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

第三十七章 出乎意料

　　午飯後回到家裏，驚見房屋裏上上下下打掃得一塵不染，桌子上擺著豐盛的菜肴，喊曉雅不見回音，毛煊炫感覺不對勁，急急忙忙跑上樓尋找。瞥見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床頭放著一封遺書和一個瓶子，她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藥。毛煊炫嚇得麵如土色，高喊救命。黃灝聞訊驚惶失措，慌忙放下兒子跑上樓，連忙抱起曉雅送往市中心醫院搶救。黃鑫手忙腳亂地打電話給張市長，讓他家人火速趕往市中心醫院。

　　幸好回家早發現，曉雅安然脫險。為了消除影響，防止記者采訪，張市長囑咐醫生保密，病曆登記食物中毒，對外隻能說食物中毒引起休克而清洗腸胃。晚上七時，黃灝接曉雅回家。待曉雅兒子都睡著了，黃灝去書房拿出曉雅的遺書細看。

　　黃灝、毅淼：

　　我是間接害死怡然的凶手，我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我心裏的壓力太大了，活得真累真累。我嫁給一個我深愛的，而你卻不愛我的男人，注定要痛苦一輩子。

　　當初我認為從怡然身邊搶過來，遲早有一天你的心裏也許會慢慢裝進我張曉雅的，畢竟我十三歲就愛上了你，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可是我錯了。我得到了一個無愛無靈魂的死亡的婚姻。既沒有得到你的身心，更沒有得到你的尊重。不論我如何去努力彌補，你均視而不見，冷若冰霜。尤其是怡然走後，你和毅淼都視我為仇人，毅淼小小年紀，記心很重，經常冷眼瞧我。我好想好想盡一個母親的責任，可是毅淼拒我於千裏之外，絲毫不肯接受，不給我機會，反而敵視我，你父母對我也是忽冷忽熱的。你與怡然是靈魂之戀，在上大學時兩顆心就交融在一起了，你中有怡然，怡然中有你，你們倆早已合而為一了。我被你倆的傾心之戀，純真的愛情所打動，故此答應與你離婚，想成全你倆的姻緣。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沒想到老天這麽不公平，該死的人是我，老天卻看花了眼把怡然的命奪走了。看到你陷入痛苦不能自拔，每天痛不欲生的模樣，我的心快碎了。你是我今生唯一愛戀的男人，正像怡然是你唯一愛戀的女人一樣，隻有你快樂我才開心，我真心想成全你倆，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可是我醒悟得太遲了，怡然走了，我無論做什麽都是徒勞無益的。

　　你說怡然去天堂了，離婚已沒有意義，與我就這樣耗下去，我也認了，因我此生不會再愛上第二個男人了，正像你不會愛上第二個女人一樣。你父母不相信你願意為怡然守身一輩子，但我相信，你與怡然身心合一，怡然雖走了，但她的靈魂永遠陪伴著你，永遠居住在你心裏，況且還有一個愛情的結晶體——黃毅淼。

　　有時候我真慶幸自己，當聽到同學同事的丈夫如何搞外遇，夜不歸宿，如何花花腸子，我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女人，因為你心中唯有怡然，而你倆背著我也並不太出格，我知道怡然的人品，她不會隨隨便便與你發生關係的，我對你倆倒挺放心的。麵對那麽多才貌雙全的女子追你，暗戀你，你都無動於衷，對怡然情有獨鍾，我還得感謝怡然。她留住了你的心，留住了你的情。特別是怡然掛職這二年，你心甘情願為她風裏來雨裏去，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馬不停蹄地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十個男人九個花，你是那唯一的一個男人，是屬於肖怡然的男人，你倆的愛情會像梁山伯與祝英台那樣，成為千古絕唱。我要走了，我想休息，我決定去找怡然贖罪，向她懺悔，求她原諒。在臨走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也許你絲毫沒留意，根本不知道，但我早已知曉，在我走之前告訴你吧，免得另外一個女人為你浪費青春。團市委的副書記梅若雲一直暗戀你，自從你進團市委的那一天起，她對你就一見鍾情，曾經對我說過二次。她拒絕任何人的求愛，她此生的心願就是想嫁給你，說她心中隻有你。她知道我們關係不好，即將離婚。怡然走後，她找過我二次，問我離婚後，是否願意為她做媒？今生是否有緣成為你的第二任妻子？她是一位才貌雙全，品行端正的姑娘，今年二十六歲了，我走後你找她談談吧，若有緣份更好，畢竟今後的路還長著那，你總該找一個伴吧，即便你的心中容納不下第二個女人。

