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歌飛揚

第四節 鄉間夜色城裏月光

　　每一天，可以劃分為晨曦初升的清朗，正午豔陽高照的燦爛，黃昏晚霞映滿天邊的美豔，夜晚的寧靜與祥和。很多人喜歡清朗的晨曦，也有不少人喜歡燦爛的正午，還有一些人喜歡美豔的黃昏，而我獨愛靜謐祥和的夜晚。

　　喜愛夜晚，並不是因為她有著華燈初上多彩的街頭霓虹，也不因她擁有燈紅酒綠的喧囂，而是於我心中，一直保留著這樣一個場景：寧靜的鄉間夜晚，我坐在小屋的窗前，皎潔的月光從夜空中滲透進我的窗口，靜坐窗前的我，映著鄉間特有的清澈月光，我的心在月色下的湖泊中暢遊……

　　離開鄉村多年後的我，仍然保留著這樣一個純美、浪漫的夢。一直這麽認為，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夢，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無奈地掙紮在白天喧囂的都市森林中，隻有到夜晚來臨後，我心中那個純純的夢才會在夜晚的理性退潮中漸漸蘇醒。白天奔忙的肉身壓住我的靈魂羽翼，而隻有在寧靜祥和的月色中，我那沉重的靈魂之翼才能得到伸展……

　　多年前的我在寧靜的夜晚，可以任心在清澈的月光下感受牆外的蛙鳴和犬吠；還可以極目遠眺鄉間那幽遠的山影；更多的時候是一杯清涼的甘甜井水，一冊愛不釋手的小人書。那樣的夏夜，微涼的晚風鑽進我的房間，調皮地撩撥起我的發絲，然後又將我窗前的那盞煤油燈光拉得瘦長，父親的背影就這樣定格在我的腦海，而母親手中那把小小的蒲扇在我晚間做功課時發揮了非凡的作用，不僅讓蚊蟲無法靠近，還驅走了我兒時夏日的酷暑。如今，即使是停電的夜晚，依然有這種感覺在心中升起，感恩？懷念？說也說不清。事實上，我蝸居在鋼筋混凝土砌起來的高樓大廈中，陪伴我的隻有防盜網的縫隙間投向我房間斑駁的月影。

　　很少回家看看。這麽多年來，一直未曾在家鄉好好地住過一個晚上，也很久未曾再見家鄉的月光。為警務工作繁忙的我一直以為，在我長大變老的同時，陪伴我長大的月光也變老了，或許，正因為這樣才覺得月光越來越淡了。其實，月光依舊，夜色依然，隻是在這物欲橫流的世俗中，也許很多人被名利遮住了雙眼，丟掉了純真，遠離了親情。在這樣寧靜的夜晚，此時，我也突然可怕地發現，我離月光越來越遠。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燈紅酒綠的觥籌交錯中丟失了心中那輪明亮的月光？

　　“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間聚散，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請守護他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請將幸福撒滿夜晚。”撥動我心靈深處最溫柔的那根琴弦的是許美靜清麗空靈的歌聲。

　　很久沒有這樣靜下心來欣賞窗外純美的月光了，耳畔傳來的是電腦中正一遍遍地播放著的《城裏的月光》，凝望窗外那冰清玉潔卻又朦朧的月光，任由紛飛的思緒敞開胸懷飛向那兒時的小山村，那裏有我如月光一樣善良、偉大的母親，如黃牛一樣勤勞、樸實的父親，還有我兒時那個純樸、清澈的夢……

　　“每顆心上某一個地方，總有個記憶揮不散，每個深夜某一個地方，總有著最深的思量，世間萬千的變幻……城裏的月光把夢照亮……”許美靜的歌聲再次響起，是那樣的悠揚與空靈。突然，我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溫柔地濡濕了……

　　此時已過了子夜，街頭的霓虹燈陸續熄滅，月光從天際一瀉而下，一如父親慈愛的笑容和母親溫柔的手在輕撫我的疲憊。今晚，朦朧的月光將伴我安然入夢……

　　（原載於2013年9月27日《人民公安報》8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