著段香兒向岸上奔馳而來,彭天雲和胡瑞銀也是爭先恐後地上岸來。靜閑一路奔,一邊喊。這時天色已慢慢大亮了。彭玉潔她們也看清了是胡瑞銀和靜閑他們,就先停了下來。向山上跑的其他人見狀,也放慢了腳步,這時彭天雲也跑上山來。對譚教主問道:“怎地把船燒了?”譚教主道:“有消息說,官兵將封鎖整個長江,這些船已無用了,不如燒了留些懸案。”彭天雲道:“也該等我們過來了再燒。”譚教主道:“你看那對岸。”彭天雲和靜閑等回頭一看,隻見許多官兵開始向岸邊集結。見昨天在聚雲山下江邊的兵船也快速地開了下來。靜閑心道,來得真快。隻聽譚教主道:“我們清晨得到消息,見你們船在岸邊。等了一會兒見船一動,我們就開始放火,知你們見火後會加快趕來。山上已準備了快馬,我們又返回中州(現豐都)。”彭天雲道:“你可知排雲霄的雙眼已瞎?”譚教主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長須,猛閃了幾下精明的眼神道:“他也有這種事?誰傷了他?”彭天雲道:“這位兄弟說是我那老二,可能是我那老二撿了便宜。”譚教主道:“若此賊的雙眼被廢,他就是廢物一個,我們這就往重慶趕。”譚教主說時,也把靜閑看了看。這時胡瑞銀把苦心抱著仔細地看,然後對彭玉潔說:“玉潔,你看他非常像你,他就是我們被偷走的孩兒祥義。”彭玉潔聽後,激動地把苦心拉在懷裏,眼淚止不住往下流,口裏不停地叫著祥義兒。胡瑞銀把經過給大家講後,個個都很高興。

  這時見對岸的官兵大約有兩三百人,已經開始上船。譚教主道:“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我們不管官兵的船往什麽方向,都往重慶走。”靜閑道:“我們還是分開走好,其實你們也不用燒船。官府要拿的人是我,而非你們。”譚教主聽後,哈哈一笑道:“真是小子口氣,哈哈哈哈。”馳馬而去,隨侍的十五騎與彭天雲緊緊跟上。靜閑對胡瑞銀道:“你與彭家姑姑和苦心、婭丫回到你武漢老家去避一下,待重慶的事情辦完後,我再到武漢來尋你。”胡瑞銀想這怎麽行,雖在武功上不能相幫,若遇個什麽緊急之事,還可照應,就說:“我會是這樣的人嗎?”段香兒道:“不如都到重慶,我帶你們在我外公家住,那裏很安全,又不誤閑哥辦事。”靜閑聽後,也覺可行,就說:“就這樣辦,我們在前麵帶路,到渝水交匯處見。”說後就與段香兒馳馬奔走,走了一個時辰,感覺沒有譚教主說的那樣恐怖。正想對段香兒說話,卻突然聽見前麵有刀劍之聲。心想不好,忙叫段香兒停了下來,自己馳馬向前衝擊,卻見樹林間有人在廝殺,但並不認識這些人。靜閑覺得用不著理會,見旁邊還有路可繞走,就退回來給段香兒說:“我們在此等胡神醫他們。”沒等多久,就聽見馬蹄聲傳來,知胡神醫他們已到。靜閑立馬路中,見胡瑞銀馳馬走近,就說:“前麵有人在廝殺,看旁邊還有一條路可走,所以來告知你們。”胡瑞銀聽後,也馳馬向前去看,一會兒回馬來說:“這廝殺的人看來是一夥的,怎地沒有一個人受傷倒地?”靜閑聽後道:“那是怎麽回事?不如進去把人都放倒在地,我們借道過去再說。”胡瑞銀道:“這樣更好。”靜閑道:“你隻帶他們在後麵伏著,我得手後,隻喊聲苦心,你們就奔馳而來。”胡瑞銀見靜閑走後,讓彭玉潔她們都在林中隱伏,一會兒隻聽見靜閑的叫聲,胡瑞銀立即招呼跟上。路過靜閑立馬之處,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先前廝殺的人。聽靜閑道:“你們可先走,或許譚教主他們也著了這些人的道,我卻要去看看。”

