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武神

第七十七章 天大好處

“也是天意，促使我將抱恨於此！”

玄河感到一絲壓抑不住的心悸，還有幾分悲愴：“歸根到底還是執著於對不幸的悲憤，其實並沒有多少意義。”

晟光尊者對於這種說辭，顯然十分得不屑，報以冷厲的嗤笑。

玄河隻是淡淡告知：“我出生於一個人類望族，一個延綿萬年的靈武世家。我的家族，從一萬年前開始，直到如今，所有的嫡係子弟之中，不能夠成為靈武強者的，屈指可數。

至少在最近的一千年之內，隻有一個。”

他開始安靜的沉寂。

晟光尊者很迅速地接住他要說的話，“是你？”

“不錯。”

於是晟光尊者也開始沉默，沉默到最後開始恣意如汪洋起嘯一般地狂笑，笑道那一道已經忽明忽暗，幾近油盡燈枯即將消散的靈之身影，都如同是真實的肉體一般在顫抖，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當然，這種幸災樂禍顯得蕭瑟索然，沒有多少令人不悅的意味，玄河也沒有感到不滿。

“所以，所以，天意使我們不幸！”

玄河此刻隻是一團靈光，但是他的意識在沉著地搖頭：“當然不是。每一個生靈的存在，都有屬於他自己的意義和價值。或許曾經有過，然而現在，我卻並不為此感到悲哀。

我不能夠成為一名靈武強者，我得不到身為長房嫡長子所應該得到的一切。

但是，上蒼依然給與我應得的眷顧。

我得到了一萬年前，一代槍皇的天靈器。

我得到了師父的傳授。

當然，還有今天。”

又是沉寂片刻，晟光尊者長長一歎：“你真是幸運的，就像人類，崛起的諸神末世的時代。”

玄河沒有問讓他深為感興趣的話題，因為對於一個心已歸於死寂的人而言，隻有他願意說的，沒有被逼說出口的。

但是他卻並不讚同對方的說法：“你也是幸運的。我不知道通靈一族的隕沒有甚麽緣故，當然我想知道，卻知道你不會說，然而那必然是一場浩蕩的劫難，你不覺得你從那樣一場劫難之中逃脫，是一種幸運？

你不認為能夠得到通靈之塔，是一種幸運？

你不認為，能夠背負一場如此的使命足足五萬年，是一種幸運？”、

玄河就像是一個智者，用他兩世為人也不足半百的生命，去剖析一場五萬年的命運，卻讓晟光尊者這個活了五萬年的老不死感到一種解脫一般的釋懷。

他嘿然一聲輕笑：“或許，是的！”

那一條波動劇烈的靈之身影終於恢複了平靜：“或許，從這個世界徹底地消失，對於我而言，才是最為輕鬆的解脫。”

玄河表示欣然讚同：“活得太久，野望太重，總是會感到疲憊的。”

“不錯。”晟光尊者，這位通靈一族最後一位大帝之子，真正最為純正的通靈正統血裔，並沒有作太多的交代，隻是告訴玄河一件事情，“或許你真的不是通靈一族的正統血裔，但是擁有通靈一族的純正特質，通靈之塔將屬於你，我用它來凝聚五靈之星，想要將自身您連成為通靈之塔被削去的至高天靈，擁有五靈俱全之身，卻總歸是一場空夢，你不必要，但是我卻仍舊希望你完成這一切，通靈之塔會指引你前往通靈一族隕沒之地。”

這個與不幸和時光相爭了五萬年的老不死，終於心平氣靜地願意死去，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甘與不甘，一念之間；辛與不幸，都流轉不過時光。父親，我已沒有怨恨……”

晟光尊者的靈之身影，開始了劇烈的顫栗。這是一種由內之外，無比慘烈的顫栗，是將一切一切，都自行消散，歸複為虛無，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來沒有存在過。

將所有靈的烙印，精神的殘留，都化解掉。

自此以後，世間再無晟光尊者此人。

“好走，不送。”

最為精純的靈氣，凝聚成為光屬性的靈氣，最為純粹的，除了光芒之外，沒有任何特質的靈氣，開始如煙似霧地玄河的識海之中擴散，就如同是晟光尊者虛無飄渺的一生。

橫亙五萬年時光，一切種種，都已不必再提，因為都已經徹底地消散。

玄河的靈，猛然一震，一道道晶瑩璀璨的光芒，好似條條觸手，從靈之本源之中伸展出來，深深地紮入那一片逸散開來的靈之光芒之中，開始如同饑渴的嬰孩兒吮吸到了乳汁飽滿的**一般大力吞吸。

晟光尊者修煉了五萬年，雖然他的全部精力，多半都耗費在通靈之塔上，致使他的實力尚還停留在靈族的境界，然而在最後的那一刹那，血祭五光法陣，他仍舊是半步踏入了至高天位。