　　毅淼，阿姨要走了，也想對你說幾句，我的自殺與任何人無關，我太累了，做不了好妻子，更不會做母親，半天時間就把你給弄丟了，害得你爸爸深夜趕回來，實在抱歉，隻有請你原諒。我的個性為人不及你媽的五分之一。你媽媽是一個值得男人愛的女人，同時也值得女人學習的媽媽。隻可歎我悔悟得太遲了。

　　另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阿姨走之前想告訴你，你是黃灝爸爸和你媽媽生下的兒子，黃灝才是你的親生父親，亦帆並不是你的爸爸，你平時也聽到過別人說你像黃灝而不像亦帆的議論，今天阿姨多嘴了，你爸爸肯定又要怪我多管閑事嘍，說不定不念給你聽哩。

　　毅淼，我相信黃灝爸爸會當好父親和母親二種角色的，他會是一個好爸爸，也會是一個好媽媽，你長大後一定要好好孝敬父親和爺爺奶奶，如果你爸給你找新媽媽，你不要反對，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你也要記住阿姨的話，你爸看上的女人，絕對會是個好後媽。

　　黃灝，你的大寶貝先我而去，我要去找她了，即將啟程還想再說一句——怡然值得你守一輩子，假如我是你，也會這麽做的。再見了，好好保重，精心撫育培養好你的小寶貝——黃毅淼，照顧好你的父母。

　　永別了，黃灝。

　　張曉雅 絕筆

　　1997年10月26日中午

　　附，請將此信交給我的父母

　　爸爸、媽媽：

　　我很累，我想休息，更想逃避。我的離開與任何人無關，請不要與黃家過不去，幫助黃灝當選為東洲市的市長，他是一位才華橫溢，具備從政能力的人，會是個清正廉潔、勤政為民的好幹部。不要因我的輕生而排擠他，扼殺德才兼備的人才，好好扶他一把，他肯定會做好東洲市的父母官，我不會看走眼的。

　　爸爸、媽媽，恕女兒不孝，恕女兒無奈，心兒累了，人也倦了，恕我去向怡然賠罪吧！若有情緣，我和怡然會在陰曹地府做個好朋友的，這樣我也不會寂寞了。

　　爸爸，十二月份換屆選舉，一定要幫黃灝選上副市長，五年後讓他坐上你的位置，這是女兒此生最後的一樁心願，你一定要答應我，否則我在九泉之下會心不安的。

　　爸爸、媽媽，謝謝你們辛辛苦苦地養育了我，培養了我。

　　爸爸，再一次懇求你答應女兒幫黃灝一把，在此，衷心地謝謝你了！

　　爸爸、媽媽永別了，請原諒不孝的女兒。保重！

　　不孝的女兒：張曉雅 絕筆

　　1997年10月26日中午

　　黃灝看完信，心裏久久不能平靜，他心想自己長得儀表不凡，品貌超群，無論在大學還是在單位，對自己暗送秋波，眉目傳情的姑娘接連不斷，可自己心中唯有怡然，自己從沒收過別的女孩，以各種借口送的禮物，從沒有正眼看過別的女孩。怡然也一樣，圍在她身邊的英俊灑脫的男孩子比比皆是，可她對自己情有獨鍾，拒絕了一個又一個追求者。後來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滿足自己父母的苛刻要求，為了成全自己與曉雅，三方麵夾攻，無路可退被逼嫁給亦帆，有事一人扛著，有淚往肚子裏流，落得個有情無緣的結局。

　　正在苦思冥想，猛聽到兒子的哭聲，急忙從二樓書房跑到四樓。

　　“小寶貝，怎麽啦？”

　　“爸爸，爸爸，我夢見媽媽跳下山去了，媽媽跳下山去了，媽媽不要我了，媽媽不要我了，怎麽辦啊？爸爸你快去救救媽媽，你快去救救媽媽呀！”

