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寧元
漁家村的張小鷗婆婆做夢也沒想到,在她赴海洲市參加“保護動物先進表彰大會”踏上高速客輪之際,竟有一群潔白漂亮的海鷗始終依戀地陪伴著她。更出乎意料的是當輪船跨越浩瀚的東海急速行駛時,紛至遝來多達上千隻的海鷗緊緊追隨著船兒飛翔。船上的人們被這一奇景吸引住了,大家爭先恐後紛紛跑出船艙,伏在欄杆邊盡情觀看,並讚不絕口。這時,眾人中有兩位記者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掛在胸前的相機快門,出現了一道人與動物融為一體、和睦相處的自然風景:一群白色海鷗歡歌曼舞地為主人送行—這溫馨的場麵,被真實地記載下來。
這裏是雲霧滿山飄,海水繞海礁的一個麵積不足50平方公裏的小島,張婆婆家就座落在日望大海、夜聞濤聲的海岸邊。
張婆婆與海鷗有緣,島上家喻戶曉。
那一年秋天,旭日東升,海鷗不停地歡叫著。在當地一戶姓張的漁民家裏,“哇”的一聲,一位可愛的嬰兒誕生了。
“我女兒是在海鷗聲中出生的,故起名叫小鷗。”嬰兒的父母含笑著,逢人便這樣說。
小鷗8歲那年,魚兒很多,島上家家豐收。因當時交通運輸落後,“吃不完就曬起來”,這已是漁家傳統的生活習慣。這一天,父親再三囑咐小鷗要把曬在家門口的魚、蝦看管好。誰知當父親離開之後,三三兩兩的海鷗就飛來啄吃曬著的魚蝦。這時,站在家門口且手裏緊握竹竿的張小鷗仿佛忘記了自己的責任,隻是全神貫注地看著貪吃的海鷗嘻嘻地笑。不一會兒,兩草席子的魚、蝦所剩無幾。晚上,張小鷗免不了受到父親的責備。此時的小鷗感到自己很委屈,就含著淚向母親訴說:“是海鷗自己來吃的,又不是我故意送給它的。”為安慰女兒,此時母親總會取些小魚、小蝦散給海鷗吃,小鷗這才高興呢。
“辛辛苦苦捕來的魚,總不能讓海鷗啄個光吧。”翌年深秋,父親終於想出了辦法。他把一頂漁網懸空罩起來,用來防範海鷗。當天上午,就有一隻前來偷吃的大海鷗不慎被網具纏住,海鷗驚慌地“呱呱”直叫。逮住了這隻又肥又重的海鷗,父親心裏美滋滋的,決定把海鷗賣給村頭那位綽號叫“醉酒佬”的光棍漢。
小鷗執意不肯,她在父親麵前又哭又鬧,一定要把海鷗放回大自然。父親心疼女兒,他想先把它關起來讓小鷗玩幾天再作處置。次日晨曦初露,小鷗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悄悄地溜出家門來看望海鷗,隻見被捆住的海鷗正在傷心流淚。還是先下手為強吧。她來不及多想,飛也似的跑上前解開了繩結,然後抱著海鷗奔跑到海崖上,放飛了海鷗。化險為夷的海鷗展翅高飛,霎時又特地返回來,在她頭頂上空盤旋兩圈,連叫幾聲之後,猛然向大海上空飛去……
光陰如箭。自從張小鷗嫁給同村的阿海之後,對海鷗倍加關愛。她經常用剛捕來的新鮮魚和小螺喂海鷗,還用木盆盛清水供海鷗喝。天長日久,三五成群的海鷗也常常陪著她,有時竟頑皮地棲息在她的床上。
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天三更半夜,海鷗來回盤旋,悲切地叫個不停。張小鷗馬上意識到有禍來臨,立即跑到村部打聽出海的丈夫的情況。果然,她丈夫的船在捕魚返回時,不慎觸礁沉沒,船員下落不明。宛如晴天霹靂,張小鷗感到天崩地裂,她魂飛魄散地撲向海灘,然後又爬上海崖,麵對驚濤駭浪茫茫滄海,聲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親人啦,你回來吧……”在這段時間裏,有許多海鷗默默地在她頭頂上空盤旋,時而與海上剛飛來的同夥交流,好像傳遞著什麽信息。這天下午,突聞海鷗大叫,張小鷗順著海鷗飛行方向眺望,發現海麵上有一小黑點兒晃動。“會不會是他回來了?”悄然油生的一絲希望讓張小鷗磕磕碰碰地奔向海灘。那小黑點在海鷗的指引下越來越近,看清楚了,是一個人牢牢地攀伏在一塊木板上,前麵引路的多麽像放飛的那隻大海鷗呀!“啊,真的是丈夫。”張小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激動地奔跑過去……
在家裏,當丈夫告訴她漁船觸礁淹沒後,船員落水失散,自己在茫茫大海中迷失了方向,危急關頭,一直是海鷗引路才漂浮回來時,張小鷗恍然大悟。從此,她更加疼愛海鷗,從內心感激海鷗救了她的丈夫。她下定決心,要用最佳的實際行動來報答海鷗。
昔日的張小鷗就是如今的張婆婆。
初冬的下午,淡淡的夕陽灑在漁家村北坡上,坐在家門口已古稀之年的張婆婆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夢中的她,仿佛覺得身體越來越溫暖。醒來時,發現有3隻海鷗張開翅膀,正溫暖著自己的身體。她自言自語地說:“海鷗這鳥兒是通人心的呀!”
張婆婆與海鷗的一樁樁美麗傳說無不打動當地漁民的心。現在島上家家戶戶都把海鷗當作“吉祥物”來崇拜,像張婆婆那樣用魚蝦喂海鷗保護鳥兒的事,已屢見不鮮。如今的漁民們真正成了海鷗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