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判一隻狼無罪

第四十四章 狼王

　　雲風

　　月朗星稀，夜深人靜。

　　驀然，幾聲“嗷嗷”的狼嚎聲，劃破寂靜的夜空。抬眼望，一條矯健的白色狼影，在月光裏馳騁、跳躍，眨眼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王老漢翻身坐起，披衣下炕，借著明亮的月光，來到院子裏。院子的西北角，籬笆牆下麵，一隻肥碩的兔子，正在瑟瑟發抖。王老漢走過去，拎起兔子的耳朵，看了看，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不知是第幾次了，偶爾夜深，狼王就會叼些兔子、山雞等類似野味，置於王老漢院中，供其享用。為此，王老漢深感欣慰！

　　王老漢是山中的獵戶，世代以打獵為生。一次打獵途中，王老漢忽然聽到有“嚶嚶”叫聲從洞中傳出。他尋聲進洞，慢慢搜索。在洞的深處，一隻白色狼崽正伏在洞底的草窩裏低聲呻吟。看來，它早已是饑餓難耐了！王老漢可憐它幼小，抱起來，帶回家中，用羊奶喂養它。

　　眨眼一年過去了，狼崽變得高大威猛，矯健如風。長大的白狼伴隨在王老漢左右，幾乎形影不離。王老漢沒事就和它說說話，教它做事，它搖頭擺尾，“嗚嗚”應和，一副卑微好學的模樣！王老漢還教它如何捕獵、追蹤，它身手敏捷，能吃苦耐勞，哪怕傷痕累累也不負所望。慢慢地王老漢的每句話，每個暗示，白狼似乎都心領神會了！由此王老漢把它當成寶貝，關愛有加，但是，狼終歸是狼，每當深夜，白狼就會本能地發出“嗷嗷”的嚎叫聲。那聲音，幽曠深遠，淒涼徹骨，瘮人之極，叫左右鄰舍不得安生。不得已，王老漢隻得將其放歸山林，任其自生自滅了。

　　哪承想白狼馳騁山林，叱吒風雲，沒多久就居狼群之首，號稱狼王了。狼王不念舊恩，銜來野物之後，也不停留，長嚎幾聲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一來二去，鄰舍皆知王老漢與狼王的密切關係，欷歔之餘，感慨忘懷！

　　忽然一日，山裏開進一輛車來，車裏是兩位外地獵者，獵者聲言要活捉狼王。但是，經過幾天的苦苦搜索，竟連狼影也沒看到，不覺有些心灰意冷。不經意間，他們聽說了王老漢與狼王的關係密切，不覺眉頭一笑，計上心來……

　　大山深處，密林叢生，鳥蟲忽現。狼王獨自徘徊，伺機獵物。忽見不遠處，鳥群突然騰空而起，喧嘩一片。狼王知道，一定有事情發生，就慢慢向那邊移動過去。透過林間縫隙，狼王一看，不覺大吃一驚！原來王老漢五花大綁，被兩個偷獵者一推一搡地前進著。獵人手裏各拿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在四處探尋。看著王老漢痛苦的神情，狼王憤怒了，隻見它身子一挺，“嗖”地一下從林間跳出來，橫在獵者麵前，怒聲長嚎。

　　獵者一見狼王，心裏不知是驚是喜，身體猛然戰栗了一下，但隨即收斂。他們迅速靠近王老漢，將王老漢從後麵摟住，用槍指著王老漢的頭。王老漢拚命掙紮，大喊，白狼，不要管我，快跑啊！狼王仍舊怒吼，但不敢輕易上前。一獵者對王老漢說，快叫狼王束手就擒吧，不然我們一槍打死它。王老漢破口大罵，你們這幫畜生，禽獸不如，就是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繼而又喊，快跑啊，白狼，不要管我。獵者憤怒了，拚命勒住王老漢的脖子，勒得王老漢滿臉通紅，眼冒金星。狼王見王老漢處境險惡，自己更不敢輕易行動，便停止號叫。它來回走動片刻後，四肢慢慢伏地等待乖乖受擒。兩獵者心花怒放，但仍不敢大意。他們一人挾持王老漢，一人端槍慢慢向前，將狼王死死捆住，才像散架般，倒在地上，放聲大笑。

　　兩獵者見大功告成，將王老漢丟在一旁，抬走狼王，將其裝在事先準備好的車後麵的大籠子裏。車緩緩前進，顛簸在山間的小路上，兩個人得意洋洋！

　　哪承想，車到半路，狼王突然張開大嘴，又一次號叫起來。那聲音悲愴高亢，聲聲攝魂，方圓幾裏，清晰可見。不多時，就見周圍山林，影影綽綽，數十隻狼影閃動！

　　第二天，人們趕到此地，早已狼去車空，鮮血、衣服碎屑散落一地！