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木屐
“腳著謝公屐,身登輕雲梯,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這是唐朝詩人李白《夢遊天姥吟留別》的名句。
謝公屐是南宋詩人謝靈運喜穿的特製木屐。謝靈運生前好遊名山秀水,他尋山陟嶺時,“常著木屐,上山則去前齒,下山則去後齒。”這說明,他這種木屐前後有兩個可活動的“齒”,各有妙用,上坡下嶺,如履平地。
木屐,我國一種沒有幫兒隻有襻兒的木底鞋,北方人叫趿拉板兒,廣東人叫木屐。
木屐始於春秋時晉文公重耳。晉文公流亡國外19年,即位後封賞追隨他的股肱之臣,卻一時忘卻曾割股肉為之充饑的介子推。介子推淡泊名利,與母親隱居山西綿山。後來,文公幾次相請,他都拒不出山。文公沒奈何便放火燒山,想逼他出來,誰知介子推母子卻寧肯抱樹焚死。晉文公感慨不已,遂在綿山建祠紀念介子推。又命工匠將介子推殉難之處那棵樹根刨起,做成一雙木屐,不時套在腳上,呼為“足下”,以示敬仰和懷念。直到今天,人們還把好朋友稱為足下,就是出於這個典故。
還有一個傳說,春秋美女西施,從小愛穿木屐浣紗。越王勾踐把她獻給吳王夫差後,吳王為取悅西施,讓所有宮女都穿上木屐在空廊上走動。木屐在空廊上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響,西施聞之甚喜,時人故稱木屐為“響廊板”。
木屐傳到清朝時,已被女人視為時髦。不過,這時的木屐,高跟卻置於鞋的中部,邊幫描龍刺鳳,再配上滿清特有的旗袍,走起路來嫋嫋婷婷,平添了許多風韻。20世紀初,木屐又被高跟鞋取代。現在,遠足踏青的人多穿膠底旅遊鞋,更無人穿木屐了,隻是還有些地方的人將木屐當作拖鞋在客廳裏吧嗒。
木屐在盛唐時從我國傳入日本,日本自古便將木屐寫作“足下”,足見中日兩國木屐的親緣關係。現在我們國內一些木屐加工廠,本應是弘揚傳統國粹,卻宣稱其製作技術來自日本,帶有洋味兒,國粹成了舶來品,想起來很不舒坦。
在荷蘭,木屐與風車、奶酪、鬱金香並稱“四寶”,卻大放異彩。
如果在國內飯店,餐桌上放一隻鞋你多半會掩鼻而叱。而在荷蘭,在我們就餐的餐桌上,一隻小巧別致、色彩斑斕的木屐擺在餐桌中央,裏麵斜插一束五顏六色的鬱金香,溫馨浪漫的異國情調使我們胃口大開。
在紮達姆風車村,我們還參觀了木屐加工。
一個簡易的木棚裏,身形高大的木屐師傅將一塊木頭放在刨木機上,一陣隆隆聲響過後,木屑飛濺,木塊上很快旋出一個大洞。然後,木屐師傅熟練地磨出木屐內外雛形,磨滑表麵,切掉手攥的木把。不到五分鍾,一隻木屐就刨製而成,形狀很像我國古時宮廷穿著的朝靴。製作木屐的木頭是荷蘭特有的一種柔韌且無花紋的楊樹,含水量很大,木屐師傅用嘴一吹,水便從木屐外麵淌出來,就像用手擰扭剛剛洗完的衣服。托尼說,這隻木屐還要塗抹數次光油,才能起到既防潮又耐穿的作用。
荷蘭雨多潮濕,人們便發明了木屐以對付惡劣的自然環境。木屐底厚,防潮、防水、防寒、防暑、加之耐用,因而深受荷蘭人喜愛。由於料多而價廉,加工又極簡單,所以荷蘭幾乎人人都會製作木屐。在科技和生產力高度發達的今天,荷蘭鄉村很多人還習慣穿木屐,這既體現了荷蘭人喜新不厭舊的特性,也凸顯木屐堅實耐用的優點。目前,荷蘭還有20多家木屐加工廠,年產量約450萬雙。其中三分之一用來實際穿著,三分之二則作為紀念品出售。
荷蘭人發明木屐雖然在我國之後,卻有異曲同工之妙。人們在改造和征服自然的過程中,創造了文明,創造了藝術,創造了美。荷蘭木屐從實際穿著到作為藝術品出售就體現了這一規律。
在荷蘭人眼中,木屐猶如丘比特神箭,象征著神聖的愛情。在荷蘭,一雙精美的木屐可以換回一位漂亮的妻子。至於鑽戒和跑車,這種美國佬常用的訂婚禮物,荷蘭人認為根本與愛情風馬牛不相及。所以,荷蘭男子談戀愛時,總要設法悄悄量好心上人的腳形與尺寸,親手做一雙精美的木屐,並將心上人的閨名刻在木屐上,這才是美女最渴望得到的無價之寶。結婚那天,新郎要把木屐作為愛情的信物送給新娘,並親手為她穿上,浪漫而溫馨。如果到荷蘭人家裏做客,往往會在最顯眼的地方,看到一雙製作精美的木屐。不用說,這就是當年的愛情信物,它不會因歲月蹉跎而減少當年的浪漫情懷。
參觀完木屐加工,我們又來到木屐超市。這裏大大小小、精雕細琢、彩釉精美的木屐琳琅滿目。有的像我國江南的放鴨小舟,放在專賣店門外,裏麵可坐兩三個人,專供遊客拍照留影;有的隻有拇指般大小。
我仔細觀賞過這些木屐,它造型別致,做工精細、考究,每隻木屐都由一整塊木頭挖鑿而成。高翹的鞋尖,寬厚的底板,鏤空中間留下邊幫,再配上華麗明快的圖案和五光十色的顏色,看上去既典雅又秀美,既結實又耐用。
小如拇指大如舟,
色彩斑斕耀眼眸。
耐水禦寒防溽暑,
談情說愛更風流。
荷蘭小姐滿臉笑容,熱情招呼;托尼有感而發,推波助瀾,加之完全藝術化的誘惑,身臨其境不買上一雙兩雙倒覺得很難為情。
荷蘭人現在不是在簡單地生產經營木屐,而是將木屐文化傳承和發揚光大,讓其深深紮根在濕潤的土壤中。
荷蘭的木屐文化,對我們的旅遊產品開發,應是一個有益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