　　“兒子，你做噩夢了，快醒醒，快醒醒噢。”

　　黃灝抱起兒子，隻見他滿臉是淚，枕巾都濕透了，他擦幹兒子的淚，上床抱著兒子睡覺。

　　自從曉雅出事以後，黃灝心情異常沉重，一邊是繁重的工作和競選，一邊是兒子和妻子讓他擔驚受怕，相愛的人已經走了，愛他的人也想走，這種悲劇千萬不能發生。經常提醒自己給她多關心一些，可總是過後就忘，滿腦子都是怡然，整個心都是怡然的。怡然不僅占據了他的心，且已遍布全身每一個細胞，根本無法解脫出來。人家勸他大丈夫男子漢拿得起放得下，可是黃灝放不下，越想忘卻越是曆曆在目，此情無計可淡忘，可恨當初不理智啊！

　　第二天晚上，張韜登門問罪來了，一進門就大呼小叫的，“黃灝下樓。”

　　黃灝把兒子交給媽媽，局促不安地從四樓嗵嗵地下樓迎接。

　　“黃灝，我女兒的命差點被你斷送了，你不愛她我無法勉強，但絕不允許發生昨天之事，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怡然已經走了，如果你倆不離婚，就該和睦相處，天底下湊合的家庭多著呢！十全十美的人哪裏找啊？怡然可謂是完美的一個，可惜她紅顏薄命。你愛的怡然隻有一個，但是愛了你十幾年的張曉雅也隻有一個。怡然是我把她調到山坪鄉的，有氣衝我發泄，不要怪罪我女兒，她是無辜的受害者，請你不要逼出人命來。要離婚我不反對也不支持，你們自己看著辦。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會妥善處理好此事的，是不是？”

　　“爸爸，我根本沒想到她會選擇自殺，一絲一毫也未曾想過。我也談不上什麽指責過她，是她自己心理壓力太大，想選擇逃避。我要工作，一天忙到晚，還要接送孩子，周末也要加班，我哪有時間跟在她身後呀？實際上最想解脫的人是我，我豈止一次二次想過自殺啊？可是我上有父母下有兒子，即使隨怡然去了，怡然也會不高興的，因她的兒子還年幼，還需要我撫養長大。我也實在放心不下曉雅，人心都是肉長的，雖然我從未喜歡過她，但也不希望悲劇再發生，是否讓她回娘家住幾天，待壓力消減了再回來，行不行？”

　　“你去問曉雅吧。”

　　“爸爸去書房坐一下，我把曉雅叫來，你好好開導一下吧！”

　　“解鈴還需係鈴人，看你的嘍。”

　　曉雅早已站在二樓走廊上聽他們說話，見他們上樓閃到一旁去了。

　　張韜進了書房，黃灝去拿開水回來，發現張韜在看曉雅的絕筆信，黃灝默默地遞過開水不敢說話。

　　張韜看完二封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真是一個癡情而不要命的女兒啊！她對你的愛不比怡然少呐，自己要離開了，還事事處處為你著想，你難道一點都不動心嘛？她不會生孩子收養了怡然的兒子，不是一樣嗎？實際上這孩子是你和怡然所生，隻是心照不宣罷了。你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喔。她想學做母親，你們要給她機會和時間學啊，小孩子玩皮不聽話，趁她不注意溜走了，也不能全怪她呀！這一次曉雅自殺未遂，我既往不咎，下次若再發生此事，我決不輕饒。”

　　說完站起來就走，任憑黃灝如何挽留，他還是不愜意地走了。

　　黃灝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心想自己一棋不慎，全盤皆輸。隻有告誡自己“江無回頭浪，人無再少年”，好好善待曉雅吧！

