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味菜根譚

第62節 得了便宜，虧了天道，身上的畜生惡鬼相，越來越明顯

　　菜根原文

　　讀書不見聖賢，如鉛槧傭；居官不愛子民，如衣冠盜；講學不尚躬行，為口頭禪；立業不思種德，為眼前花。

　　日月譯解

　　讀書而不能領悟古聖先賢的微言大義，充其量隻是一個文字的奴仆；做官而不愛護治下的蒼生子民，就是一個戴官帽的強盜；研究學問而又不付諸身體力行，就好比隻知說法不肯實修淪為口頭禪；有能力成就事業而不肯積累功德，其事業福報就好比曇花一現。

　　日月評譚

　　書本和文字，是沒有生命的。不會讀書的人，或者說讀書而不會思考不善領悟的人，那隻能說是把文字念了或者背下來。我們說，這是讀死書；會讀書的人，能夠深刻領會字裏行間鮮活的精神內涵和智慧靈光；能夠準確把握字裏行間流動的思維邏輯和情思意趣，能夠還原或再造字裏行間波瀾壯闊的曆史景象和廣大精微的萬千世相，能夠思接千載與古聖先賢抵掌而談精神相往來，從而獲得無窮的精神享受、情感共鳴或智慧洗禮。我們說，這就是把書讀活了。讀死書，不但無用，而且還會誤事；讀活書，才能增長智慧，提升修養，成就事功。

　　做官的人，且不說貪贓枉法徇私舞弊，就算是屍位素餐無所作為，也與強盜無異。為什麽呢？徒領國家俸祿，白白消耗老百姓的血汗錢呀。現在社會可說是官滿為患、官多成災。以前一個省，巡撫、臬司、布政司三個省部級幹部，照樣管製一省；以前一個州，一個知府或加個同知，照樣管一個州；以前一個縣，一個知縣或加個縣丞，照樣管一個縣，驚堂木一拍，縣長還親自審案。而現在，且不說一個省有上百個省級幹部、一個市有近百個市級幹部，一個縣有幾十個縣級幹部，就說一個鄉，書記、鄉長、主任、主席等鄉級幹部也有不下幾十號人。現在又作興老大獨攬大權，新近案發的貪官宋某（官拜省政協副主席、曾任市委書記）說過：什麽是市委，市委就是我，我就是市委。在老大獨攬一切的情況下，其他領導幹什麽呢？要不把分管局委辦的權力攬過來自己鼓搗，要不就飽食終日無所事事，既然無所事事，豈不是徒領俸祿，豈不又是衣冠盜？說實在的，放眼天下，老百姓養的衣冠盜太多了。

　　讀書問學，或為做學問，或為學以致用，或為明心悟道。三種類型，都應知行合一。第一種，目的是進一步做學問，“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理往往從抽象而來，欲明理，最好要琢磨事，窮源究理。第二種，目的是為了做事，好比古人讀了聖賢書，明了聖賢理，然後爭取一個舞台，把所學的道理和方略用到修齊治平上來。第三種，目的是為見性悟道，實現人生的超越和解脫。見性悟道，不是知識越多學問越多就能實現，而是要在經典理論的指導下，去妄存真，實修實證，否則，三藏十二部，宏論滔滔，頭頭是道，都是口頭禪，越說離真理越遠。

　　建立了龐大的功業，如何持續長久？當然，人世間沒有萬年的功業。六王畢，四海一，秦始皇當年希圖帝國大業千秋萬世代代相傳，沒想到隻傳到第二世就戛然而止，可見人算不如天算。究其原因，無非是強秦以強力征服立帝國之基，以嚴刑峻法治禦天下，以敲骨吸髓盤剝蒼生，蜀山兀，阿房出，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不以一人奉天下，而以天下奉一人，這樣的帝國能萬代相傳嗎？果然，折騰不了幾年，“戍卒叫，函穀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龐大的帝國，眼看它起朱樓，眼看它樓塌了。從風生水起到風流雲散，果然過眼雲煙曇花一現，立業不思種德，如眼前花，誠如是乎。如何種德？對建功立業者自身而言，貪嗔癡不要過分；對治下子民而言，休養生息，輕徭薄賦，讓他們過上平安溫飽的日子而已。道理簡單，太簡單，可秦始皇的覆轍，後世的牛人猛人聰明人，一代代重蹈下去，不亦樂乎，樂此不疲。

　　對做人而言。我們的傳統智慧認為，一個人能立多大業享多大福，係由多生累劫所積善業功德而致。此生的福報總量，你享受一分就少了一分，你多享受一分則欠一分，你這裏多取一分則那裏就要扣取一分，享福即是折福，揮霍就是耗福，不能過分。要想一世發達代代興旺，就得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廣種福田，深植功德，積善之家有餘慶，積惡之家有餘殃。現在社會上不少人明爭暗鬥巧取豪奪，坐擁金山銀山，安享尊榮富貴，窮奢極欲，頤指氣使，不明因果，不種功德，自以為得計，自以為討了便宜，哪裏知道他身上的畜生惡鬼地獄相已經越來越明顯，隻不過自己感覺不到而已。得了便宜，虧了天道，天地宇宙的規律，不是人人都能看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