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歌飛揚

第二十四節 我的肩頭不再是你的港灣

　　湘榮蜷縮在一個人的房間沙發裏，茫然地望著粉白的牆壁，任眼淚恣意地流，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曾經那麽深愛著她的男友亮民會意外向她提出分手，而且分手的理由也不告訴她！

　　一周末傍晚，湘榮挽著亮民的手，依舊散步於繁華的都市街道。湘榮很興奮，亮民終於能和她一起壓壓馬路了，可看到亮民憂心忡忡的樣子，湘榮又有些掃興。倔強的她立即要亮民來個“竹筒倒豆子”，亮民隻好把戰友洪峰執行公務受傷的事講了。湘榮很清楚亮民與洪峰的關係，深知亮民是心裏放不下洪峰，便反複叮嚀亮民以後工作可要小心點，避免不必要的傷害，亮民很感激似的點點頭。

　　又一個周末的晚上，亮民約湘榮來到一茶館喝茶聊天。湘榮趕到的時候，亮民說他已等她足足一個小時。亮民眼睛紅腫，眼圈裏明顯布滿了血絲，不知道是沒有睡好還是工作勞累，總之狀態很差。兩人說話很少，亮民也不主動與湘榮說話，氣氛很是沉悶。亮民隻是低著頭攪拌著咖啡，她極力地調節著氣氛談著輕鬆的話題，但好像也是徒勞……他一直沉默。從茶館出來，兩個人都沒有講話，因為湘榮了解亮民，很執著的一個人，怎麽問他也未必回答，就這樣走著，到了湘榮的家門口，亮民停住了腳步，好像鼓足了勇氣似的抬頭看著湘榮，然後堅定地說：“湘榮，我已經想了很久，我們分手吧！我這樣的職業不適合你，為了你更加幸福，我還是應該退卻更好！”接著亮民講了些什麽，她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等她回過神來，亮民已在她模糊的視線裏消失。

　　接下來的日子，湘榮每次打電話約他，亮民總要拒絕。湘榮很是氣憤，一個小警察還這樣耍大牌。湘榮是相當要麵子的人，她一般不願把心裏的事告訴別人，更何況還是自己被“刷”的醜事，她隻是把心事放於心底。一個人的日子，她腦海裏仍隻有亮民威武的身影，於是，她把與亮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像放電影似的放過無數遍，好像回憶已成了她生命中一個不可缺少的東西。

　　久而久之，她想起在一本書上看到的一句話，愛情是一根橡皮筋，兩個相愛的人握住兩端，如果一個人鬆了手，那麽那個握著皮筋不肯鬆手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也許是他已經不喜歡自己了……

　　一天中午午休，湘榮被電話吵醒了，是她的姑媽打來的。姑媽見她近來人憔悴，說為她介紹了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是一家企業單位的業務副總，以前與湘榮還是鄰居。湘榮反複回憶才知是高誌，高誌曾和湘榮的妹妹在上海一家涉外公司上班，人不僅知書達理，而且風度翩翩，深得外籍老總的賞識，前幾年他還出過國。回到中國後，湘榮曾聽妹妹說他搬家了。姑媽說，高誌今天特意開車過來叫她一起吃飯。湘榮打量著正開著車的高誌，他和幾年前沒大的變化，還是溫文爾雅的，說起話來很幽默，感覺比以前更成熟了，他看了湘榮一眼，問她最近心情為什麽不好，她沒有回答，隻是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從此，高誌經常約湘榮吃飯看電影，她也沒有拒絕，因為對她來說，看電影時沉浸劇情中沒有憂傷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讓她暫時可以忘記一些東西。