　　第二天，在父母的好說歹說之下，黃灝皺著眉頭搬回三樓的臥室，與曉雅同居一室但不同床，對她說話顯得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像是對待客人一般，生怕一不小心又會得罪她。曉雅覺得非常別扭，心裏挺不自在。黃灝則感到身心俱疲，心力交瘁，在外工作累，回家卻更累。怡然走後，連個說話的知心人也沒有了，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好想好想一了百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兒子僅僅六歲，卻又狠不了心啊！說話越來越少，迫不得已了才開口。黃毅淼仿佛悟到了什麽，安靜了許多，童真的活潑天性也隱藏起來了，黃灝看著心疼可又無法滿足他，這樣的家庭環境對毅淼又有什麽好處呢？每天除了拚命工作，就是強迫自己學會與曉雅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曉雅開始不露聲色，見黃灝日漸消瘦，笑容也是做作的，11月20日晚餐時，她實在憋不住了，當著他父母的麵說出來：“爸爸媽媽，你們要黃灝回來與我同居一室，你們知道他內心的苦楚嗎？他還是原來的他嗎？他猶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生活在痛苦撕咬中，你們是看不出來，還是裝聾作啞。還有黃毅淼也變得不對勁了，你們難道也沒看出來，兒童調皮搗蛋的天性被扼殺啦。我張曉雅不想做個罪人，我已經對不起肖怡然了，不想再對不起黃毅淼，不要強人所難了，讓他搬回四樓去住吧，隻要他開心我才安心，他痛苦我比他還難受，心靈備受煎熬，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順其自然吧。我的自殺給黃灝帶來了傷害，帶來了更大的心裏負荷。我向你們保證不再做傻事了，你們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盡管放心好了。”

　　黃毅淼一聽能回四樓住，興奮得站在凳子上，舉起筷子揮舞道：“好嘍，爸爸解放啦，我也解放嘍，我們可以回四樓媽媽的房間睡覺嘍。”

　　“黃毅淼，坐下來，否則打P股。”黃灝忍不住訓斥道。

　　毅淼見到爸爸犀利冷峻的目光，害怕得爬下凳子鑽到桌子底下不敢出來。黃鑫伸手拉他出來，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喂他吃飯。

　　如今的黃灝喜歡用眼睛說話，不到萬不得已，休想讓他開口。毅淼也沒有以前那麽玩皮了。有時候一個人傻傻地坐在大門口的石階上看天上的太陽、雲彩，嘴裏喃喃自語道：“毅淼沒有媽媽抱，沒有媽媽疼，心裏好難受好難受哦。也沒有爸爸關心我，現在的爸爸不像以前那麽疼我了，也不給我講故事了，毅淼好可憐好可憐啊，媽媽，你知道嗎……”

　　毛煊炫站在他身後靜靜地聽著，眼淚默默地掉在地上。

　　11月26日，黃灝買了一大把菊花，獨自徒步來到東洲市東郊烈士陵園，坐在墓碑前，撫碑飲泣，注視著怡然的照片悲咽道：“怡然，你離開我整整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你在陰間過得好麽？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麽？一百五十五斤的我，如今隻有一百二十多斤，沒有以前那麽英俊瀟灑了，我雖生猶死，我的靈魂早已隨你進入這個墓穴中了。有幾個晚上我夢見你向我哭訴，你一出世就沒有了媽媽，是爸爸一手把你拉扯大的，為了不讓你受到傷害，你爸一直未續弦，直到你十七歲那年考上大學，你爸不幸病故。如今我們的兒子隻有六歲就失去了母愛，自從你走後，兒子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好動頑皮活潑的天性受到了壓抑，純真燦爛的笑容少了許多，每當我去幼兒園接他回家，他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是媽媽接送的，羨慕得眼睛都紅了，我強忍住不在兒子麵前掉眼淚，可是一到晚上，待他們睡著後，我一個人溜到書房偷偷哭泣，寫日記，給你寫信。三個月我給你寫了好多好多的信，一封一封地疊在箱子裏，我所有的心裏話都寫給你了，你收到了麽？聽到了麽？這種思念之苦，有誰能體會啊？怡然，我有好幾次想隨你而去，想跳進東洲江，去陰間與你結為終身伴侶。隻有在那裏沒有人來幹擾我們的婚事，打攪我們平靜的生活，怡然，你說是嘛？”

　　朝吟複暮吟，今生失知音。煢煢對孤影，怛吒糜肝肺。灑淚祭愛人，魂神忽飛逝。舉世輕孤立，無人念苦心。黃灝悲淚揮灑墓碑，慟哭得說不出話來了，伸手撫摩著怡然的相片哽噎難言，哭倒在墓碑前，不想爬起來，想永遠地睡在這裏。大哥大急促地響著，他才扶著墓碑欲站起來，可是又跌坐在墓碑前了。