  說時,與段香兒往另一道奔來。走了不到十裏路,就看見一個峽穀。靜閑突然想到在幽岩古洞,無數官兵在峽穀設伏的事。心想這裏不要遇到了,如果真是這樣,那譚教主和彭天雲他們莫已被害。正自猜想時,突然聽得旁邊樹上有聲音,正想施手一擊,卻聽見彭天雲的聲音:“快往後退。”靜閑聽見,心裏一喜,這時卻見有馬蹄聲傳來,彭天雲從樹上跳下來,一聲清哨,一匹馬奔馳而來。彭天雲就翻身上馬,然後對靜閑說:“看來前麵有埋伏,譚教主他們正從前麵退回。”彭天雲說完,就見譚教主縱馬而來道:“這兩山之中,多有官兵,先前都是疑兵了。”靜閑道:“那些疑兵已被我打翻,故來尋你們改道走。”彭天雲道:“老弟真是多才,怎地連疑兵之計也破了?”靜閑忙把胡瑞銀所言說了,彭天雲道:“他是郎中,的確觀察細致。”譚教主對彭天雲道:“這官兵真是找上我們了。”彭天雲道:“這些天一直在涪州和巫山走動,人家不在此設伏讓我們鑽?”靜閑道:“官府憑什麽要對付你們?”譚教主反問道:“那官府憑什麽與你上清宮過不去?”靜閑道:“這個我卻不知。”譚教主道:“我也不知道,隻是我感到,官府怕我們力量太大,想我巫教在全川就有近千人,不包括那蠻地的信眾。它官府怕我一聲令下,揮軍到京師!其實我們哪有此想法?金人南來時,我們揮師北上,卻被叫回。淳熙元年,虞公遇害,你師傅清一道長示警我們,這些年我們一直都不管江湖中事,我也閉關多年。還未出關,就聽排賊說奉詔北上,直走過燕雲十八州,與蒙古鐵木真部相會,才知聯蒙破金,子虛烏有。回來途中,人馬損傷大半,才得知中了排賊奸謀。”靜閑聽他這樣一說,更是不理解地問:“你奉詔,就該有詔書?”譚教主說:“孝宗乾道八年(1173年),川內佛、道及各大幫會,在成都盟誓,隻待孝宗皇帝詔至,就隨虞公北伐。全川佛寺聽從金剛寺的號令,全川道教包括我們巫教都聽上清宮號召,全川其他各幫會,一律以金竹社命令為號。因而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八月,排雲霄這賊人到我閉關的地方來報,說上清宮傳下令來,皇帝下詔要北伐。我一聽非常興奮,想自己閉關習功十多年,正好為國一搏。當時我就問,上清宮使者可有信物。而排賊說,上清宮大弟子帶了大使者前來口諭。我問他說的什麽?排賊說,是你參與盟誓時皇上的聖旨。我問他人呢?排賊說,已經走了。我問,那聖旨怎麽說,排賊道,丙午之恥(即靖康之恥),當與丞相共雪之。我聽後,確實是當時盟誓之言。也就不再多想,隻把準備做好。排賊說,上清宮讓我們在淳熙十六年底與蒙古鐵木真部聯絡,待旨南下。於是我就率部在冰天雪地裏曆盡千辛萬苦前往,教內事務就讓排賊料理,沒想到是這麽大個騙局。”

  靜閑從懷裏摸出扳指道:“上清宮的信物可是這個?”譚教主接過一看後,非常虔誠,雙手一呈給靜閑道:“上使快收好,你有何令請說。”靜閑見此,真是很奇怪。想聚雲寺星際長老所言非虛,自己手裏有這兩件東西,的確讓人震驚。忙對譚教主說:“這是恩師羽化之時交給我的,我並不知道它的作用。”譚教主聽後,慘然道:“當年我就是沒看這扳指,否則許多教眾也不會在冰天雪地和大漠上喪命。”說時,心裏非常自責。彭天雲道:“我們現在盡快到重慶,免得又生出許多事端。”靜閑道:“官府怎麽知道你們會走這路而去。”彭天雲笑笑道:“譚教主回來清理門戶,重振巫教,官府已有所聞。那排雲霄既是官府的走卒,就會與官府共謀擒殺我們。這段時間我們未到重慶,實是要摸清排雲霄還有多大能耐,對巫教還有多大影響?現在接到的消息是在重慶、涪州兩地,他安排在堂口裏的都是心腹之人,並且已把不聽他話的人給除名或者暗殺了。不過你與他還打過交道,看來他並沒什麽可怕的了。”靜閑道:“我把他打傷後,他在三聖殿養病,不過現在卻不知在什麽地方。”靜閑說後,見譚教主依然有些憂心忡忡,就說道:“如在重慶時需要我出手,隻請告知一聲就行了。”譚教主道:“多謝上使體量。”靜閑道:“我不是什麽上使,快別這樣叫我。”譚教主道:“上使既如此說,就請把信物收好,切莫落入歹人手裏。”靜閑聽他這麽一說,又想起星際長老的話語,覺得自己的確責任重大,切不可掉以輕心,一定要把這兩件寶物收藏好。現在才知當年陽都監要尋找的寶物,的確是這兩件“兵符”。想到此,就對彭天雲道:“我們要去追他們了。”說著,與段香兒急忙馳馬而去。跑了將盡七個時辰,才追到了胡瑞銀他們。見他們人困馬乏,靜閑道:“還是去尋個旅店休息下,我們隻在渡口處等你們。”兩人又縱馬前行,直走到亥時,那兩匹馬的確不能走動了,靜閑才在林地裏取火石燒了篝火,與段香兒兩個才閉眼休息。