　　三個月後，高誌和湘榮竟閃電般地結婚了，生活雖不是湘榮曾經想象中的那樣完美，但高誌的體貼和照顧讓她感受到家的溫馨，不過有時她偶爾會想起亮民。

　　湘榮和高誌在超市購物，好友珍珍打電話讓她去醫院，聲音很急促。湘榮到醫院時，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頭部綁著繃帶的亮民，還有一個民警在他身邊照料。通過打聽，才知是亮民在執行抓捕過程中，遭到了不明真相群眾的圍攻才受的傷。湘榮不知怎的流淚了，亮民發現後安慰她說：“你不要這樣，幹我們這行的經常有這種事發生，甚至有時是生命的代價啊！”珍珍說：“湘榮，我們現在才知道，當初是你父親不同意亮民，說他這份工作很危險，其實亮民是很愛你的！隻不過對你隱瞞了這個理由，亮民是真的希望你一生幸福啊！”此時，湘榮才如夢初醒，原來亮民是因為父親阻止才放棄了自己。她是愛亮民的，直至今日，隻恨自己當時為什麽不搞清楚就與高誌結合了，甚至誤會亮民不愛自己……

　　湘榮回家後，質問父親在她與亮民之間曾做過什麽，見女兒執意想知道，便把自己有一次看到警察執行公務時受傷致殘，馬上聯想到自己女兒談了一個警察男友，為了女兒一生幸福，於是千方百計拆散他們，甚至找到亮民的單位對亮民進行了“最嚴厲的警告”，之後還找到了亮民的領導……此時湘榮實在聽不下去，她狠狠地對父親說：“原來是你親手葬送了女兒的幸福，我恨你！”說完憤憤離去。她快速地趕到醫院，又對亮民說：“你既然愛我，你為什麽要選擇屈從？你不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麽難受，你……”在場的人看到湘榮悲痛欲絕的樣子，就勸說她：“你已經找到了如意郎君，現在又何必說這些呢？”誰知湘榮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話：“我要離婚，我要嫁給亮民！”亮民很是吃驚地噎了一下。

　　回家後的湘榮顯得沒有一點生機，甚至寢食不安。父母曾來看過她兩回，都被她拒絕了，父親納悶，當初自己是為女兒好，怎麽變成了女兒的憤恨呢？珍珍每次來看湘榮，必先埋怨自己多嘴，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並請湘榮原諒她。可是湘榮怎能說忘就忘，特別是忘記那銘心刻骨的初戀呢！亮民的傷好後，也與珍珍等幾個好友一起來她家，當看到湘榮的境況，雖有些傷感，但總是勸說她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不要有其他的幻想，可是湘榮依然執著地說，這一生她要找到真正屬於她的幸福。從此亮民再也沒來過湘榮的家，甚至斷絕了雙方的往來。湘榮的改變，作為丈夫的高誌早就知道，隻不過他出於對湘榮的愛和尊重，他始終未捅破這層紙。一個月很快過去了，高誌要回公司上班了，臨走，高誌深情地對妻子說：“湘榮，不管以後如何，道路在自己腳下，為了你幸福，我尊重你的抉擇，也請保重自己的身體！不過請記住我一句話，我是真心愛你的，我願陪你直到天荒地老！”湘榮一臉茫然。

　　又是一個黃昏，湘榮百無聊賴地逛著街，突然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麵走來。不錯，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亮民！她猛地上前握住亮民的手，好像亮民還是她的男友。亮民很是吃驚，隨後慢慢地鬆開湘榮的手，很痛苦的表情，頭也不回地走了。湘榮失望極了。無奈，湘榮發了一條短信：“亮民，你為什麽這樣？我愛你！我好傷心啊！請別鬆開攜我的手！”亮民回著信：“人生是短暫的，應學習遺忘啊！高誌曾對我親口說過他是深愛你的，因此你也一定能重新找到幸福！或許幸福已在你身邊，你隻是沒感覺到而已。忘了吧！曾經相愛過，我已足矣！既然往事已成空，我又何必還要擁有你，破壞你現有的幸福，保重啊！”

　　亮民不知道當初的“屈從”是對還是錯，是不是自己的放棄真正能讓湘榮一生幸福？不過他想，現在鬆開握住湘榮的手，與湘榮不能再有愛情卻是對的。

　　（原載於2007年10月19日《九江日報》長江周刊2版都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