這原本是他所不願意的，因為那將極大地阻礙他想要恢複通靈之塔，籍由五靈之星，將自身煉化成為那通靈之塔被削去的一截，至高天靈。所以他寧願深藏地底，甚至是不知道轉換了多少藏身之地，潛伏隱匿，漠視著蒼靈大陸的五萬年變遷。

不過，縱然若此，他的修為，仍舊是強悍到了極點。在被嶽山連連轟殺，最終有血祭了五光法陣之後，遺留下來的一縷殘靈，仍然不是玄河能夠承受。

他的靈，開始劇烈地膨脹，就像是一隻仿佛要膨脹得沒有的氣團。

識海，是一個神秘的空間，是人身之靈的居所。這一方世界，隨著靈的強大而無限擴展，它浩淼無盡，就好似那無垠的夜空，虛無、沉暗、寂寥，唯有“靈”的光輝，普照著這方世界。

然而，這種擴展的過程，需要靈的光輝不斷地淬煉，哪怕是光輝的延伸，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顯然，此時此刻，玄河麵臨的窘境，是識海的伸展，遠遠地趕不上靈的壯大膨脹。

原本即使繼續那樣的追逐吞噬，或許玄河能夠一麵吞噬，一麵將吞噬得到的靈氣，靈之本源，融匯入自身之靈，一步一步地淬煉識海，壯大這一方世界，但是這種過程，必然緩慢得令人發指。這並不是晟光尊者遺留下來的後手，隻不過是玄河無意之中忽略了這一點，到這時才恍然醒悟，晟光尊者是已經半步突破了尊者九品上位境界的絕世強者，甚至於，他有五萬年的積累，實在是強悍到了極點，即使最後一絲殘靈，已經損失了九成九九九，也超出了他孱弱的靈與識海的承受範疇。

玄河的“靈”，乃是五大本源之靈俱全，恍然如同是曾經強盛至極的通靈一族的正統血裔，這種“靈”，足以將任何隻能算是支裔的靈，將其本源與修煉凝聚的靈氣，全部吞噬，煉化為自身所有。

但是，玄河最為強大的是身體上的修為，他的武道靈氣，已經達到了九品武者的巔峰，隻差一點，就能夠凝聚武道靈核在腰後玄淵，從而踏入武師境界。

他識海之中的靈，並不強大，因為他並沒有得到任何修煉靈的法決。

不管他前所未有的五靈俱全，是否還能夠有合適的修靈法決，至少他自己並不敢妄自尋找門徑，因為深諳修煉之道的他知道，那是一種動輒就可能走火入魔，萬劫不複的險招。

為今之計，唯有一途。

放緩吞噬的速度，並且瘋狂地催使自己的靈，開始煉化這一股外來的力量，使之成為己用。這種天然的煉化，並不需要任何修靈法決的幫助，幾乎是本能的行為。

並且在煉化的過程中，不斷地擴展識海！

此刻玄河的靈，就像是一顆極速膨脹，趨於爆炸滅亡的恒星。它的光輝所向，就是一片新生的世界。

這些新生的世界，在靈之光輝的披灑之下，如同是那蒼茫的宇宙虛空，包含時空，經緯縱橫，是如此的真實，和諧……

一陣一陣無法壓抑的脹痛，傳入玄河的意識之中。這是識海麵臨著爆滅的危險，發出的痛楚感知，還是傳達到了他的“靈”之中。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跡，突然之間，那晟光尊者的靈之本源，爆發出了最為猛烈的一次爆滅，終於是徹底地分散、破滅了！

磅礴海量的靈氣，瘋狂地湧動，如同狂潮，衝入玄河的靈之中，無法抵擋。

“糟糕，我命休矣……”

他的念頭方起，更加倏忽突然地，在那爆滅的靈之本源的最中央，突然之間，一尊巍峨崇高的光影，冉冉升起。

通靈之塔！

五麵五方，作五行五靈之色。

玄河的“視線”之中，帶給他一瞬間的震撼。果然，到這時，他才注意到，這一尊通靈之塔，最上一段，似乎是被生生削去了一截，原本應當尖利直刺蒼穹的地方，隻剩下一座平坦。

這一尊通靈之塔，猛然一震，就化成一道五色光華，扭轉之中，竟然是如同玄河的“靈”一般，呈現一種融合的晶瑩璀璨之色，驟然衝入了他的“靈”之中。

玄河直覺自己的“靈”之中，在最中央處，鎮壓了一座巍然高塔，高塔之下，是一座五芒之星，分作五色。

五光法陣，也可謂是五靈法陣！

與此同時，整個澎湃的靈，開始劇烈地收縮！

玄河刹那之間，終於才明白了過來，危機已去，自己這一遭，是真的賺到了天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