  清晨的鳥叫,將他倆喚醒,又一縷朝霞浸透叢林。靜閑見兩匹馬已恢複了體力,隻是自己和段香兒卻有些腹饑。心想,一會兒沿著官道在鎮上去買些食物,兩人在清清的泉水邊讓馬飲水,也相互嬉戲了會兒,就騎馬往重慶方向趕去。沒想到在一集鎮的場口尋個食店後,就看到了江北人頭山的文峰塔。兩人用完餐,覺得時間還早,而且還要等胡瑞銀他們,就商量著在文峰塔上去登高望遠。這文峰塔是木石結構,呈六角七級空心樓閣式,通高20餘米,地處水陸交通要衝,是行船的標誌,也是重慶風光景色的瞭望台。兩人上到塔裏,見裏麵沒有人,靜閑突然覺得可把兩件寶物先藏於此,到時再來取出。就從石塔基上,縱身一躍,站在塔頂。見這木塔用白色的油塗染過,顯得光滑,可沒有槽孔可藏二物,然後轉身向渝水和長江望去,但見秋水奔騰,重慶城盡收眼底。突然聽見段香兒在叫自己,便翻身一躍,從窗戶進到第七層。見段香兒還在第六層正往上爬,靜閑道:“這上麵風景很好,又可看見官道和兩江。”段香兒聽說後,東西南北都輪看了一遭,說道:“這的確是個很好的瞭望台,我們不如等他們路過時,再下去也不遲。”靜閑道:“這地方好是好,就是遇事難以脫身。”段香兒道:“此時天色還早,算來他們到此至少還有四個多時辰。我們不如先渡過河去,找胡鬆管家去租條船,我們劃在江邊等他們豈不更好。”靜閑聽後道:“你看這江上,行船很少,你租船接人過岸,小船倒不起眼,但不安全。大船安全,但用來渡河就太招惹人注意。”段香兒聽後,就不再說話,隻聽靜閑接著說:“我們現在可到渡口去,不過得注意官兵的動向。”

  兩人下塔後,很快就來到江邊。靜閑和段香兒還沒有走到渡口,都下了馬,隻用手牽著馬走,顯得不是那麽打眼。哪知在江邊停靠的一條貨船上,有個人卻大聲地向段香兒叫道:“段公子,快上船來。”兩人一聽,心裏都是一驚,隻把馬來擋住臉,這時又聽到一聲,靜閑才高興起來道:“是青鬆的聲音。”兩人忙沿著跳板上去,兩個船工迅速從船上跳下水裏,走來把馬牽上船。靜閑很納悶地問道:“你怎麽會在此?”青鬆笑笑說:“終於等到你們了,這兩江三岸,都有胡管家老爺安排的船,我們都等了一個多月,才把你們等到。”靜閑聽後,才想起段香兒爺爺安排青鬆、青竹來的妙用,心裏非常感激。這時隻聽青鬆問道:“可以開船了嗎?”靜閑道:“我們還有幾個人要晚一點到。”青鬆道:“大概等得到多久?”靜閑道:“還有些時辰。”青鬆道:“我們不如先到婉府再說,免得節外生枝。”青鬆的意思很明顯,官府隻是要抓靜閑,其餘人等,都沒有問題。段香兒道:“現在官府在抓巫教的人嗎?”青鬆道:“哪有此事。胡管家打聽到,這巫教的人都與官府聯手在尋公子。”靜閑道:“難道那排護法的眼睛沒有瞎?”青鬆道:“哪個排護法?我們不知,可去問婉老爺府上的趙大管事、孫三管事,他們可是見多識廣,上下左右,八麵玲瓏,沒有不知,沒有擱不平的事。”靜閑聽後,心裏真不是個滋味。想當年自己卻沒有依托他們的關係來辦事。不過現在知道也好,尋找靜一和陳賊就很省事了。而今,不如先把段香兒送過去,自己來接胡神醫他們。於是就說:“我們先過去吧。”

