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信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我曾經走到了犯罪道路的邊緣,是母親的一句話把我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使我及時回頭,改變了一生。
讀高中那年,我背井離鄉隻身來到縣城。學校沒有學生宿舍,來自全縣各個鄉鎮的莘莘學子,有親戚的投奔親戚,像我這種在縣城舉目無親的學生隻好租住在民房。家離學校山高皇帝遠,父母的監管鞭長莫及,百無聊賴的學習生活使我漸漸忘卻了父母的千叮嚀萬囑咐。每天上完課回來,不是到錄像廳看錄像,就是與幾個老鄉聚在一起打牌,完全把學習拋之腦後,盡情地揮霍著自由自在的時光。
基於在縣城人生地不熟,老鄉被欺負的現象時有發生,為此,在一個周末的晚上,有一老鄉提議把大家聯合起來成立一個組織,做到“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大家一拍即合,說幹就幹。年少無知的我們把成立的組織命名為“遊俠同盟會”,把吳奇隆演唱的《追風少年》定為會歌,並選出了會長、副會長,安全部長、財政部長——而我則為秘書長,每一個“職位”都有非常明確的職責。“同盟會”的成立,使我們這些流浪在外的學子找到了更多玩的去處,我們成天聚在一起打台球、玩撲克牌、“壓”馬路——由於人多勢眾,我們的膽量也漸漸地大了起來,五音不全的我們常常在大街上旁若無人地瘋狂咆哮,我們違背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初衷,開始去尋找刺激,接連不斷地惹是生非。一些麻煩事也跟著接踵而來,但是少不更事的我們卻以此為樂。
轉眼間到了“五一”假期,無休止的玩樂已將我們的口袋掏得一幹二淨,我們把自己逼上了走路回家的境地。還好,曾聽過大人指點,在過去還沒有公路的時候,他們都是走山路,隻要走十幾個小時就可以到家了。於是,我們早上六點鍾出發,沿著上輩人走過的路踏上了回家的征程。旅途的勞累讓大家不禁牢騷滿腹、怨聲四起,於是乎又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商量著一起去偷自行車,準備回到縣城後就馬上行動。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裏已是下午五點多鍾,一家人正圍著桌子吃飯,唯獨不見父親的身影。我問:“爸呢?”母親回答說:“還不是為了某某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某某夫妻倆什麽都好,隻可惜生了那個不肖子,讀書不好好讀,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這次就因為偷自行車被公安給抓了,真是家門不幸!”這是在說我嗎?母親的話宛如一條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臉上,我的臉一陣兒紅,一陣兒白;母親的話猶如一根悶棍對我當頭一棒,徹底把我從夢中敲醒,妄想去偷得一輛自行車的黃粱美夢被打得煙消雲散;母親的話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頭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回家的喜悅心情被碾得粉碎;我仿佛看到自己因為偷自行車被抓的場景,許多人圍著我、指著我說:“那個是某某不爭氣的兒子、那個是某某的不肖子——”。
那一夜,旅途的勞頓沒能使我酣然入睡,母親的話一直在我的耳邊回蕩。為了我能夠上學,父母節衣縮食、省吃儉用,每逢開學就東挪西借地為我湊學費。而我卻枉費父母的一片苦心,在縣城裏把學習拋在腦後,成天隻顧著吃喝玩樂,甚至還打算去幹偷自行車的違法犯罪勾當。那一夜,我沒有睡覺,獨自一人在懊悔與自責中熬到天亮。後來回到了縣城,我向朋友談起了這件事情。由於當時我的“仗義”,以及我在年齡上的優勢,我在朋友當中的威信是很高的。他們見我打退堂鼓了,一個個也就心灰意冷了,一場偷自行車的行動最終沒有達成。再後來,我漸漸地少了與老鄉的往來,隨著時間的推移,組建沒幾個月的“遊俠同盟會”最終因為人心渙散而土崩瓦解。
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如今回想起來,總覺得無地自容、羞愧不已。十多年來,我始終未向人提起,皆因往事不堪回首,更何況自己還從事著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事業。今天終於鼓起勇氣寫下上麵的話,目的有三:一為懺悔,悔恨自己當年少不更事,差一點一失足而成千古恨;二為感謝母親,因為母親的一句話,使我迷途知返,及時懸崖勒馬,並改變了自己的一生;三為告訴同行一個道理,在我們教育學生的時候,有時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能釋放出巨大無比的力量,帶給學生心靈上強烈的震撼,並取得“潤物無聲”的教育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