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官德論

第五節 “熟仁”與仕的

　　研究朱熹的“熟仁”，範圍還可擴展，隻因朱熹因時因地講得分散，涵蓋麵又廣，但是其旨歸還是十分鮮明的，即在成人之道上的定向。這既淵源於孔、孟以來的傳統，又有所超拔。朱熹已經融入了宋明理學討論的內容，也融進了佛學的內容，深化了儒家“熟仁”在他那個階段的思考特征，回到朱熹對孟子“五穀種之美者章”的說解，是可以清楚看出這一點：

　　一日，舉《孟子》“五穀者，種之美者也，苟為不熟，不如稊稗”，誨諸生曰：“和尚問話，隻是一言兩句。稊，稗之熟者也。儒者明經，若通徹了，不用費辭，亦一言兩句義理便明白。否則卻是‘五穀不熟，不如稊稗’。”

　　“苟為不熟，不如稊稗。”“君子之誌於道也，不成章不達。”如今學者要緊也成得一個坯模定了，出冶工夫卻在人。隻是成得一個坯模了，到做出冶工夫，卻最難，正是天理人欲相勝之地。自家這裏勝得一分，他那個便退一分；自家這裏退一分，他那個便進一分，如漢楚相持於成皋滎陽間，隻爭這些子。

　　這段話再明確不過了，朱熹在闡明孟子“苟為不熟，不如稊稗”時，以“天理人欲”為“出冶工夫”的內容，鎖定於成人之道，他叫“一個坯模”；儒家經典透徹“熟”的成人工夫，佛家也會問起這個成人工夫，它隻需“一言兩句”就夠說明，但是關鍵在“自家”努力，天理勝人欲，還是人欲勝天理，全仗著自家的“出冶工夫”，去一步一步勝人欲。說到底，“熟仁”，就是這個考驗、這個鍛煉、這個出冶，天理是仁的道理，熟仁就是熟天理、就是用天理去勝人欲，勝了人欲，就是熟仁到了自家了。

　　“熟仁”，定位在成人之道上，但是朱熹並沒有到此為止，他在仕途上仍然有所用心。朱熹在《論官》一篇大致談出道義論之於熟仁的官德要求。這篇文章約一萬字，分二段，前段多講曆代官製，後段講出為官之德，最後增加了一段為官有熟的議論。道義論的，熟仁的，官德的，在《論官》裏一應盡有，也可看出朱熹的這方麵用心：

　　“為守令，第一是民事為重，其次則便是軍政，今人都不理會。”

　　“官無大小，凡是隻是一個公。若公時，做得來也精彩。便若小官，人也望風畏服。若不公，便是宰相，做來做去，也隻得個沒下梢。”

　　“今之仕宦不能盡心盡職者，是無那‘先其事而後其食’底心。”

　　“若以私恩一向廢法，又如何當官！”

　　當官應以道義為責任，愛民、秉公、盡職，是當官之法、居官之德。熟仁方麵的用心，朱熹以小見大，他舉例說道：“如看道理，辨是非，也須是自高一著，方判決得別人說話。如堂上之人，方能看堂下之人。若身在堂下，如何看見子細！又如今兩人廝炒，自家要去決斷他，須是自家高得他。若與他相似，也斷他不得，況又不如他。李雖不與熟，嚐於其見先人時望見之，先人稱其人有才略。因雲：今做官人，幾時個個是闒冗人？多是要立作向上。那個不說道先著馭吏？少間無有不拱手聽命於吏者，這隻是自家不見得道理，事來都區處不下。吏人弄得慣熟，卻見得高於他，隻得委任之。又雲：如圍棋一般，兩人初著，那個不要勝？誰肯去就死地自做活計？這隻是見不高，無奈何。”]這是一個特殊的敘事比較說明，官吏判案，秉公辦事，也須慣熟，“吏人弄得慣熟”，就如下圍棋見得熟、見得高，做官也如此。所謂“自家這裏勝得一分”，就是“吏人弄得慣熟”的進一步。朱熹也許在努力將熟仁的成人之道運用於做官之道上，讓儒家的仕宦理論裏浸入又看好一層“熟仁”見高，是朱熹“熟仁”觀念中的又一創意，更增添了儒家官德在熟仁方麵的精彩之筆！

　　《朱子語類訓門人六》卷一百一十八

　　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孟子集注》

　　《朱子語類》卷三十一

　　《朱子語類性理仁義禮智等名義》卷六

　　《朱子語類》卷二十三

　　《朱子語類》卷十八

　　《朱子語類》卷二十六

　　《朱子語類訓門人五》卷一百一十七

　　《朱子語類訓門人三》卷一百一十五

　　《朱子語類》卷二十四

　　《朱子語類》卷十

　　《朱子語類論知行》卷九

　　《朱子語類訓門人八》卷一百二十

　　《朱子語類訓門人八》卷一百二十一

　　《二程集》卷三

　　《朱子語類》卷五十九

　　《朱子語類》卷二十

　　《朱子語類程子之書一》卷九十五

　　《朱子語類易乾上》卷六十八

　　《朱子語類》卷五十二

　　《朱子語類》卷五十三

　　《朱子語類》卷二十二

　　《朱子語類》卷三十五

　　《朱子語類》卷九

　　《朱子語類》卷十二

　　《朱子語類》卷十九

　　《朱子語類》卷一百三十九

　　《朱子語類》卷六十七

　　《朱子語類》卷十一

　　《朱子語類》卷二十七

　　《朱子語類》卷二十八

　　《朱子語類》卷十四

　　《朱子語類》卷五十六

　　《朱子語類》卷五十七

　　《朱子語類》卷八

　　《朱子語類》卷十三

　　《朱子語類》卷十八

　　《朱子語類》卷七十五

　　《朱子語類》卷一百二十五

　　《朱子語類》卷三十四

　　《朱子語類》卷三十三

　　《朱子語類》卷六十

　　《朱子語類》卷五

　　《朱子語類》卷四十一

　　《朱子語類》卷四十六

　　王船山《四書訓義》卷十

　　《二程集》，《河南程氏外書》卷七

　　《二程集》，《河南程氏外書》卷三

　　《二程集》，《河南程氏外書》卷六

　　《二程集》，《河南程氏外書》卷五

　　《曾國藩全集日記一》，嶽麓書社1987年版，第113頁

　　《張載集近思錄拾遺》，中華書局1978年出版，第377頁

　　《張載集張子語錄下》，中華書局1978年出版

　　《朱子語類》卷二十九

　　《朱子語類》卷三十

　　《朱子語類》卷三十六

　　王船山《讀四書大全說》卷五

　　《朱子語類》卷一百一十二

　　§§第二十四章 別有新意的船山“熟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