  青鬆聽後,忙讓船老大開船。船開過兩江交匯處後,很快就來到了彈子石岸邊。段香兒和靜閑來到婉府,直走到婉重達的書房。段香兒看外公精神還是那麽好,心裏深感安慰。兩人向婉重達叩了頭後,靜閑向婉重達談了離別後的有些情況,然後對婉重達說:“上次不辭而別,感謝包涵。我現在已知仇人的一些情況,還望青竹、青鬆大叔能得到趙大管事和孫三管事的幫助。不過,現在我還得告辭往城裏去,香兒在此我很放心。”段香兒一聽,心裏不是個滋味。這麽久來,自己一直和他朝夕相處,宛如一人,至此卻又要分開。忙說:“你也可住在此。”靜閑道:“我知道,但這幾天可能不行,我會很快再來看你和外公。”婉重達這段時間已得知了靜閑和段香兒的情況,從內心裏也很喜歡這靜閑。知道靜閑的考慮,因而隻對靜閑道:“人手問題,你自放心,不過你且要小心應付一切。”靜閑聽得此話,就站起來,告辭出去。青竹、青鬆兩人早已等候在外。這時段香兒還是從婉重達書房裏返出來對靜閑道:“你必須每天要來看我,否則我就去找你。”靜閑聽後心裏一甜,然後說道:“放心吧,我會盡快把事辦完。”

  其實靜閑到婉府,早已被人監視著,隻不過這監視的人,卻是孫三管事的朋友朱都頭負責。朱都頭得報後,立即來到婉府,以摸清情報的真偽,來向婉府報信。婉重達聽後,卻覺得可以將計就計,將靜閑要找的那兩個人誘出來。便叫人將胡鬆管家找來說道:“你快去著人把重慶府衙的情況摸來,這段時間叫商號貿易謹慎些。”

  段香兒見胡鬆去後,也來到自己的房裏,見丫鬟紅杏早已把房間收拾得非常幹淨、整潔,還把水燒熱了讓段香兒沐浴。段香兒沐浴完後,已到掌燈時間,忙讓紅杏幫自己把頭梳好,就聽到外麵人傳,有幫人來找。忙出到客廳裏來,見是彭玉潔他們已經到了。段香兒忙問靜閑怎地沒來,胡瑞銀道:“已經和譚教主他們走城裏去了。”段香兒雖然招呼他們用餐和安歇,心裏一直掛念著靜閑,想他不要再被人暗算才好。

  其實靜閑接著彭天雲他們後,就在東水門外的沙嘴岸邊與譚教主他們下了船,然後看著胡瑞銀他們隨船向彈子石方向去了,一行人才往東水門方向而來。靜閑對彭天雲說:“你們自己去三聖殿,就此別過。”彭天雲道:“那我們明天中午在三聖殿見。”靜閑沿著一坡長梯拾級而上,然後騰飛進城而來。靜閑一直想單獨行走,找個所在來把兩件寶物藏了。想過來想過去,覺得有個地方最為穩妥,於是就往重慶府衙走來。

  這重慶升格後,恭州知府卻調往京城去了,兩年來新知府也沒有確定,一應事務都是欽差打理。靜閑來到二府衙街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想上次在都監府與陳賊和靜一叛徒交手,不覺卻往都監府走來。這時卻見門前已無把門軍,便騰上牆來,看裏麵一片漆黑,想可能這陽都監被自己斃於掌下後,也許這都監府就更沒有人敢來住。想到此,就沒有進去,卻反而往重慶府衙門走來。沒走幾步,突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衙門裏走出來,靜閑忙往暗處一閃,然後又見一人也出來,庚即兩乘轎子過去,將兩人抬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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