　　“喂，黃灝，我是曉雅，你在哪裏呀，十二點了，大家都等著你吃飯呢，快回來吧！”

　　“知道了。”電話掛了。

　　曉雅看著黃鑫說：“爸爸，黃灝在哭，聲音嘶啞，是不是又去墓地啦。”

　　“今天是怡然去世整整三個月，也許上午去看她了。”

　　“爺爺，爸爸為什麽不帶我去見媽媽呀？我也要去看媽媽，我也要去看媽媽，我現在就要去，我現在就要去。”

　　毅淼掙脫毛煊炫的懷抱，哭著要朝門外跑。黃鑫站起來怒吼道：“別鬧了，聽話點，你媽媽走了，有新媽媽陪在你身邊也不錯，哭什麽哭啊？你們父子倆還讓不讓人過日子啊？”

　　毅淼被如雷轟頂的怒吼聲嚇得哇哇大哭，毛煊炫緊緊把他摟在懷裏哄著，毅淼伏在奶奶胸前，不敢看爺爺，也不敢再叫著去見媽媽。

　　十二點半，黃灝打車回到家，麵上淚痕斑斑，進了大廳見氣氛相當緊張，一個個麵無表情，悶悶不樂，黃灝默不作聲，抱起兒子去了餐廳，拭去兒子臉上的眼淚，喂他吃飯。

　　黃鑫見兒子若無其事地給毅淼喂飯，憤憤不平道：“真想不到，肖怡然活著的時候攪得我家雞犬不寧，死了還陰魂不散，鬧得我家不得安寧。黃灝，我們都看著你的臉色過日子，早就受夠了。你如果再這樣下去，請你搬到湖濱路你媽給你和怡然準備的婚房裏去住，把兒子也帶過去。我和你媽及曉雅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不願被怡然的鬼魂所左右，你聽見了嗎？”

　　黃灝還是不說話，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毛煊炫說：“要搬也要等到東洲市人代會結束之後，房子也要裝修一下再住，現在是不能住人的，還要取得曉雅的同意，她畢竟是黃灝的妻子。”

　　“我沒關係的，隻要他過得好就是了。如果黃灝同意，我也搬過去給他父子倆燒飯洗衣服帶兒子，若不同意，請一個保姆也行。”

　　黃灝一直保持沉默，匆匆吃了一點飯，喝了一碗湯，抱著兒子上樓去了，毛煊炫緊追著上去。

　　“媽媽，我想帶著兒子，搬到單位的宿舍裏去住，去幼兒園也近，上班也方便，食堂夥食也不錯。我不想因我的情緒而影響一家人的生活，我自己也想忘掉怡然，可是不論我怎麽努力，我都無法釋然。你們以為我願意沉浸在思念的痛苦裏麽？我願意將自己的痛苦幹擾你們的生活麽？我與她愛得太深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愛上她時不容易，想忘掉她時卻更難更難，我們早已融化為一體了，你說，我能忘麽？”

　　“媽媽理解你的苦衷，若有公房倒是一個好住處，你爸也會同意的，周末回家聚一聚，我也可以常去看看你們父子，隻是苦了曉雅，人家問起怎麽說呀？”

　　“曉雅如不甘寂寞，欲改嫁，我隨時準備離婚。我不愛她更不會拖著她，實際上我巴不得早點離婚，一切隨她的心願辦，公房已經有了，我不敢向你們提出，今天爸爸說出來了，那就最好不過了。”

　　父母同意他人代會以後搬到市府宿舍去住，曉雅不願離婚，願意一輩子陪著黃灝父母，守著這個家，做黃灝的妹妹也行，隻要黃灝願意。黃灝默許，一家人約定平平靜靜地過日子。

　　晚上曉雅把黃灝父子的被子搬回到四樓，由於這段時間工作太忙，早出晚歸的，想把兒子交給母親帶著。可是兒子也並不乖，非得與爸爸同睡，黃灝覺得兒子沒有媽媽，已經夠可憐的了，就隨著他的心意吧！白天上班十幾個小時，晚上還要給兒子講故事哄他睡覺，身體日見消瘦，父母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又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